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倩倩首先告訴他,自己是茅處長的夫人,毫無疑問是斷了凌風的念想,但後面那句話,說是衡量凌風作爲一個特工是否合格的標準,還不如說是某種暗示與挑豆,這讓凌風感到茫然。
既然她已經身爲人婦,以凌風的道德觀,是絕對不會再去有什麼非分之想,而巖井英一因爲英子,幾乎要把鈴木善信逼上絕路的事歷歷在目,他不想發生在自己和茅處長之間。
儘管在他看來,郝倩倩的美,無疑驚世駭俗,但他更清楚自己所肩負的重任,斷然不會爲一個女人葬送自己生命。
對於巖井夫人也是一樣,如果不是郝倩倩的“因勢利導”,凌風也決計不會上她的賊船的,因爲他擔心巖井夫人過於張揚的行爲,遲早會傳到巖井英一的耳朵裡去的。
郝倩倩的話,讓凌風無法接茬,他只有調轉話題,把冷世東的事情向郝倩倩做了彙報。
郝倩倩聽後,立即表示,他向巖井英一告發此事是對的,冷世東是真投降還是假叛變,與他沒有關係,他的任務,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甚至是不擇手段地一定要取得巖井英一的信任。
接着,凌風又談到了袁殊的事。
袁殊是戴老闆和茅處長直接聯繫的,郝倩倩也不清楚他真實的身份,她給凌風的回答是:“一切按照巖井英一的命令去做,而且要把監視工作做好,儘可能向巖井英一證明自己的忠誠和能力。”
之後,郝倩倩又把新的代號告訴了凌風,同時讓凌風明天一大早就到鬼子的總領館去,向巖井英一彙報監視袁殊的情況,屆時,她會用一種方式排除巖井英一目前對凌風的懷疑。
凌風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卻對她懷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在詢問今後兩人接頭的地點和方式時,郝倩倩告訴凌風,每週一、三、五晚上八點,她會在蘇州河邊散步,二、四、六晚上九點,在百樂門舞廳跳舞,週六和週日晚上七點,在黃浦江畔換裝成小攤販,凌風如果有什麼事,可以隨時隨地找到她。
而凌風也把自己兩個住處告訴了郝倩倩,還報偵緝隊的電話告訴了她。
最後郝倩倩問道:“上次你是找到什麼人,通過八路軍武漢辦事處,把情報送到總部的?”
凌風按照龍可雲交代的話,經過自己的加工,向她作了彙報:“在參加五卅運動時,我認識了他們一個外圍的學生,前見天他要撤離上海,正巧碰到了我,我幫了他,他也幫了我。”
郝倩倩心裡冷冷一笑,心想:你這毛頭小子,居然在我面前撒謊?
在郝倩倩看來,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凌風需要發報的時候,就遇到了延安方面的人有困難找到他,在幫助他發報後又離開了上海?
她斷定凌風一定與延安方面的人有貓膩。
不過她也不點破,像是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地說道:“戴老闆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抓住這個機會,爭取打入他們的內部,共同抗日是一回事,國共兩黨將來必有一戰,只要有可能,你一定要努力爭取取得他們的信任。”
“好的。”凌風又提到了吳周水,把與吳周水偶遇的情況,前前後後地跟她說了一遍之後,凌風問道:“你看你們是不是幫我除掉這個定時炸彈?”
郝倩倩點頭道:“行,我會立即請示總部的。”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凌風說道:“茅處長說得對,鬼子很難相信一個單身的漢奸,我想......”
郝倩倩笑道:“想把我留下做你老婆?”
“不不不,”凌風有點做賊心虛地趕緊解釋道:“我是想,如果有可能的話,總部還是給我配一個媳婦吧?”
“怎麼,還是惦記着龍豔麗那個丫頭?”
一聽到她的名字,凌風下意識地收縮了一下下身:“她......就算了,如果有可能,給我派一個成熟穩重一點的。”
郝倩倩伸手在他英俊的臉蛋上拍了拍:“小子,聽這話的意思,你還真準備給你的上峰戴綠帽子?”
“沒......沒有,我.......”
“有也沒關係,”郝倩倩嫣然一笑:“我說過,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說完,郝倩倩勾住凌風的脖子又親吻了他一下,等她鬆開手從人行道走上路邊的時候,一輛黃包車恰到好處地停在她身邊。
“再會!”說完,郝倩倩坐上黃包車揚長而去。
凌風有點渾渾噩噩地站在路邊,遠遠地注視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黃包車,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這娘們長的真不錯。”不知道什麼時候,冷世東來到凌風的身後,凌風都恍若未覺,直到他開口說話時,凌風才大吃一驚。
他側頭看了冷世東一眼,問道:“怎麼,你一直跟蹤我?”
冷世東目光望着郝倩倩消失的盡頭,微微一笑:“這麼漂亮的娘們,即便是在十里洋場也是難得一見的,我是瞄上了她,沒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了。”
凌風擔心的是郝倩倩真實的身份被他識破,聽他這麼一說,也就就坡下驢,冷笑道:“哼,既然知道名花有主了,那就請你另請高明!”
冷世東別有深意地瞟了凌風一眼,問道:“她是從武漢來的吧?”
“什麼意思?”凌風反問了一句。
“昨天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如果你跟巖井先生彙報了的話,那麼我就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這裡。”冷世東說道:“你沒告發我,就足以證明你是自己人,而剛纔離開的那個女人,一定是你的總部派來與你接頭的,對嗎?”
凌風笑道:“你錯了,昨天你對我所說的一切,我已經如實向巖井先生彙報了。”
冷世東根本就不相信,所以他伸手拍着凌風的肩膀說道:“記住,希望你把我昨天跟你說的話,帶到總部去,我是不得已而爲之的,只要總部信任,我願意繼續爲黨國效勞。”
凌風無可置否地搖了搖頭,不屑一顧地說道:“那你就等着總部給你的消息吧!”
說完,他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冷世東眉頭微皺,看着凌風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凌風按照郝倩倩的意思,直接來到巖井英一的辦公室,畢恭畢敬地把三張信紙送到巖井英一面前,上面記錄着袁殊一天來的所有活動情況,包括與關露見面,甚至他上茅房的時間和地點,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些情況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凌風親眼所見,更多的是他派去的偵緝隊的隊員記錄的。
巖井英一看到這些東西后,對凌風的工作非常滿意,同時也基本上確認,即使凌風是軍統派來的,至少和袁殊不會是一條線上的人。
令凌風沒有想到的是,這三張信紙意外地爲他擺脫了血洗黃門數個賭場、鴉片煙館的嫌疑。
按照計劃,郝倩倩本來是要取道香港前來上海的,戴老闆擔心耽誤的時間太長,所以直接讓她坐飛機空降安慶,又前往杭州,密會了蘇浙行動委員會負責人,帶去戴老闆的命令,讓他們收容整編流散浦東及寧滬杭沿線的國民革命軍散兵遊勇,成立忠義救國軍。
之後,郝倩倩從中挑選三名身材魁梧的軍人,組成鋤奸隊潛入上海,同時還帶來一名報務員。
他們來到上海後,首先找到杜月笙的門生,上海灘十三太保之一,也是軍統潛伏人員謝秀峰,通過他找到一處原軍閥的一棟空閒別墅。
剛剛安頓下來,便按照戴老闆的命令,對助紂爲虐,爲虎作倀的黃門進行鋤奸活動。凌風下午碰到他們時,他們已經血洗了七家黃門的場子。
因爲下午剛剛與偵緝隊發生過沖突,黃文清認定是偵緝隊的傑作,在他準備對偵緝隊實施報復行動的時候,井上公館的管家,也是黃門的顧問冢本,擔心對偵緝隊的報復會得罪憲兵隊,所以向井上日昭彙報了此事。
井上日昭連夜打電話給憲兵司令岡村,把黃門與偵緝隊發生衝突的經過說了一遍,認爲十六鋪碼頭七家黃門場子被血洗一事,一定是偵緝隊的人乾的,希望憲兵隊給他們一個說法。
岡村叫來佐藤詢問此事,佐藤如實報告,說凌風確實揚言要以牙還牙,卻沒想到他會大開殺戒,而且還以鋤奸殺寇的名義栽贓給重慶方面的特工。
凌風是巖井英一介紹來的,岡村立即給他打了個電話,希望他能過問此事。
因爲時間太晚,巖井英一併沒有立即去找凌風,準備今天早上問個究竟,沒想到凌風卻主動向他彙報工作,而凌風監視袁殊的記錄,無形中證明凌風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十六鋪碼頭。
不過巖井英一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雖然凌風是無意而爲,但他卻不得不懷疑凌風此舉,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因爲他並沒有讓凌風每天彙報監視情況,凌風一大早卻把監視記錄送到自己面前。
巖井英一正準備開口詢問凌風,知不知道昨天在十六鋪碼頭髮生的血洗案的時候,報務員敲門進來,遞給他三份截獲的軍統電報。
一封是玉樹發給軍統總部的,另外兩封是軍統總部分別發給玉樹和冷世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