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西瀧治郎看來,如果能調集這些精銳參戰,能讓他爭取一錘定音的下一步計劃更有把握。儘管他也知道,那些人是海軍在未來用於對菲律賓,以及整個東南亞作戰的主力,調撥給他的可能性並不多。
但在他看來這個時候不伸手,他總感覺有些對不起自己。對於大西瀧治郎來說,他不會介意自己來一個獅子大開口的。既然海軍把自己推到這個燙手山芋的位置,又來了一個半路抽橋的舉動,將答應給自己的兵力抽調走了一半,那麼多少總該給自己一點補償。艦載戰鬥機他不指望,但是那些王牌飛行員總該給點吧。
此次被從已經內定爲南下作戰,而專門組建的海軍第十一航空艦隊參謀長的位置上,調任這個海軍爲了配合關東軍作戰,而組建的第五飛行集團這個臨時設置機構擔任司令官,本就是大西瀧治郎不情願的事情。
這一仗打好了,固然會爲自己增添幾分榮譽。要是打不好,自己那個航空艦隊參謀長的位置估計是肯定會飛了。雖說是隻是參謀長,並非軍事主官。但是南下對美英作戰,無疑在大西瀧治郎心中位置更重要。
之所以對他來說更爲重要,是因爲有着龐大實力的美英兩國纔是大西瀧治郎心中真正的對手。同時南下作戰對他個人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但是如果因爲這次替陸軍打醬油作戰失利,而丟掉這個職務實在讓他很難接受。
只是此次配合關東軍作戰,在日本海軍各個航空戰隊的指揮官看來,並不是一個愉快的選擇。之前關東軍航空兵團的慘重損失,已經表明了他們的對手,是一塊很難啃的硬骨頭。而這個在海軍同時調兵參戰的時候,就已經被認爲是燙手山芋的任務,實在沒有人願意接。
願意來的不是資格不夠,就是缺乏實際類似規模作戰的指揮經驗。而有這個經驗的,資格夠的又都不願意來。同時在海軍此次精銳盡出的情況之下,海軍也不敢隨隨便便的就將這次海軍航空戰隊的家底子交給一個人。
要知道這些可是海軍在不遠的將來,與美英駐東南亞航空兵交戰的本錢。要是輸的太慘了,海軍很難交待的。此次調集艦載航空兵參戰,已經引起聯合艦隊的相當不滿。如果損失太大,聯合艦隊那邊也不會幹的。
正因爲這些原因,所以這個指揮官的人選,曾經讓海軍高層很是頭疼。在海軍高層看來,這個人選既要能在與強敵對決的情況之下獲得勝利,在陸軍面前爲海軍爭光,讓陸軍那些土老帽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航空戰隊。又要注意保存實力,別把海軍僅有的這幾百架新式戰機的家底子給敗光。爲了這個人選,海軍可謂是煞費苦心。
儘管一向看不起陸軍航空兵,但是之前陸航的巨大損失,讓每一個海軍軍官都有些忐忑。在他們看來就算陸軍航空兵再無能,但好賴也遠遠強於低劣的支那人。卻依舊被打成這個熊色,對手肯定一塊極爲難啃的硬骨頭。
在眼下這個時候,最適合出任指揮官人選的非航空母艦艦載機戰隊的指揮官,都不情願來啃這個崩掉了陸軍滿嘴牙的硬骨頭。而南下作戰訓練目前正處於開始時期,配屬給航空母艦的各個航空戰隊指揮官是肯定不能在這個時候調離。這麼一來,就更加挑選這個人選了。
海軍軍令部作戰部拔了來、拔了去,最後選定了剛從中國戰場返回,對與陸軍聯合作戰有着豐富經驗,同時又是第一批指揮零式戰鬥機作戰的指揮官,可謂是實戰經驗豐富的大西瀧治郎少將。
而且這個傢伙在很多海軍高層看來很有智謀,尤其是聯合艦隊那位司令長官一向對其欣賞有加。也是指揮在中國戰場上歷任海軍航空隊司令官之中,任期內作戰飛機遭受損失最小的一個。
最關鍵的是,這個傢伙是第一批指揮過零式實戰的海軍指揮官,指揮經驗豐富。而且其長期在中國戰場,特別是在對重慶等大後方空襲的作戰之中,一直與陸軍聯合作戰。是海軍之中,與陸航協同作戰時間最長的一個人。讓他去,以他的爲人海軍的損失不會太大,至少不會爲陸軍去當替死鬼。
更不會衝動行事,給海軍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因爲這個傢伙就連海軍自己人,在需要的時候,都是他算計的目標,更何況陸軍的那些土包子?向來只有這個傢伙算計別人的份,沒有人能算計得了他。
但是對於海軍這個決定,儘管一向以正規的軍人自居,但這位第一個提出對中國大城市進行無差別轟炸,手中沾滿了中國人鮮血的大西瀧治郎少將卻是並不願意來。倒不是他畏懼與抗聯航空兵作戰,而是因爲他更看中那個十一航空艦隊參謀長的位置。
面對着這個明顯不願意的傢伙,爲了安撫他的情緒。海軍軍令部作戰部長福留繁少將,以及不想在這個時候抽調自己部下,有這麼一個替死鬼樂不得的聯合艦隊參謀長宇垣纏少將這兩位他在海軍兵學校四十期的同班同學,便答應他只要他能保證戰損率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軍令部與聯合艦隊將盡全力滿足他的需要。
同時福留繁少將還親口答應,那個十一航空艦隊參謀長的位置也會給他保留。而宇垣纏少將也答應,只要他留在聯合艦隊參謀長的任上,這個第十一航空艦隊參謀長的位置,就絕對不會換人。
實際上兩個人的答覆,是耍了一個滑頭。哄騙自己這位老同學,儘快的上任而已。兩個人的承諾,可謂是一錢不值。因爲計劃編入作爲南下岸基航空兵使用的十一航空艦隊,各個航空戰隊之中除了正在組建的臺南航空戰隊之外,都已經調到朝鮮境內劃歸他指揮。
就是換別人去,也只不過是一個空頭參謀長。與其這樣,還不如白送一個人情,安撫一下這個桀驁不馴的傢伙。順便捎帶着提前捋順指揮關係,熟悉指揮方式,考覈一下這個十一航空艦隊的編成之中還有那些的不足,需要調整和補充。
以及加速對編入十一航空艦隊的各個航空戰隊之間的磨合,促使整個航空艦隊儘快的形成戰鬥力。反正航空艦隊的參謀長,就是幹這個的。這次將他調到滿洲作戰,就當他這個十一航空艦隊的參謀長提前上任了。
只是這個戰損可以接受的範圍是多少,那兩位位高權重的海軍少將沒有說,大西瀧治郎更不會自己主動去問。因爲他清楚,這個可以接受範圍是可以變動的。這一點對他這個一向不惜代價著稱的指揮官來說,直接關係到他能不能放開手腳。
儘管兩位老同學都給了他一定的承諾,讓他可以從從容容的實施自己的計劃。但那二位老同學答應的事情,他可是沒有忘記。按照他大西瀧治郎在作戰時候,一向是韓信用兵多多益善的做派。
既然讓自己來接手這個燙手山芋,那麼不盡量去爭取也有些對不起自己。即便是爭取不來更多的零戰,哪怕是在爭取一些經驗豐富的老飛行員,也是相當不錯的。尤其是以平壤爲起飛基地急需的,而目前又處在始終數量不足的副油箱和二十毫米機炮彈藥。
因爲對於大西瀧治郎來說,儘管已經準備調集一部分作戰飛機到新京機場。但是他壓根就沒有想過,也沒有考慮過將任何一架零戰調到沒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落下抗聯地面部隊炮彈的新京去。
他認爲對於航程超大的零戰來說,從平壤和元山起飛,作戰半徑和滯空時間也足夠,不需要任何的前移。他所謂的調動,那是給陸軍那些腿短的戰鬥機預備的。他的海軍,根本就不需要靠近已經成爲戰場的新京去做任何的部署。
大西瀧治郎這邊在緊密的算計,評估這三天的連續降雨會給自己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以及下一步的全力出擊計劃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以及能在海軍哪裡還能撈到什麼好處。那邊剛剛返回哈爾濱的楊震,也在就今天的戰鬥與抗聯航空兵司令員、政委談話。
剛一下飛機甚至連司令部都沒有返回,還不知道將會有三天的連續降雨,使得日軍的計劃已經推後的楊震就在哈爾濱的機場,就地接見了在這裡指揮整個松花江流域此次防空作戰的航空兵司令員方子翼和政委夏伯勳兩個人。
看着因爲今天輝煌戰果而沾沾自的這兩個航空兵的最高軍政主官,楊震微微的搖了搖頭。知道他們兩個人還沒有搞清楚日軍今天此舉的真實目的和意圖,還在認爲今天的戰鬥是一場乾淨利落的勝利。
的確在很多人的眼中看來,此次戰鬥雖說自身有一定的損失,但從擊落敵機的數字來看,無疑是一場板上釘釘的勝利。而且不僅僅是他們,恐怕他們航空兵中的每一個飛行員都會這麼想。
這畢竟不是去年的那場抗聯即佔據數量上的優勢,更佔據性能上的優勢,而且還達到了完美的戰役突然性的戰鬥。至於春季那段時間內拉鋸式的爭奪制空權的戰鬥,在很多人的眼力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而此次空戰則與之前相比,敵機不僅數量衆多,還有大批的新式戰鬥機參戰。在這樣的空戰之中,能取得這樣的戰損比例,的確是一個不小的勝利。這很多人的眼中,今天的空戰纔是一場真正的戰鬥。
也許這就是所在的位置不同,造成的眼光上的差異。眼光的不同,在看待同一樣事物上的差距。兩個航空兵的軍政主官,只看到了戰術上的勝利,卻沒有看到戰略上的失敗,更沒有看到今天的損失,會對總部整體作戰計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自己的這兩位部下,才能的確突出,但是也太年輕了。像今天這種大兵團的空中作戰,指揮經驗上還有一定的欠缺。如果他們再沉穩一些,老練一些的話,日軍的這個實際上很低劣的戰術,他們不會看不出來的。但缺乏大兵團作戰的經驗,使得他們未能及時的發現自己調整上的漏洞,反倒被日軍抓住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