雖說部隊訓練的熱情很高,但是楊震並未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到這裡看兩眼就走。而是在炮兵訓練基地,仔細的查看了一遍炮兵所有的訓練課程。來這裡培訓的人,都是各個師屬炮兵團的骨幹,以及預定換裝部隊的營連長。這批火炮尤其是那幾個直屬炮兵司令部,新編成的以M三零式一二二榴彈炮作爲主戰裝備的直屬炮團訓練,楊震親自檢驗了訓練成果。還有挺進軍在這裡駐訓的炮兵,楊震也親自檢查了一下訓練成果。他一直待到七日晚上九點,才乘飛機從富錦返回哈爾濱。
等到楊震從哈爾濱下飛機,並乘車趕回總部的時候,已經是八日凌晨一點。連日來的奔波,與裝甲兵、炮兵負責人談話,以及與陳翰章商討下一階段作戰計劃,使得楊震在返回總部之後很是感覺到疲憊。
儘管連日來的奔波使得楊震很是疲憊,但楊震卻並未休息,甚至就連袁芷若與小妹談話進展都沒有提起。除了告訴通信部自己回來之外,就只有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內,閉着眼睛陷入沉思。
自這個月開始,楊震就通知通信部只要他在總部,對日無線電監聽情況要六個小時上報一次。而在他離開總部下去視察的這幾天,通信部將無線電監聽情況上報給參謀長。如果有特殊的異常情況,則由參謀長直接與自己聯繫。
回來連已經休息的袁芷若都沒有通知的楊震,之所以一進辦公室就直接要通了通信部值班電話,就是告訴他們自己回來了。所有的情況彙報,還是按照自己定下的規定,每六個小時上報一次給自己。但如果有特殊情況,要在第一時間通知自己。
尤其是從現在直到八日晚七時之前,所有新出現的日本海軍遠程無線電信號,不管什麼時間出現,或是自己在幹什麼,都要第一時間上報給自己。自己要的不是無線電信號的內容,是他們出現的時間和規律。
直到八日清晨四點,楊震辦公桌上的那部新架設的,進入十二月份之後只與通信部、情報部聯絡的保密電話鈴聲才急劇響起。通信部值班的一名副部長,向楊震報告通信部剛剛截獲到一封奇怪的電報。
這封電報從使用的頻段來判斷,應該是日本海軍發出的。但是電報來源的方向卻是暫時無法查清,根本就不是從中國本土或是臺灣發出的。從使用電臺的波長,以及電報信號的強度來判斷,應該是遠程無線電報無疑。只是因爲距離太遠,就連大致的位置也無法確定。
同時通信部的部署在東寧、琿春的兩個秘密無線電監聽站,自七日午後開始還監聽到日本本土與南方軍,以及臺灣日本海軍航空兵基地之間的無線電聯絡信號突然激增。甚至日軍大本營與駐中國南方的二十三軍之間,直接的無線電通訊聯絡也極其頻繁。
這次首次截獲日軍大本營與中國派遣軍建制內的二十三軍聯絡信號,對於抗聯來說還是第一次。二十三軍是由原日軍華南方面軍改編的,原本歸屬日軍大本營直轄。大本營與其直接聯繫,並不是什麼問題。
但是在今年日軍華南方面軍撤銷,改編爲二十三軍之後,便劃歸中國派遣軍建制。日軍大本營與之聯絡,一向都是通過南京中國派遣軍總部。這次突然與一個總軍下屬的軍直接聯繫,就顯得很特殊了。
雖說原本在楊震出行前,日軍與南方軍無線電通訊聯絡就相當的頻繁。但眼下的無線電信號的密集程度,卻遠遠的超過了以往。同樣密碼更換程度,也遠遠的超過以往。自十二月五日開始,日軍南方軍平均兩天便更換一次密碼。
而日本海軍與臺灣海軍航空兵基地之間的無線電聯繫,也還是首次如此的頻繁。到夜間,日本海軍無線電信號突然激增,使用的頻段從海軍艦隊到海軍航空兵都有。幾乎可以說,自七日夜到現在,短短十幾個小時之內,日本海軍出現的無線電信號,幾乎覆蓋了日本海軍的所有兵種。
至於那個使用日本海軍無線電頻段,短暫出現過但只是驚鴻一瞥之後,卻又徹底消失的神秘遠程無線電信號,更是讓通信部摸不到頭腦。所以才按照楊震的要求,在截獲之後這個信號之後,第一時間便上報給楊震。
讓通信部這個時候上報的理由除了這個信號過於奇怪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按照負責監聽的李慧蘭推斷,這個信號應該是來自西太平洋地區。而且從使用的波長來看,只能是日本海軍大型艦艇配備的超大功率無線電臺,才能發出的這個信號。一般的中小型艦艇,是不可能安裝這種大功率無線電臺的。
按照李慧蘭在新四軍時,對日本海軍中國方面特設艦隊無線電監聽的經驗。這個頻率是日本海軍艦載航空兵部隊專用的頻段,一般海軍艦艇部隊是不使用的。她在新四軍的時候,曾經監聽過當時在舟山海域活動的日本海軍航空母艦隊,使用過類似的頻段。
因爲這個頻段在日本海軍之中是專用的,除了艦載航空兵之外,即便是路基航空兵都不使用,所以李慧蘭記得很清晰。所以儘管這個信號只是驚鴻一瞥,但是李慧蘭可以很肯定的確定這個信號就是日本海軍航空母艦專用頻段發出的。
這個通信部的副部長之所以迷惑不解,是因爲在那個方向日本海軍並無基地。從最近的日本新聞之中,也從來沒有日本海軍出訪的信息。最爲重要的是,這個信號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便再一次消失。對方很明顯,應該是在實施無線電靜默。這個信號發出,只是因爲事情重大或是其他的原因。
聽完通信部的彙報,楊震輕輕的放下手中的電話。卻沒有對那位電話之中彙報的通信部副部長一副懷疑的語氣,做出任何的回答。因爲這些無線電信號究竟意味着什麼,尤其那個神秘的,驚鴻一瞥的日本海軍無線電信號意味着什麼,楊震此刻心中已經是很清楚了。
看着牆壁上指針與日本東京時間同步的指針走向,楊震之前所有的顧慮,此時已經全部徹底的打消。那封從遠距離發來,用匯報的那位副部長的話來說,今晚親自上機負責監聽的李慧蘭判斷位置很可能在西太平洋上,使用日本海軍頻段的陌生信號的無線電報。雖然暫時還無法破譯,但楊震已經可以確定是日軍偷襲珍珠港艦隊發回的報捷電報。
在這個時間發出的,使用的又是日本海軍的無線電頻段,位置又無法確定的遠程無線電報,除了此刻在西太平洋正在對珍珠港進行狂轟濫炸的日本海軍艦隊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其他可能。
至於日軍大本營與南方軍、臺灣日軍海軍航空兵之間無線電聯絡信號激增,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昨晚開始日軍南方軍已經發起對馬來亞的作戰,以及正在準備對菲律賓美國海陸軍航空兵基地實施空中打擊。
楊震並未懷疑這些新增加的無線電通訊聯絡,是日軍在故作玄虛。馬來亞與珍珠港是有時差的,提前幾個小時動手或是晚上幾個小時動手,都是很正常的。反正都是要打的,早點晚點對於日本人來說無所謂。
怎麼樣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戰果纔是他們最喜歡考慮的事情。至於國際尊則,日本人一向認爲那是強者的遊戲。更何況一貫喜歡偷襲的日軍,不會幹等着那邊日本正式對美英宣戰纔會發起攻擊。
自明治維新以來,日軍所發動的歷次戰爭,幾乎全部都是以不宣而戰拉開序幕的。這次面對着更加強勢的美英兩國,日本人依舊不會遵守遊戲規則。如果真的老老實實的等待宣戰聲明完畢,再動手那就不是日本人了。
而日軍大本營與駐廣州的二十三軍之間無線電信號激增,也只能有一個解釋,說明日本人要向香港動手了。否則除非是對美英作戰這種涉及到國際作戰的事情,否則日軍大本營不會繞過二十三軍直屬上級中國派遣軍的。
香港這根在日軍眼皮子底下的中國抗戰很重要的輸血管,日軍早就處之而後快。之前一直顧及着香港的主人英國人,動手始終猶豫。現在既然已經決定對美英開始大打出手,那麼此時不動手還等到何時。
此時的楊震,伴隨着通信部的這次彙報,心裡那最後的一塊石頭已經徹底的落地。這場戰爭最終的走向,還是沒有脫離自己所熟知的歷史軌道。日本人總歸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貪慾,將自己徹底的推向了深淵。
習慣性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正在警惕的看着一切的遊動哨兵,楊震臉上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意。這場大戲,終於按照自己所期待的那樣拉開了序幕。剩下的就看自己在這場大戲之中,究竟能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了。
已經發了瘋,徹底走上了不歸路的日本人,將自己徹底的推進了深淵,但是這場真正預示着戰火已經燃遍全球的大戰,卻給了中華民族一個重新崛起的機會,現在要看的就是自己該怎麼做了。
自己的希望可不僅僅是那些坦克、飛機,更重要的是美英兩國的機器設備以及先進的技術。至於與美國人簽署的那份協議,如果需要真正的大致得到執行,還需要珍珠港會不會響起日軍炸彈的爆炸聲。
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玄妙。自己的屁股沒有被插上一刀,永遠都不知道疼的滋味,做事情永遠都會三心二意。只有被別人的刺刀捅進了屁股,他纔會真正的着急與上火,認真的去履行自己本應該去做的事情。只有真正吃了疼的,纔會真正的認識到自己之前的錯誤。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況這些關係到國家利益的事情。珍珠港沒有落下炸彈,美國人在認爲抗聯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情況之下,隨時都可能將這份協議變成一張廢紙。但真正被日本人捅上一刀之後,至少在他們在戰場上佔據絕對優勢之前,他們還是大致會履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