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邱金堂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道:“不是我不想給你多留,是實在沒有那麼多的炮彈可供使用。火箭炮用的特種炮彈,現在也一枚都沒有了。不過我這裡還有一千多枚鬼子的毒氣炮彈,你要是認爲用的着的話,那麼我都給你留下。”
“這些毒氣炮彈,都是王光宇司令在林西戰場繳獲鬼子二十三師團的。其中七五山野炮彈五百枚,一零五重山炮彈三百枚,九零迫擊炮彈一百五十多枚。這些毒氣炮彈,都是窒息性毒氣炮彈,原本是準備轉運回根據地的。你要是用的到,現在我可以都留給你。”
對於邱金堂的答覆,楊繼財很是滿意。他也知道自己在之前的計劃之中一口氣打出了那麼多的炮彈,在總部下一波補充炮彈抵達之前,邱金堂手中的炮彈肯定已經所剩無幾。如果將所有的炮羣,全部留下肯定無法支撐太多時間,總部雖說原來制定的計劃,在阿魯科爾沁旗方向以火海對日軍兵力優勢的戰術。但儲備的炮彈數量,還是以抗聯目前產量最大,也是最爲輕便和靈活的山野炮彈爲主,殺傷力最大的重炮彈和火箭彈並沒有那麼多。
受制於僅有一條日本人修建的簡易國防公路,以及林西距離西滿戰場最近的後方保證基地齊齊哈爾幾百公里,如果算上需要繞行海拉爾,林西戰場距離後方保證基地,甚至近千公里的運輸條件。
僅有的這條公路,不可能都用來運輸炮彈。林西戰場幾萬大軍消耗的彈藥、糧食、醫藥,還有熱河境內的挺進軍,目前需要的糧食、物資,以及部分彈藥補充。大批傷員的轉運,除了重傷員通過空運之外,都要通過這條簡易公路。
日軍機械化程度低,修建的公路自然也就是通行能力不高。眼下這條以日軍修建的簡易公路爲基礎,經過短時間之內簡單搶修與擴建的林西戰場生命線,在幾乎超負荷使用的情況之下,幾乎已經是不堪重負。整個公路坑坑窪窪,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運輸能力。
再加上軍工能力、原材料來源的限制,總部不可能保證一口氣在阿魯科爾沁旗境內囤積太多大口徑的炮彈。所以在阿魯科爾沁旗境內戰鬥打響的時候,總部在這個方向囤積的炮彈,山野榴炮彈加上火箭彈,主要還是以七五野山炮和一百毫米榴爲主。一零七火箭彈的數量,也相對多一些。
但是囤積的重炮和一二二火箭炮彈的數量,總數加在一起只有一萬餘發。不過即便按照總部之前的計劃,這些炮彈也足夠堅持三到五天的。至於彈藥的補充,總部的原來的計劃是邊打邊補。
因爲一五五榴彈炮彈以及一二二火箭炮彈,本身產量就遠不如七十五毫米山野炮彈和一百榴炮彈的產量。總部在還要兼顧各個戰區的情況之下,尤其在通遼、開魯一線的陳翰章所部也一樣在苦戰的情況之下,不可能將庫存和所有的產量都向林西一線傾斜。
今早上那一個小時絕對可以稱得上瘋狂,幾乎是不惜代價的炮火覆蓋,其炮彈的消耗量幾乎是總部規定的兩天的炮彈消耗量。尤其是重炮彈和火箭彈,超過了將近一倍。連火炮都因爲高射速出現炸膛事故,這足以說明當時的炮擊強度之大。
一個小時的火力覆蓋打出去的炮彈,甚至炸出了肉眼都清晰可見,來回拉鋸的幾道火牆。一個小時之內炮擊下來日軍被擊斃四千餘人,這個結果恐怕在中國戰場上還是第一次,火力密度也是第一次。
按照那一個小時的炮彈消耗量來看,現在邱金堂手下炮兵的儲備的炮彈,尤其是重炮兵的儲備,恐怕已經所剩不多。眼前這位首長能答應留下這些炮兵,以及幾乎可以說是的壓箱子底的炮彈,已經很是夠意思了。
至於毒氣炮彈,他也沒有絲毫猶豫的照單全收。對於他來說,既然鬼子能夠使用在戰場上使用毒氣炮彈殺傷中國人。那麼自己又有什麼好忌諱的?只要能加快解決第七師團這點殘兵的進程,只要能殺鬼子對於他來說什麼都無所謂。
而且自己目前指揮的部隊,雖說因爲是後編成的新部隊,因爲鋼盔的數量不足,暫時還沒有配發鋼盔。但是由於日軍經常在戰鬥失敗,或是進展困難的情況之下大肆釋放毒氣,所以日軍制式的防毒面具,卻是按照編制每人一套。
每個步兵團,還各編制有一個裝備了全套日軍制式防化裝備的防化連。各種洗消設備、清毒設備,以及防毒藥品一應俱全。這些日軍爲了屠殺中國人,而研製的設備和物資,在去年秋季戰役之中,被抗聯繳獲了大批。
僅僅在哈爾濱一地,戰場消毒車、毒劑撒佈車,就繳獲了上百輛。各種毒氣炮彈、毒劑撒佈器,毒氣筒以及發煙筒足足有幾十萬件,其餘的防毒斗篷、清洗劑、治療毒氣中毒的藥品,更是堆積如山。各式日軍制式防毒面具不僅完全可以做到人手一件,還可以有一定的儲備。
日軍爲了對華作戰,以及未來可能進行的對蘇作戰,儲備了大量的毒氣和防毒工具。而北滿因爲先是作爲對蘇作戰第一線,後來又是清剿抗聯的第一線。所以日軍在齊齊哈爾、哈爾濱,囤積了大量的化學戰裝備。
這些物資在抗聯的突襲之下,幾乎完整無缺的被繳獲。有了這些物資,再加上之前的各種儲備,作爲日軍撒手鐗的化學戰武器,對於抗聯來說,現在已經是基本無用。所以此次會戰,日軍雖然儲備了大批的毒氣炮彈和化學戰武器,但是在戰場上使用的極少。因爲這些物資不僅很難發揮作用,甚至還容易被抗聯繳獲反過來對付自己。
防毒面具充足,防毒裝備編制完整。有了這個底氣,他怕什麼日軍的毒氣炮彈?反倒是之前的戰鬥,日軍因爲抗聯防毒面具和防化設施、被裝比較齊全,壓根就沒有打算釋放毒氣。因爲他們很清醒的知道,釋放毒氣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所以反倒是日軍自己,攜帶防毒面具的並不多。大多數部隊的防化裝備,爲了輕裝多數都留在了後方。有了這個機會,那麼這些日本人自己製造出來的毒氣彈,不還給日本人自己,那對得起無數倒在日軍毒氣彈下的中國人?
不過這個傢伙在滿意之餘很是得寸進尺的又提出新的要求,既然他的所有警衛部隊此刻已經在前線了,那麼就不要再撤下來了,還是一併的留下爲好。因爲他現在手中的兵力,實在是有些不充足。
對於楊繼財擺出的一副很是有些蹬鼻子上臉的無賴嘴臉,邱金堂苦笑之餘,也就答應了他。既然姑娘都捨出去了,還在乎那麼一點嫁妝嗎?反正這些警衛部隊,現在已經撤不下來了。
而自己的炮兵主力,也要撤到巴林右旗縱深休整、檢修以及補充炮彈。至少在新的補充炮彈抵達之前,暫時還無法參戰。同時撤到了巴林右旗之後又在後方,這些警衛部隊留下來也沒有太多的用。與其閒置着,自己也就做一個順水人情吧。
邱金堂的點頭,讓楊繼財多少鬆了一口氣。炮兵的警衛部隊雖說兵力不算多,但是除去收復張家營子一線的傷亡之外,眼下至少還能湊出一個連來。眼下對於手中兵力不足的楊繼財來說,一個連的兵力也可以解決一部分的困難。別說一個連的兵力,就是一個排、一個班他都來者不拒。
連續下達完畢命令之後,楊繼財沒有繼續在蘇木音塔拉停留。他帶着一部電臺,直接趕到了巴拉奇如德。對於那邊的苟再和,他並不是很放心。不親自坐鎮指揮,他很是擔心這位老兄再給自己搞出什麼陽奉陰違的事情來。
抵達巴拉奇如德一線之後,楊繼財在聽完苟再和的彙報後,猶豫了一下帶着警衛員親親自跑到距離日軍陣地最近的一個警戒陣地,仔細觀察敵情。壓上手中並不多的兵力,進行全線反擊這麼重大的決定,他不能只聽彙報。耳聽爲虛,眼見才真正爲實。
楊繼財伏在一個散兵坑之中,舉着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着當面日軍的動靜。卻發現苟再和彙報的情況,雖說大部分屬實。但是還有少部分的東西,也許是他沒有看出來,也許他沒有意識到,對敵情的分析並不是太確切。
敖漢營子那邊的情況是不是與巴拉奇如德正面相同,楊繼財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楊繼財卻是可以肯定,巴拉奇如德正面的日軍舉動並非是進退無措。只不過在不同建制的部隊,有不同的舉措而已。
當面的日軍,很明顯不是一個建制。雖說眼下日軍已經更換九八式軍服,原來的昭和五式軍裝上的以領章作爲兵種標誌大部分已經取消。其原有的兵種識別標誌,改爲胸口的倒山字形,但是原有作爲的兵種識別標誌顏色,並未進行改變。
作爲作戰參謀出身的楊繼財,對於這些判斷日軍兵種的顏色並不陌生。只要看到這些顏色,他就可以準確的判斷出當面日軍是什麼兵種。如果連這個最基本的東西都做不到,他也不會被郭邴勳和王光宇如此器重了。
所以儘管這種倒山字形的標誌,因爲距離和大小的問題並不是很起眼。但依靠手中這部大功率的望遠鏡,楊繼財還是能看出當面日軍的各個兵種。而恰恰就是從這些並不明顯的倒山字標誌上,楊繼財得到了苟再和並未上報或是未察覺的一些問題。
當面的日軍,的確眼下是不戰不退,但是卻並非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從其胸口的兵種標示來看,楊繼財不僅發現了當面的日軍之中有步兵的紅色,還有炮兵的黃色、工兵的褐色、輜重兵的藍色。
甚至在當面的日軍之中,楊繼財還發現了日軍搜索聯隊佩戴的騎兵使用的淺綠色的兵種識別標誌。當面日軍兵種如此紛雜,甚至可以說凌亂,讓楊繼財明顯品味出一絲不一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