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進攻,新四軍第二縱隊的傷亡是最大的。 光是在毒氣彈之下傷亡的新四軍戰士就超過了三千人,還有被鬼子飛機空襲死亡的戰士就更不計其數。一名團長當場被打死,還有一名團長被毒氣‘弄’的連路都站不起來。
徐海東哇哇大叫,大罵小鬼子的卑鄙無恥。可事實就是新四軍對鬼子投放毒氣和空襲是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手下的戰士們一個個倒下去。
第三縱隊損失也不小,總共加起來的傷亡也超過了三千。至於粟裕第一縱隊下屬的炮兵幾乎有一大半報廢了,一半的火炮也在鬼子的空襲中淪爲了靶子,變成了一堆燃燒的廢鐵。
爲了防止鬼子再次空襲,剩餘的火炮被立即撤下了山頭,並且在周邊地區隱蔽起來。火炮對於新四軍來說太珍貴了,即使他們此次從安徽日軍的手裡繳獲了大量的火炮,但他們並沒有製造能力。每損失一‘門’,就意味着有許多戰士要用‘性’命去和鬼子拼命,才能再搶回一‘門’同樣的火炮。
作戰指揮部內,徐海東和黃克誠滿臉‘陰’鬱,如同‘門’外呼嘯的冷風一般,愁雲密佈。粟裕的面‘色’也是非常的難看,這是他第二次遭遇鬼子用飛機投擲毒氣彈了,鬼子這種無恥的打法對新四軍非常的有效,要想攻破第七師團的長江防線,就必須攻破毒氣彈造成的毒氣層。
“大家都說說吧,不要都愣着了。”項英眉頭緊鎖,看着幾位將軍:“高隊長用生命爲我們創造了良好的戰局,解決了最具威脅的鬼子海軍。但現在我們卻被困在鬼子的陣地前寸步不前,被一層煙幕給擋住了。”
徐海東砰的一聲站了起來,眼圈早就通紅:“副軍長,啥也別說了。等明天鬼子的毒氣散了,我們第二縱隊再次發起進攻。戰士們用溼‘毛’巾‘蒙’面,不拿下鬼子的江防陣地絕不退縮。”
粟裕朝徐海東擺擺手:“我說你別‘激’動啊,溼‘毛’巾能擋得了一會兒毒氣,可戰士們‘裸’‘露’在外的皮膚,眼睛,耳朵拿什麼去擋啊?鬼子的江防工事異常的堅固,我們又沒有大型的攻堅武器,現在連火炮都因爲鬼子空襲的關係不能再用。此刻我們和鬼子的戰爭已經演變成了一場拉鋸戰,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攻破,你這樣做,只是送更多的戰士去死罷了。”
“那我就讓士兵們用整桶水淋溼身體,以團爲單位輪番進攻。既然是拉鋸戰,那我們何不採取車輪戰術,把鬼子給拖垮?我們新四軍戰士英勇頑強,刀山火海也能去得。爲了勝利,什麼都可以做到!”徐海東繼續說道。
“這個也不行,這麼冷的天,結水成冰,你這樣做會讓許多戰士還沒戰鬥就失去戰鬥力。甚至於他們一輩子可能都會落下殘疾,就算勝利了,你忍心嗎?況且鬼子還有空中援助,他們飛機的火力掃‘射’過來,我們的戰士暴‘露’在荒郊野外,第七師團的鬼子往各個工事裡一躲,到時候我們的部隊就是敵人的靶子。”粟裕繼續搖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到底該怎麼打嗎?我們新四軍都是人民子弟兵,都是吃過苦的人出身,祖上窮了八輩子,沒那麼嬌貴。不行的話我徐海東親自澆一身水,帶着敢死隊衝鋒。我還就不信了,咱們拿不下小鬼子的江防陣地。”徐海東氣惱的說道。
“老徐,我們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粟司令員說的也不錯嗎,你稍安勿躁。”黃克誠無奈的拍了拍徐海東的肩膀,勸他坐了下來。誰都知道徐海東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卻是個愛兵如子的好將領。
新四軍的條件很差,在敵人的後方居無定所,爲了打仗甚至有時候連口吃的都沒有。徐海東一直堅持士兵們沒吃的他絕對不吃,士兵們沒有吃飽他還是不會吃東西。他常說娃娃們誰不是娘生爹養的,送到部隊來都不容易。我們都是朝不保夕的人,說不定明天就死在了哪個山旮旯裡,一定要對士兵們好一點,就像自己的親兄弟。
也正因爲如此,徐海東落下了一身的病。今天他的部隊傷亡了這麼多戰士,徐海東的心早就破碎成了無數碎片,所以他纔會變得如此暴躁。
粟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項英。項英無奈的對他笑笑,大家都知道徐海東的‘性’格。黃克誠對兩人搖搖頭,意思是不要在刺‘激’老徐了。
項英站起身,對三人道:“雖然我們現在的武器和鬼子差不多相近,火炮的數量更是從未有過的超過了鬼子。但是我們還是太落後了,沒有坦克,沒有攻堅武器,更沒有海軍的炮火援助,飛機的話,那就是想也別想了。因爲實力上的巨大差異,加上鬼子的江防工事異常的穩固。同志們,這場戰役,大家要做好長期奮戰的決心啊。”
粟裕轉過頭,看着獨自站在指揮部‘門’外看着天空的高東,淡淡問道:“高隊長在想什麼呢?這次能消滅鬼子的六艘軍艦,全都是高隊長的功勞啊。恐怕縱觀世界,能做到這種成就的,也只有高隊長你一人而已啊。”
高東沒有回頭,呼嘯的冷風吹打在他的臉上,寒風之中帶着‘陰’冷,天空就快要亮了,但始終像是被一層濃濃的紗給籠罩着。
“我在想,應該要下雪了!”高東淡淡的說道。
“嗯?”徐海東不解的看着高東,黃克誠眉頭微蹙,項英有些茫然,只有粟裕若有所思,並且嘴角淡淡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到底什麼意思啊?”徐海東看着粟裕那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不由又急躁了起來:“你們能不能不要打啞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有什麼計劃就說出來吧。”
黃克誠和項英同時看向了粟裕,他們也有點‘迷’‘惑’不解。
“還是讓高隊長說吧,相信他計劃的,比我更加周全。”粟裕微微一笑,看向了高東。
高東轉過頭,什麼也沒有說,大步走到了桌邊。拿起桌上一杯熱水,往指揮部‘門’口潑去:“這麼冷的天氣,滴水成冰,今天的溫度最少在零下十五度,就算是熱水很快也會結成冰。”被他潑出去的熱水冒着濃濃的熱氣,但迅速便被冷風吹了個乾乾淨淨。
那個時代,全球環境還沒有變熱,冬天就真的是冬天,冷的讓人連‘門’都不願意出。尤其是蘇北一帶,寒冷之中還帶着‘潮’溼,是冷到骨子裡的那種冰凍感。
高東看着三人,冷靜的說道:“空氣裡溼度很大,狂風又突然驟起。我相信,就在今天,一場大雪必然會到來。江面上已經有結冰的現象,潛入江水中時,我感覺就像掉進了冰窖裡。大雪如果降臨,整個江面都會被冰凍起來。”
他的眼神在項英三人身上緩緩的移過,目透智慧的光芒:“那時候,你們說會怎麼樣?”
徐海東臉快皺在了一起:“高隊長,你就直說了吧。我這腦子跟不上你的彎,簡單明瞭點比較好。”
高東微微一笑:“剛剛我收到了情報,日軍的增援部隊分從南京和上海兩個方向朝這個方向行來。可能是基於穩紮穩打的原因,日軍的行進速度非常慢,他們要等待重武器一起並進。所以,兩天後,南京方面增援的日軍會率先抵達,而一天後,上海方面的日軍也會到達。”
高東猛的指向了地圖上的長江位置:“那時候,長江應該已經冰凍了起來。我們正好給敵人來個前後夾擊,先消滅南京的進犯之敵,然後在第七師團絕望的情況下前後發起夾擊,攻破他們的長江防線。就算鬼子再厲害,也不可能同時對付我們兩面的夾擊,我們以得勝之師用雷霆之勢強攻日軍,他們必敗無疑。”
高東的拳頭猛的砸在了標註着日軍江防共事的一條紅線上,整張桌子都在砰砰直響,似乎要隨着這一拳砸落變爲齏粉。
徐海東半天才緩過神,直勾勾的看着高東:“高隊長,你真是神啦,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會下雪。還有,你怎麼知道江面一定會冰凍起來?要知道,長江雖然平靜,但是想要冰凍起來,那可是幾年纔會有一次的事情啊,並且冰層都非常的薄,根本無法行軍啊。”
高東衛衛一笑,也不過多的解釋:“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多說無益,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了。”
除了粟裕之外,其餘三人都用懷疑的眼光看着高東。而高東則轉過頭,微笑看着外面的天空。黑夜終於悄悄的退去,光明緩緩的席捲天地而來。
就在此時,從南京方向,大批日軍部隊剛剛出城不遠。他們是從常州方向被緊急調來的日軍,經過了整整一天半的準備,又經過一天的時間纔開進到這裡。
這是一支由一支‘混’合旅團和一個日本聯隊組成的‘混’合部隊,指揮官是桃次小太郎少將。他一直控制行軍的速度,對外是宣城要穩紮穩打,其實他是在等待上海方面的援軍一同支援第七師團。
這一刻,桃次小太郎坐在指揮車上,眼睛一直盯着地圖上第七師團所在的位置。他心,緊張的跳動。
“天照大神保佑,這一戰,定要成功。”桃次小太郎看着車窗外虛無的天空,可內心,卻是更加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