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薛嶽突如其來的發問,陳誠沉默了,他很清楚薛嶽的這個問題的分量!
原本這個會議其實是沒必要開的,但是現在開了的目的也不是因爲戰局本身,而是做給馬錚看的。
畢竟作爲武漢會戰的新手,國民政府即便是打算讓獨七師當炮灰,但是在形式上也得給予馬錚所部足夠的尊重。
所以說今天會上所說的話都是經過安排的,包括薛嶽之前自告奮勇,要求所部的第一兵團增援九江。
但是現在薛嶽問的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再事先“預定”的問題之列,這下着實讓臺上的陳誠爲難了。
不過陳誠是何人,那可是國民黨內部有名的軍事家和悍將,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便說道:“我不說大家都知道我們的海軍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在海面上同日軍爭奪制海權,所以我們的海軍只能在內河和日軍一見高地。然而我們在長江上的艦艇也不是日軍的對手,無奈之下,我們只好將整個長江都封鎖了”
“封江?”
“對,就是封江!武漢會戰前根據委員長的命令,海軍的陳上將會同第九、第五戰區部隊,在馬當至漢口間,構築十幾處要塞炮臺,設立江防要塞司令部,以謝剛哲爲司令官。要塞司令部將所屬軍艦炮艇和海軍陸戰隊,統統爲三個總隊。第一總隊:駐防九江上游的田家鎮、葛店一線;第二總隊:駐防馬當要塞;第三總隊:駐防湖口要塞。”陳誠解釋道。
接着陳誠又說道:“數日前,海軍總司令陳紹寬乘坐軍艦,從武漢順江直下,親赴前線指揮海軍作戰。與日軍在長江進行了一場異常激烈的水戰,戰至是日黃昏,雙方均傷亡慘重,隨即撤出戰鬥,陳紹寬上將率領海軍主力一部從安慶返航。他命令艦上炮火將設於江中和岸邊所有的航標,逐一轟毀。來到九江,又下令在九江以下水域佈設水雷,實行封江。”
“據海軍局發來的電報稱,海軍艦艇已經在九江方向的江面上佈設了一千多個水雷。至此,該段長江,水雷密佈,險象萬千,航道梗阻。”
陳誠說完後,會議室裡一片沉悶。在座的都是國民政府高級將官,或許打仗上能力有高低之分,但是這點見識還是有的。誰都知道封江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滯緩日軍的進攻,但是對中國的危害同樣巨大。
要知道國內大多數的鐵路都被日軍截斷了,長江沿線的交通有一多半是靠長江來維持的,如果封鎖長江作爲一種軍事手段的話,那麼他對中國的限制和危害不比日軍小,可以說這是一種兩敗俱傷的打法
。
不過對於積弱的中國海軍來說,也只能用這種鴕鳥戰法應對強勢的日本海軍了。其實封江還是很管用的,最起碼在眼下起到了許多積極的作用。
要是不封江的話,日本海軍強大的第3艦隊逆流而上,很快就能打到武漢。但是現在封江了,敵強大的海軍艦隊便沒有作用,只好裹足不前,感到異常惱火。
日軍想要繼續前進,一種辦法就是派出大批兵力下江“摸雷”,另一種辦法就是派出艦艇進行趟雷。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比較費時費力,對於當前的戰局影響很大。
關於封江的事情馬錚是知道的,而且知道比在座的絕大多數的人都清楚。這已經不是中國海軍第一次封江了,追響起中國海軍的第一次封江,即便是馬錚這位陸軍出身的軍官也感到一陣心悸和難言的沉痛。
1937年7月7日,北平城外盧溝橋上的槍聲,打響了抗日衛國戰爭全面爆發的第一槍。戰爭爆發後數月間,日軍節節推進,華北戰局岌岌可危。南京國民政府預見到戰火不久後必然燒到南方,幾乎就在日軍開始進攻上海的同一天,在德國顧問團指導下制訂的《****戰爭指導方案》頒發了。
這個方案明確指示:“淞滬方面實行戰爭之同時,以閉塞吳淞口,擊滅在吳淞口內之敵艦,並絕對控制其通過江陰以西爲主,以一部協力於各要塞及陸地部隊之作戰。”
然而近代中國每一頁落後捱打的歷史,幾乎都帶有海水的苦味,以弱小的中國海軍的實力如何能阻擋日本海軍進入長江呢?但是即便是弱小,中國海軍也絕不退縮!阻絕日軍入江的具體戰術,在海軍高層的決策下此時終於出臺了。而方法選取卻是一種最爲昂貴而又笨拙的沉船封江。
7月28日,*在南京最高國防會議中決定在日軍尚未進攻長江流域之前制敵機先、封斷長江航路,截斷長江中上游九江、武漢、宜昌、重慶一帶的日軍第11戰隊13艘艦船和大批日僑的歸路,作爲與日交涉的籌碼;並防止日軍再度溯江而上。海軍代表陳季良提出立刻實施沉船封江行動並獲批准,並決議在8月12日執行封江。
誰料風雲突變。擔任會議記錄的行政院主任秘書黃浚,早已被化名廖雅權、潛伏在南京湯山溫泉當服務員的日本女間諜南造雲子引誘下水。當晚,他即將絕密情報傳遞給與之接頭的日軍諜報人員。
隨後兩天,長江中游的日本艦船匆忙下駛。漢口、九江、沙市等地碼頭,日僑蜂擁而上。這一行動保密工作做的相當好,等到中華民國海軍部醒悟日軍已經撤退時,截擊的最佳時機已經流過。
日軍艦隊雖然逃走了,但是淞滬會戰已經打響了,爲了保證日本海軍不會進入長江航道側擊參加淞滬會戰的中國/軍隊的後方,沉船封江並未取消。
首批自沉的軍艦爲艦齡最大的“通濟”練習艦、“大同”、“自強”輕巡洋艦、“德勝”、“威勝”水機母艦、“武勝”測量艇、“辰”字與“宿”字魚雷艇,這批軍艦大多爲清代遺留的舊艦
。此外,海軍還向招商局與各民輪船公司徵集20艘輪船同時自沉以構成江陰鎖線。
海軍部又請行政院訓令江蘇、浙江、安徽、湖北各省政府緊急徵用民用小船、鹽船185艘,滿載石子沉入封鎖線的空隙中。這些民船一共使用了30.94萬立方的石子,而在江陰的沉船封江作業之中一共自沉老舊軍艦與商輪43艘,合計噸位63800餘噸。
這次長江封江中國海軍付出了多麼慘重的代價,在爲那些前赴後繼和艦艇一起沉入滾滾長江的那些海軍將士們感到惋惜的同時,馬錚也爲諾大個中國竟然被東洋倭寇逼迫到需要用人命截斷生命幹流的水道來抵禦敵軍的攻擊。國之悲哀,民族之悲哀!
想到這裡馬錚在爲中國海軍以及中華民族默哀的同時,心裡也暗暗下定決心,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那些狂傲的不可一世的日本海軍。
同時馬錚的腦海裡想起後世自己在特戰隊訓練的時候與那羣兵痞們做過的一個假設,當時是上級要求他們觀看一部關於江陰海戰的紀錄片。看完之後大家心裡都極爲不舒服,江陰之戰,中國海軍的抵抗,不可謂不英勇、不可謂不艱苦,使日軍遭受了相當損失,也在一段時間內保證了長江航道的暢通。
然而海軍還是戰敗了,且敗的如此之慘:既沒有能夠阻止日軍在中國沿海港口的登陸和沿長江向京都南京的進犯,自身也是損失慘重,令人每每不忍卒讀。
當時出身沿海漁民家庭的特戰隊員“閻王”曾說過,如果是當時有特戰隊的話,尤其是有一支像他們雷神特戰隊這樣的精銳的話,完全可以通過特戰的方式進行奪船戰鬥。畢竟軍艦是晚上是要停靠在水面上的,而且甚少有巡邏的部隊,只要戰術運用得當的話,完全可以派出特戰隊部隊由江中突然游到軍艦上,然後進行奪船,最不濟也能用水雷將日軍軍艦擊沉。
當時大傢伙說完也就樂呵樂呵,並未當回事兒,現在自己既然回到了這個時代,而且還有幸參加了武漢會戰這樣的大型會戰,如果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實踐一下“閻王”當年的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