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有一處毫不起眼的小院,安雅兄妹就住在這裡。
雖說這小院毫不起眼,但以安雅難民身份的來歷,在這東江縣又毫無根腳,想要擁有一座這樣的小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過在她認識了康挺之後,就沒有什麼不可能了。
作爲根據地權勢榜上排名極度靠前的人物,在東江縣城內給自己喜歡的姑娘找一處這樣的小院,甚至不需要動用什麼名頭,都有大把的人樂意給康挺這個面子。
修了一天路的安輩進三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回來,放下鋤頭就癱在了凳子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哥,你這樣子可不成啊!”
安雅靠在窗戶上嗑着瓜子嬌笑道:“可是你自己說的,做咱們這行的最高境界,那就是要扮什麼人就是什麼人——你現在的身份可是比老黃牛都更能吃苦的老百姓,這才修了幾天的路,就給累成這個樣子了?”
“這東江縣的老百姓們那還是老百姓麼?都特麼是一羣瘋子!”
想到這邊的老百姓們時時刻刻都跟打了雞血一般,幫晉東支隊修起路來比給自家幹活都要賣力的十倍的模樣,安輩進三不由自主的感到後怕,那種狂熱,讓他想到了被武士道精神武裝起來的帝國士兵!
甚至還遠有甚之!
“這個叫張然的八路,太可怕了!”
安輩進三凜然道:“如果這晉東支隊地盤上的所有地方的老百姓都和我這幾天遇到的一樣,將來少將閣下想要順利的在這邊展開兵力,恐怕比登天都難……”
經過這些天在城內的接觸,安雅對這邊的百姓們的狂熱也感觸頗深,但表情卻依舊顯得有些不以爲然,冷笑一聲道:“這個張然,的確是有兩下子——只不過無論他有兩下子還是三下子,要是死了,那照樣只是一句隨時都會爛的渣都不會剩下的屍體……”
“你什麼意思?”
安輩進三一楞,忽然低呼道:“那張然,來縣城了?”
“不但張然來了,他們支隊很多主要的領導人,如王長天,陸燕都來了!”
安雅點點頭道:“待會兒,康挺就會過來接我過去,準備將我介紹給他們認識——這可是個將晉東支隊的高層一網打盡的好機會啊!”
“不行,沒有我的命令,你絕不能輕舉妄動!”安輩進山三低吼道。
“爲什麼不行?”
安雅眼神冰冷的道:“只要將他們幹掉,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就能立即離開這裡——你知不知道,自從那姓康的爬上了老孃的牀之後,這陣子老孃差點沒給他折騰死!”
我看你不是挺享受的嗎!
想到這幾天康挺半夜三更的過來,安雅的房間裡整宿整宿傳來的動靜,安輩進三心裡就悻悻不已!
畢竟,這麼漂亮的帝國姑娘,連自己都無法染指,卻被一個支那臭當兵的摁在牀上肆意享受——每每想到這點,安輩進三心裡的那滋味,簡直比自己的親妹子給康挺睡了都要不爽。
但即便如此,安輩進三依舊堅決的拒絕了安雅的提議!
因爲他們分批潛伏進東江縣內的人手,早已被打散安排在了全縣各處,現在時間緊迫,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召集齊人手執行斬首任務,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而且就算時間充足,他們有時間召集人手,那也不行!
看起來,晉東支隊對他們根本不設防。
但事實上,根據地的每一個人,無論是戰士,民兵還是百姓,幾乎全都是這晉東支隊的眼線!
安輩進三敢肯定,只要自己這些人一有任何異常舉動,不出半個小時,潛伏進來的所有人都會被全部揪出來,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這種情況,是安輩進三進來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當然了,他不同意安雅的計劃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目前的情況已經變了!
以前,他和吉野以及少將那邊,都認爲只要除掉張然,這晉東支隊就會煙消雲散!
但現在他分明已經感覺到,晉東支隊氣候已成,僅僅是除掉張然,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不但無法利用張然的死瓦解晉東支隊的抗日武裝,說不定還會讓這邊的所有人因此而更加仇視帝國的每一個人,從而發動瘋狂的報復!
特絕不會認爲這邊的百姓不敢這麼幹!
因爲這邊的老百姓的狂熱,比當初在陽泉縣一帶的那些發了瘋一樣的老百姓可都要更加可怕!
這樣的後果,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也是帝國軍方絕對不願意承擔的!
“現在,除掉張然和不除掉張然,已經沒有太大的分別了!”
安輩進三道:“現在,我們必須要蒐集到晉東支隊主力的作戰情報,找到機會讓帝國軍隊將他們的主力部隊一舉殲滅,然後派兵攻佔他們的老窩,將晉東支隊的殘餘勢力連根拔起——到時候,無論這邊的老百姓有多狂熱,沒有晉東支隊的武裝力量給他們撐腰,這些老百姓就是一羣被拔了牙的老虎,再也無法對我帝國軍隊造成任何威脅……”
日軍特務處的特務,可以分爲很多種。
安雅和安輩進三,明顯分別屬於兩種完全不同的特務類型,所以行事手段也完全不同。
因爲理念不合,所以安雅對安輩進三一直喜歡不起來,私底下各種明嘲暗諷多不勝舉。
但即便如此,安雅也不得不承認的是,安輩進三絕對是一個極其出色的帝國特務——特別是剛剛這番話,安輩進三已經是從戰略上去考慮如何解決晉東支隊的問題了!
這是安雅自己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境界。
“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我怎麼辦?”
安雅咬牙切齒的道:“那我還得繼續忍耐那姓康的多久——反正我懷疑再這麼下去,我遲早得瘋掉!”
“咱們隨機應變!”
安輩進三道:“你這邊,儘可能的接近張然,或者利用你和姓康的之間的關係,儘可能的打聽這晉東支隊的武器彈藥的製造水平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並且打聽好他們製造這些武器彈藥的具體地點,我這邊,會盡快派人聯絡少將閣下和吉野少佐,將這邊的情況彙報上去……”
“雅雅,雅雅……”
門外傳來了康挺那讓人肉麻的雞皮疙瘩能掉一地的叫聲,進來看到安輩進三諂笑道:“大哥你也在呢?”
“纔回來……”
安輩進三道,一臉憨厚的榆木疙瘩般淳樸漢子的模樣,眼瞅着康挺攏着安雅進屋,一隻手捏着安雅的屁股蛋子使勁揉一邊樂的嘴巴都裂到了耳根子上的急色樣,渾身就癢癢的有種想拖把刀將這傢伙的爪子個剁下來的衝動,心說姓康的,現在佔咱們帝國女人的便宜你是佔爽了,樂歪歪了吧?
將來有你哭的時候,哼!
是夜,縣支隊隊部。
看到安雅的時候,聽着安雅跟大家打招呼的聲音,就連王長天都覺得自己這輩子算是白活了——光看那眼神,那聲音,他覺着自己這把老骨頭都酥了……
陸燕看着安雅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就像是女人們看着狐狸精時的那種眼神。
唯獨張然看着安雅的眼神有點怪——那絕不是一個正常男人看着一個風騷嫵媚入骨的女人應該有的眼神。
不過張然掩飾的很好,席間談笑風生,不斷的將安雅逗的樂出聲來!
陸燕看安雅眼神中的敵意因此便又濃烈了不少,特別是現在,看着張然乘着給安雅敬酒的時候捏着安雅的手摸了半天都沒放開的醜態之時,她心裡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句千古名言——男人,特麼就沒一個是好東西!
“你幹啥啊你?”
康挺幾筷子將張然的爪子打開,一臉惱怒,心頭都有點後悔將安雅帶來顯擺了。
“喝多了喝多了,安小姐,我自罰一杯賠罪啊!”
張然乾笑兩聲這才嘆氣道:“康挺啊,你小子真是有福氣啊,居然能找到安小姐這麼個漂亮媳婦兒,真是羨慕死老子了啊……”
“羨慕也不能動手動腳啊!”
康挺青着臉一臉老子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的表情道:“沒聽過那句老話,朋友妻不可欺這老話呢?不是特麼的朋友妻不客氣!”
張然老臉通紅又是一通賠罪猛罰了自己幾杯酒,這才嘆氣道:“你小子在縣城是享盡豔福,老子這個隊長在根據地裡是過的生不如死啊——特別是那個程東山,天天追着老子要蒸汽機啊,他孃的,都差點給老子逼瘋了!”
咳咳咳……
陸燕可王長天齊齊猛咳!
“咳咳啥啊,安小姐現在是咱們康連長的女人,又不是什麼外人!”
張然白了二人一眼,噴着酒氣大着舌頭道:“我是隊長,保密條例我比你們清楚,難道還用得着你們來提醒我?”
陸燕王長天無語了。
“安小姐啊,你是不知道啊,當咱們晉東支隊這個窮家我當的是多辛苦!”
張然一邊說又想去抓安雅的小手訴苦道:“這根據地裡,是沒有一個人能給我幫上忙啊,一羣人是什麼東西都找我要啊——槍支彈藥找我要,吃的穿的找我要,蒸汽機找我要,就連那些試管啊培養皿啊顯微鏡啊啥的,也找我要……”
一邊訴苦張然還在一邊猛灌酒絮叨道:“老子連顯微鏡是個啥老子都沒見過,你說老子去哪兒找這些東西去?”
“你別喝呢,酒品這麼差,不能喝就別喝嘛!”
陸燕徹底怒了,一杯涼水澆了張然一個劈頭蓋臉,拖着張然後頭去醒酒。
被張然這麼一通胡言亂語加上陸燕這麼一下,屋子裡的氣氛是尷尬無比,不等張然回來就草草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