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出事了!”聯絡員追上來就急着報告道。
“一支日僞軍朝東莊殺過去了,肯定是想禍害老百姓。”
“爲了掩護鄉親們撤退,給游擊隊轉移老百姓爭取時間,我們排長帶領主力,地方部隊,補充兵,不得不正面進行阻擊。”
連長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沒了。
剛放鬆下來的神經也重新緊繃起來,緊盯聯絡員追問道:“鄉親們有沒有出事。”
保護鄉親們是團長給大家的兩個要求之一,必須做到。
如果發生意外,自己消滅再多小鬼子也彌補不了。
“沒出事,都安全轉移了!”聯絡員趕緊回答。
“沒出事就好……”連長長吁一口氣。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聯絡員又開口了:“但部隊的傷亡非常大。”
“參戰部隊119人,最後只活下來18人,而且人人帶傷,剩下101個戰士全部犧牲。”
“什麼?都犧牲了!”連長一雙眼睛馬上瞪得圓圓的,盯着連長,一臉不相信反問道。
聯絡員硬着頭皮回答:“都犧牲了,排長也受傷了。”
“混蛋……”
連長一拳砸在旁邊樹幹上,咬牙切齒罵道。
本來以爲七連今天打了一場大勝仗,幹掉一百多個日僞軍,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局。如今加上一排掩護老百姓轉移而損失的部隊,這場仗頂多算是一個平手。
指導員安慰道:“連長,損失雖然有點大,但將士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東莊有近三百口人,如果落到小鬼子手裡,以鬼子很辣程度,他們肯定會慘遭屠殺。”
“到時候,游擊區抗日軍民的士氣肯定會遭到巨大打擊。”
“現在有了這一仗,軍民士氣不僅沒受到影響,還讓我們贏得了不少民心,讓鄉親們看到我們八路軍保護他們的決心,從而相信我們,支持我們。”
連長的怒火消散不少,盯着聯絡員繼續問道:“這幫日僞軍現在在哪?”
“一把火將東莊付之一炬後就撤退了,現在肯定已經和鬼子主力匯合了。”聯絡員回答。
“便宜他們了。”連長恨恨罵道。
然後咬牙切齒回答:“這筆賬先給小鬼子記上,只要有機會,我們一定要血債血償。”
“回去告訴你們排長,馬上回駐地補充部隊,恢復戰鬥力。戰鬥還沒有結束,接下來還有好多硬仗等着我們。”
對守備團來說,平手就意味着輸了。
戰場上日軍佔據了絕對兵力優勢,如果每一場戰鬥敵我傷亡都相差不大,活動在游擊區的守備團主力全軍覆滅也只能幹掉獨立混成旅團不到三分之一的兵力。
到時候,他們剩餘部隊就可以長驅直入,直接殺入根據地。
那樣的話守備團就徹底敗了。
想到這兒,連長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對接下來的戰鬥也充滿擔憂。
剛回到臨時駐地,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專盯鬼子主力的偵查班長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連長心裡咯噔一跳,冒出一絲不好預感,然後很着急問道。
“你不在前線盯着鬼子,回來幹什麼!”
“難道小鬼子已經停止前進,準備紮營休息了。”
“應該不會,現在距離天黑還有至少兩個小時,急行軍可以前進十公里,兵貴神速,鬼子肯定不會白白浪費。”
偵查班長趕緊回答:“連長,是出大事了。”
“剛纔鬼子兵分三路,同時殺向三個村子。”
“我們只注意到其中兩路鬼子,把第三路給忽視了。”
“他們因爲沒有主力部隊攔截,一路長驅直入,幹掉我們一支游擊隊後,直接殺進柳莊,村子裡沒來得及轉移的兩百多鄉親,全被鬼子抓了。”
連長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既緊張而又着急。
保護鄉親們安全,這是團長一級一級交待下來的,必須完成。
如果在自己這裡出了意外,導致兩百多鄉親慘遭鬼子毒手,那自己就是罪人。
緊盯偵查班長問道:“這些鄉親們現在怎麼樣了?小鬼子有沒有下毒手。”
“暫時安全!”偵查班長回答。
然後就感覺到連長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臉色也舒緩不少。
但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偵查班長接下來的話又讓他神經緊繃,凝重表情也重新出現在臉上。
“但鬼子把他們帶到他們主力部隊,跟着主力部隊一起行軍,具體什麼目的還不清楚。”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連長沉着臉回答。
越想臉色越凝重。
指導員突然開口:“連長,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連長沒有否認:“帶着鄉親們一起行軍,部隊行軍速度肯定會大受影響。”
“小鬼子寧肯不要行軍速度也要帶着鄉親們,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想把鄉親們當成人質,逼我們出現,和他們決戰。”
指導員急了:“那怎麼辦?”
“日僞軍加起來一千多人,我們就算把補充兵和地方部隊全部算上,總兵力也才”六百多人。”
“不,減掉一排剛剛損失的,現在已經不到六百人了。”
“就這點兵力去和鬼子硬拼,那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嗎?”
連長沉着臉回答:“如果真是這個目的,就算自投羅網我們也要去!”
“小鬼子明擺着知道鄉親們是我們八路軍的軟肋,然後才一擊必中。”
“這一招用好了,對我們守備團來說,不亞於一次釜底抽薪。”
“去營救鬼子手裡那些人質,我們就是自投羅網,自己戰死。不去營救,這件事一旦傳來,我們八路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民心就沒了。”
“到時候日本人肯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說我們八路軍假仁義,不顧老百姓死活,只顧自己,離間我們和鄉親們之間的關係,讓老百姓不再相信我們,動搖我們八路軍根基。”
“當然,這只是最壞的結果,也許事情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
鬼子之所以抓鄉親們,僅僅是爲了讓我們有所顧忌,不用火炮遠距離偷襲他們。”
連長最後一句話完全是自我安慰,指導員心裡門兒清。
所以,他臉上的凝重表情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