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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雖然滿心不情願,卻還是被徐銳強行帶回部隊大院,並安頓在了軍分區司令部的直屬警衛營。
原來的警衛營升格爲警衛團之後,徐銳又另外組建了一個警衛營。
徐銳和王滬生離開時,隔着圍牆還可以聽到地瓜的抗議:“我抗議,我不要當兵,我要復員,我要給我姐打電話……”
從地瓜嘴裡,徐銳已經不止一次聽他說起他的姐姐。
徐銳便問道:“老王,地瓜的姐姐到底是什麼身份?”
地瓜是上海特委經由皖南地委送到大梅山根據地的,一起送來的還有上海特委書記老葉的一封親筆信,但是徐銳沒看過。
王滬生說道:“地瓜的姐姐就是上海特委書記,老葉。”
然後王滬生就說起了地瓜的身世,原來地瓜是個孤兒,他的父母是大革命時期南方游擊隊的成員,在一次戰鬥當中雙雙犧牲,然後就被老葉收養,抗日戰爭爆發之後不久,老葉接替杜興擔任上海特委書記,地瓜也跟着去了上海。
不過上海的情況很複雜,老葉無法妥善照顧地瓜,便把他送來了大梅山根據地,並且根據地瓜父母留下來的遺願,要求地瓜參軍當一名戰士。
“原來是這。”徐銳笑說,“這麼說這小子還是個**。”
“**?”王滬生說,“你是說,地瓜是我黨高級幹部的子弟?那還真就是,可惜這小子不上進哪,油嘴滑舌還貪生怕死,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這一身臭毛病,他在九泉之下的父母要是知道了,估計會氣個半死。”
徐銳微笑搖頭說:“油嘴滑舌是有的,貪生怕死卻未必。”
王滬生訝然說道:“都不願當兵打仗,還不算貪生怕死?”
“老王你這話就說的未免有些絕對了。”徐銳搖頭說道,“這天底下不願意當兵,不願意打仗的人多了去了,但他們就一定貪生怕死?明顯不對嘛。就說地瓜,他也不是真的貪生怕死,勇士坡一戰就足以證明。”
王滬生點點頭說:“那這小子是怎麼回事?”
徐銳說道:“要想改觀地瓜的觀念,得找到一個切入點。”
“切入點?”王滬生沒有聽太明白,問道,“什麼切入點?”
徐銳說道:“老王,總之你就把地瓜交給我,不出三個月,我就還你一名真正的狼牙特種兵,而且還是最精銳的特種兵!”
“行!”王滬生說,“那我就把這小子交給你了。”
當下兩人各自回家不提,徐銳回到家裡跟家人吃完晚飯,先讓雨生繼續扎馬步,又陪着賽紅拂聊了一會家常,孕婦容易犯困,聊了一會賽紅拂就窩在徐銳懷裡熟睡了過去,徐銳將賽紅拂輕輕抱到牀上,再跟小桃紅還有王大娘打個招呼,然後直奔警衛營駐地而來。
徐銳到來時,地瓜正在鬧情緒,這臭小子不肯吃晚飯,無論徐野怎麼哄就是不吃。
看到徐銳進來,徐野便立刻如釋重負,起身對徐銳說:“司令員你可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可真就瘋了,這小祖宗太難伺候了。”
徐野是真拿地瓜沒轍了,哄他他不吃,嚇唬他他不怕,命令他吧,他根本不**你!徐野倒是也想拿出營長的威風,關鍵他心虛,因爲勇士坡一戰,不僅勇士營成名,地瓜也是一戰成名了,現在誰不知地瓜也是嗜血戰士?
萬馬渡一戰,徐銳激發潛能,一舉斬殺阿部剛毅,在狼牙戰隊內部便開始有了嗜血戰士的叫法,然後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嗜血戰士的說法就開始擴散,到後來勇士坡戰鬥之後,大梅山軍分區便又多了名嗜血戰士。
徐銳和地瓜,也是大梅山軍分區僅有的兩名嗜血戰士。
徐野是真想拿出營長的威風,可是又怕地瓜發瘋,地瓜一旦發起瘋來,那真的是太可怕了,所以徐野等閒不敢招惹地瓜。
徐銳揮揮手,示意徐野先離開。
徐野如蒙大赦,趕緊逃也似的離開了。
徐銳走到地瓜對面坐定,笑着問地瓜:“怎麼不吃飯?”
“不吃!”地瓜孩子氣的把小腦袋一偏,撅着呢說,“我絕食。”
“絕食?”徐銳呵呵一笑,又問道,“爲什麼絕食?就因爲我要你當兵?”
“可不?”地瓜輕哼一聲,說,“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不要當兵,更不想打仗,可你們爲什麼非要強迫我當兵呢?”
徐銳微微一笑,問道:“地瓜,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理想是什麼?”
“理想?”地瓜畢竟年幼,很容易就中了徐銳的語言陷阱,當下憧憬着說道,“我的理想就是,每一天都可以睡懶覺,賴到中午才起牀,然後吃完飯,穿上西裝,繫上領結,前往大世界、新世界或者米高梅跟人跳跳舞,打打牌,或者聽聽戲。”
徐銳便立刻從地瓜的人生理想中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這小子是不是打小就混跡在娛樂場所長大的?所以纔會有這種畸形的人生理想?這種人生,是屬於那些高官鉅富的公子哥或者名媛小姐,可不屬於像地瓜這樣的革命遺孤。
不過沒有關係,只要地瓜也有理想,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當下徐銳說道:“可是你想過沒有,過這種生活需要很多錢。”
地瓜嘁了一聲,不屑的說:“錢就不是個事,我姐有的是錢。”
徐銳又說:“你姐的錢是你姐的錢,總有一天你是要長大的,等你長大了,你就不能再花你姐的錢了,到時候你怎麼辦?”
地瓜哂然說道:“那就想辦法掙唄。”
“說的好!”徐銳打了個響指,又說,“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花女人的錢,對吧?就算是你姐的錢也不行,咱們可是大老爺們,必須得花自己的錢,哦不對,還得讓你姐也花你的姐,你說是吧?所以你得掙很多錢才行,是不是?”
地瓜點頭說道:“司令員,你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
“那可不,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啊。”徐銳說完招招手,示意地瓜把耳朵湊過來。
地瓜便立刻興致勃勃的把耳朵湊過來,徐銳便小聲說道:“其實以前在德國的時候,我過的就是你想過的那種日子,每天中午才起牀,然後上街閒誑,等天黑之後再出入舞廳、賭場或者俱樂部,跟各種膚色、各個國家的美女跳跳舞、打打牌,那日子別提有多愜意了。”
地瓜再看向徐銳時,大眼睛裡便立刻多了一絲崇拜之色:“司令員,你真是我偶像。”
徐銳的臉色卻立刻垮了下來,又說道:“可你知道我爲什麼回國來,還參加抗戰麼?”
地瓜的小臉便立刻浮起茫然之色,問道:“是啊,你放着這種神仙也似的日子不過,怎麼又跑回國內打仗來了?”
“因爲沒錢了。”徐銳攤了攤手,說道,“過不了那種日子了。”
地瓜蹙眉說道:“可是打仗也掙不了錢啊,一個月才五角津貼,還不夠在米高梅看一場電影,還有大世界,打賞跑堂的小費都是一塊大洋起。”
“津貼?津貼才幾個錢。”徐銳嘿嘿一笑,又說道,“我問你,在這個世界上,什麼法子來錢最快?”
地瓜不假思索的說:“打劫!”
“聰明!”徐銳說道,“你小子有前途。”
“可是。”地瓜很快又蹙眉說道,“打劫是犯法的。”
“那得看你搶的是什麼人了。”徐銳嘿然說,“如果你搶的是日本鬼子,是僞軍,是國民黨頑固派,那就不犯法,那叫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地瓜大叫道,“像梁山好漢?!”
“沒錯。”徐銳諄諄善誘說,“你想不想當梁山好漢?”
“當然想了。”地瓜立刻說,“我最喜歡小李廣花榮,人帥箭法也高超。”
徐銳又問道:“可如果你想成爲花榮那樣的英雄好漢,嘴上說說可不行。”
地瓜就是小孩子心性,而且明顯被他那個當特委書記的姐姐給慣壞了,他那個姐姐估計也是發現了這點,才下定決心,送他來大梅山根據地的,對這樣的小孩子,你不能跟他擰着來,你跟他擰着來他也就跟你擰着來,你得順着他的脾氣慢慢的引導他。
徐銳這回明顯摸準了地瓜的脾氣,地瓜果然就乖乖入榖了,當下蹙着眉頭問道:“司令員,那我該怎麼做?”
“怎麼做?當然得苦練了。”徐銳說道,“你知道花榮爲了練成百步穿楊的神箭,吃了多少苦麼?他每天早上四點就起牀了,然後每天挽弓一萬次,到最後手指都腫成蘿蔔,連筷子都握不住了,有一次他疼得都哭了。”
地瓜聚精會神的問道:“後來呢?”
“後來啊。”徐銳說道,“後來他擦乾眼淚繼續接着練。”
地瓜便立刻握緊小拳頭,認真的說:“司令員,我也要苦練。”
“行。”徐銳心下竊喜,可是臉上卻不露聲色,“不過現在已經進入火器時代了,練箭已經用處不大,不如練槍法。”
“行,就練槍法。”地瓜點點頭,不過很快又接着說道,“不過司令部,咱們可得先說好啊,就算練好槍法,我也不上戰場打仗的啊。”
“知道,不打仗。”徐銳嘿然說,“就打劫。”
“是的,就打劫。”地瓜便徹底相信了徐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