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彙報完畢之後,楊繼財也顧不得徵求易建平同意與否,向着那個連長一使眼色。讓那個連長,帶着易建平的警衛員強行先將易建平架走。因爲楊繼財知道,只要日軍沒有打到指揮部門口,易建平是不會同意離開的。
與其因爲勸說而耽誤時間,還不如強行先將他送走。儘管這麼做顯得有些極不禮貌,也多少有些不尊重上級。但是相比之下,易建平的安全更加重要。事後怎麼處理自己是上級的事情,但是現在保證易建平的安全是第一。
那個連長腦袋轉的倒也是相當的快,接到楊繼財遞過來的眼色後,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耽擱,更顧不得是不是冒犯首長。與易建平身邊的兩個警衛員,趁着日軍的火力,還沒有封鎖住整個指揮部。強行架起易建平從指揮部另外一個出口離開後,向着後山快速的撤離。
待易建平離開後,鬆了一口氣的楊繼財對着自己的通訊參謀道:“你帶着一個班,除了給我留下一部報話機之外,掩護這裡的所有電臺也跟着撤往後山。在撤退的時候,將這裡與後山之間的電話線也一併的拆除。”
“我們之間的聯繫,下一步全部使用步談機。在消滅這股日軍之前,一律不許使用電話。我馬上組織炮火掩護你們。我只能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你就是累死了,也要將所有的電臺給我安全的撤到後山後備指揮所。”
看着楊繼財交待這番話的時候,有些猙獰的面孔。那個通訊參謀不敢反駁,帶着指揮部僅剩的一個班衝向外邊的另外一個地窩子掩蔽部,冒着日軍橫掃過來的密集子彈,向着通訊部門所在的那個地窩子衝了過去。
只是他帶着的這個班,目標明顯比易建平三個人要大的多。而且易建平雖說安全的衝了出去,但是他們的行動也引起了當面日軍的注意。雖說現在天色還沒有放亮,但是日軍不斷打起的照明彈,還是很容易觀察到這邊動靜的。
電臺所在的地窩子,與楊繼財指揮部雖然只間隔不足三十米。但日軍既然摸到了這裡,那裡還不會注意到這邊。大功率電臺豎起的天線,也實在太明顯了。有了大功率電臺天線作爲目標,就是傻子都知道這邊是什麼地方。
儘管抗聯自己製造的電臺,因爲功率比較大。但現在的電臺畢竟不是幾十年後的那種什麼微波通訊,或是衛星通訊系統。雖然不用樹立太高的天線,但是兩米的左右的高度還是要的。而且電臺天線的規模,也要大上一些。
這麼明顯的目標,日軍又不是瞎子,恐怕早在摸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鎖定好。這股不管什麼原因衝過來的日軍,不管事先知道不知道這裡就是楊繼財的指揮部。但是現在的戰術意圖,已經是很明顯了。就是要將巴拉奇如德一線的抗聯指揮部,一股腦的全端了。
而三十米的距離,面對日軍的火力封鎖,卻是連戰術動作都做不了。不斷升起的照明彈,讓他們剛一行動就暴露無遺。隨着日軍新打出的一枚照明彈升上天空,之前一直沒有開火的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密集的機槍子彈,隨即便橫掃了過來的同時,幾發擲彈筒打出的榴彈也落了下來。
雖說摸過來的日軍被警衛部隊,死死的頂在五百米的距離無法靠近。而且擲彈筒因爲五百米的距離,已經接近其最大的射程。再加上天色還沒有放亮,對目視觀察還是有相當大的影響。
與依靠火力密集度的重機槍相比,還需要目視觀察,即便有照明彈,但也在五百米距離上的擲彈筒落點也就不那麼的精確,給這邊帶來的威脅倒是有限。但是對於重機槍來說,這五百米的距離卻是最佳的殺傷範圍。
爲了加強前沿火力,楊繼財將手中本身就不多的火箭筒和六零炮,全部的調撥給了一線部隊。他身邊的警衛部隊,就算加上易建平帶來的那個連,也不過九挺班用機槍,以及三挺波蘭造勃朗寧輕機槍。
易建平帶來的那個連,雖說是從一師抽調過來的一個步兵連。但是抗聯主力部隊裝備的射程遠的,連級主要火力通用機槍卻是沒有帶來。營級高平兩用火力十二點七毫米高射機槍也沒有帶來,只帶來了各班建制內的四零式班用輕機槍。
雖說機槍的數量不少足足有九挺,再加上三挺法式輕機槍,總共十二挺機槍。但這十二挺機槍,在日軍擲彈筒的甘干擾之下,只是勉強壓制住了日軍的六挺歪把子和兩挺九二式重機槍。
在還要壓制對面發現這邊可能是一條大魚,而不惜一切代價正在猛攻的日軍步兵的同時,卻是實在抽調不出火力壓制這挺新冒出來的重機槍。這挺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干擾的九二式重機槍,輕鬆的將指揮部與電臺隱蔽部之間的聯繫封鎖了起來。
甚至還遊刃有餘的配合兩個擲彈筒,將電臺所在的隱蔽部也封鎖了起來,將裡面的人困住進退不得。還沒有摸到電臺所在掩蔽部的門,這個通訊參謀帶着的這個班,已經被打倒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被這挺九二式重機槍極爲準確的火力,死死的壓制在掩蔽部的門外根本就動不了。不到三十米的距離,卻是始終無法衝過去。雖說不知道爲什麼這股日軍只封鎖別人去搶救電臺,而不直接炸燬電臺。但是這種情況,無疑會給電臺帶來嚴重的威脅。
見到眼前的一幕,楊繼財沒有絲毫的猶豫。來不及假手他人,親自抓起留在身邊的步話機,沒有先要通前邊的苟再合,而是直接要通了後面的炮兵陣地。楊繼財很清楚,四部大功率的電臺,不是易建平一兩個人。就算在日軍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四部大功率電臺,連同手搖馬達發電機,在日軍的眼皮子底下撤收哪有那麼的容易?尤其是撤收天線,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而且在日軍火力封鎖之下,撤收天線也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如果短時間之內不能改變這種被動的局面,一旦日軍偷襲不成改爲強攻,那四部電臺在日軍擲彈筒的轟炸之下,還能不能保住都兩說。誰能保證自己當面這個日軍加強中隊,沒有攜帶迫擊炮?或是作爲日軍制式大隊火力的九二步兵炮?
這幫小鬼子遲遲不動用擲彈筒或是可能攜帶的迫擊炮、步兵炮,將所有的擲彈筒都用來壓制前面阻擊部隊的機槍火力上,只使用輕重機槍個封鎖自己這邊,打的主意很有可能是想繳獲自己的電臺,或是乾脆抓自己的俘虜。
倒不見得是小鬼子早就知道這裡是自己的指揮部,但通向前沿陣地以及林西正面戰場縱隊的幾根野戰電話線,以及那四部大功率電臺的天線,很容易的就暴露了這兩個地窩子真實的用途。
而除了電話線之外,將這股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摸清楚,究竟是怎麼打過來的日軍吸引過來的原因,還有政委來的時候乘坐,此刻就在外邊的那輛吉普車,以及護送部隊坐的卡車。吉普車雖說與轎車相比,簡陋的太多。外表看,就像一個鐵架子按上了發動機。
但即便再簡陋,他也是小汽車,而肯定不是卡車。有這種小車的地方,往往都是高級指揮部,這是戰場上的必然規律,日軍不會不清楚。不過對於楊繼財來說,不管這股日軍的真實意圖和想法是什麼,儘快的解決掉纔是上策。
這不僅僅是關係到指揮部的安全,更是穩定前沿部隊軍心的需要。部隊以新兵爲主,身後響起的密集槍聲,不會不影響到部隊的士氣和決心。不盡快的將這股突入自己後方的日軍吃掉,那麼前沿的部隊很可能會以爲自己腹背受敵而動搖。
既然步兵數量不夠,那就用炮彈去和他們說話。用火力說話,還是比較簡單的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楊繼財眼下即不敢,也無法從正面抽調過任何一個連隊,來解決眼前的這股,以及其身後可能跟進的更多日軍。
因爲巴拉奇如德正面此刻密集的槍炮聲,告訴他那邊的壓力現在究竟有多大。如果因爲這麼一點鬼子,就造成巴拉奇如德一線的兵力不足,那就有些因噎廢食了。如果被日軍突破,那就更得不償失了。
在手頭兵力有限,那麼呼叫炮兵在短時間之內解決這股日軍自然是首選方案。尤其是在楊繼財現在手頭炮兵數量,還是相當充足的情況之下,他也犯不上冒太大的風險和這股日軍過多的糾纏。
此刻就在後備隱蔽部那個山包後面,就有一個炮兵部隊的陣地,那裡部署有一百毫米榴彈炮連和七十五毫米野炮連各一個。早在巴拉奇如德至敖漢營子一線打響之後,邱金堂將這兩個連的指揮權全部交給了楊繼財。
只不過之前這兩個炮兵連,楊繼財因爲原本另有用途而一直沒有使用而已。無論前沿形勢再緊張,他也沒有動用過這兩個炮兵連。這兩個炮兵連八門火炮,自轉移到巴拉奇如德一線後就一直在隱蔽待機。
無論楊繼財的初衷是什麼,但此刻的他也顧不上原來。現在這兩個原本準備用作奇兵的炮兵連,這個時候不用,還等到什麼時候使用。而前方阻擊部隊與日軍相互之間已經不足三十米的作戰距離,會不會引起誤傷,楊繼財也已經考慮不到了。怎麼儘快的解決這股日軍,纔是他眼下最需要做的。
日軍靠這麼近才發起攻擊,就是爲了避免炮火的殺傷。如果因爲兩軍相距過近,就不敢使用炮火,那纔是正如日軍之意。而且他也相信以炮兵的技術,即便眼下兩軍相距不足三十米,也不會引起誤傷。
而且即便是會引起少量的誤傷,他也認了。倒不是他只顧及自己的安全,而不顧前邊正在激戰中部隊的安全。是因爲他急於要穩定前沿部隊的情緒,肅清已經深入到自己防線縱深的這股敵軍。破釜沉舟,說的過了一點。但是在權衡利弊之下,他也不顧不得顧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