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東北虎就扛着一個“醫生”回來了。
那個醫生是一個留日的醫學博士,回國後在九江開了傢俬人診所,因爲有留學日本的經歷,認識不少日本人,再加上岡村寧次的“給予中國人尊嚴”的政策,所以九江淪陷之後他的診所並未受到影響,生意反而變得更好。
鑽山豹和韓鋒跟在東北虎身後,一個拎着藥箱,一個則拿着儀器。
因爲走得急,三人全都累得滿頭大汗,東北虎更是喘得跟狗似的。
醫生簡單檢查了一下徐銳傷勢,現是因爲傷口感染引的高燒,這很常見,幾乎每個傷員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感染,真正讓醫生感到無比吃驚的是,徐銳身披這麼多的創傷,居然還能夠挺下來,真的很強悍。
換成一般人,只怕早就嚥氣了。
醫生當即給徐銳注射了退燒針。
退燒針的主要成分是阿司匹林,具有清熱解毒作用。
醫生又讓冷鐵鋒他們找來了兩牀棉被,給徐銳捂着。
半個小時後,徐銳便捂出了一身大汗,然後甦醒了。
看到徐銳終於退燒,人也清醒了過來,小桃紅不由美目泛紅,握着徐銳的手,哭了個梨花帶雨:“姑爺,你可算醒了,嚇死小婢了。”
“傻丫頭,別哭了,姑爺這不沒事了。”徐銳人還有些虛弱,卻還是伸出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小桃紅的秀,不過這個時候徐銳實在沒有多少時間跟小桃紅卿卿我我,當下又扭頭問冷鐵鋒說,“老兵,現在九江是個什麼情況?”
冷鐵鋒便他所知的關於九江的情況,簡明扼要跟徐銳彙報一遍。
聽到趙百石此刻正帶着川軍團主力,在九江碼頭跟小鬼子激戰,徐銳不由蹙緊眉頭,有些埋怨的說道:“趙百石只是個連長,沒什麼戰術眼光,老兵你卻是從西點軍校出來的,應當知道在碼頭附近跟鬼子交鋒討不到什麼便宜,你爲什麼不阻止他?”
在碼頭跟鬼子交戰,川軍確實佔不到便宜,因爲鬼子有炮艇支援。
冷鐵鋒攤了攤手說:“我勸阻了,可惜趙連長他們這會正在興頭上,根本不聽人勸。”
徐銳一想也在情理之中,趙百石僅以一個殘兵連,先奇襲戰俘營得手,接着又石破天驚光復了九江城,想必此時此刻趙百石一定是躊躇滿志,要在碼頭再接再厲,把來援的鬼子海軍也給解決掉,爭取徹底掌控九江全城。
不過徐銳更加清楚,九江局勢隨時可能出現逆轉!
別看現在川軍團已經基本控制九江,但這只是暫時的,一旦吉本貞一意識到中了聲東擊西之計,必定會帶着九江憲兵隊以及警備隊主力火回援,駐紮在火車站、機場以及星子的鬼子守軍也會火馳援。
到那時候,趙百石的川軍團就會陷入鬼子的重圍之中!
眼下吉本貞一這個小鬼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川軍團還有時間整頓一下九江的防禦,一旦等吉本貞一反應過來了,並且率領各路日軍猛撲回來,川軍團就再沒時間整頓防線了,這樣的話,九江只怕就連一天都守不住。
這樣的結果絕不是徐銳想要的。
徐銳想要的結果是,給鬼子來個中心開花,四面合圍!
如果,川軍團能夠釘死在九江,成爲鐵扇公主肚子裡的孫悟空,鬼子第十一軍就會變得十分難受,這樣在外圍作戰的薛嶽就十分主動,以薛嶽的指揮能力,不敢說徹底逆轉武漢會戰的局勢,趁機重創甚至全殲鬼子一到兩個師團還是完全有可能的。
“快,快擡我去碼頭。”徐銳說完又吩咐小桃紅,“小桃紅,快以明碼通電,就說川軍七九九團已經攻佔了九江城,再以七九九團代理團長趙百石的名義一份決心書,就說七九九團全團一千多弟兄決心與九江誓死共存亡!”
小桃紅哦了一聲,趕緊準備電臺報去了。
冷鐵鋒親自上前擡起擔架,一邊問徐銳說:“老徐,以明碼通電,會不會導致吉本貞一這個小鬼子提前回援?畢竟鬼子也是有電臺的。”
“提前回援?”徐銳搖頭,“老兵你太低估吉本貞一這小鬼子了,吉本貞一這會只怕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只怕已經在回援九江了。”
冷鐵鋒說道:“這豈不是說,留給我們的準備時間已經不多了?”
“最多還剩四個小時。”徐銳點頭說,“要是四個小時之內拿不下九江車站,搶不到足夠的武器彈藥,九江很快就會得而復失。”
冷鐵鋒說道:“怕就怕,車站也沒多少武器彈藥。”
“這個你儘可以放心。”徐銳搖頭說,“九江乃是小鬼子的物資中轉站,給前線各師團尤其是湖南戰場的第三、第一零一師團的軍需物資,都必須經過湘贛公路來輸送,所以九江車站一定囤有大量物資,武器彈藥也不會少。”
冷鐵鋒點了點頭,又不無懊惱的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炸了軍火庫。”
徐銳卻安慰他說:“老兵,你不用自責,換成我是你,也會選擇炸了軍火庫,畢竟這可以最大程度的給鬼子製造麻煩。”
(分割線)
這個時候,吉本貞一所率領的九江日軍主力已經趕到了鳳凰山下。
過了鳳凰山再往前五十里,就進了廬山山區,一旦讓徐銳和川軍殘部竄進廬山,再想逮住他們就難了,一想到這,吉本貞一的心立刻就懸了起來。
新任的第十一軍司令官阪垣徵四郎將軍已經下了嚴令,讓他無論如何也要逮住或者擊斃徐銳,這次徐銳身受重傷,行動不便,而且還不是在皖中,這麼好的機會,要是還讓徐銳給溜了,阪垣司令官又豈能饒他?
吉本貞一正胡思亂想,一個鬼子少尉匆匆來到他跟前。
“參謀長,支那軍的痕跡不見了!”鬼子少尉惶然說道。
這個鬼子少尉叫島田,參軍前曾經是獵戶,極善於追蹤,之前從雞公嶺追蹤到這裡,一直都是他在引導部隊行進。
“島田桑,你說什麼?”吉本貞一勃然色變。
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消息了,追殺了大半夜,獵物居然追丟了?
“哈依。”島田少尉重重頓,惶然說,“其實剛過了虞家河,支那軍的痕跡就已經不見了,不過我原本以爲,只要再往前追蹤一段,說不定就又能現支那軍的痕跡,因爲打獵有時候也會有這種情形,卻沒有想到……”
“卻沒想到什麼?唵?”吉本貞一劈手揪住島田少尉的衣襟。
“哈依!”島田少尉重重頓,惶然說,“卻沒有想到,一直追出二十多裡,都沒有現支那軍所遺留的痕跡,所以我想,我們一定是追錯方向了。”
“納尼?”吉本貞一兩眼圓睜,難以置信道,“追錯方向了?”
“哈依。”島田少尉再次頓,神情慘然道,“一定是追錯方向了。”
“八嘎,八嘎牙魯!”吉本貞一勃然大怒,劈手扇了島田兩記耳光,猶不解恨又一腳將島田踹翻在地,吉本貞一心裡那個怒,那個急,追出二十多裡才說追錯了方向,你他孃的早先幹什麼去了?這時候告訴我追錯了,徐銳早他孃的跑沒影了。
瞪着摔跌在地的島田,吉本貞一越想越氣,正要拔刀結果了島田時,又一個少尉軍官氣喘吁吁跑過來,頓報告:“參謀長,吉野隊長急電!”
吉本貞一正煩着呢,手一揮不耐煩的喝道:“念!”
少尉軍官便展開電報念道:“參謀長:九江城於今日凌晨遭受不明番號、不明兵力之支那軍突襲,軍火庫遭到摧毀,軍司令部、憲兵隊司令部、野戰醫院悉數淪陷,卑職僅率一中隊之殘部退守西門車站,請求緊急戰術指導,駐九江憲兵隊隊長,吉野理央。”
“八嘎!”吉本貞一聽了後臉都氣綠了,衝着少尉軍官吼道,“立刻回電,九江失守不失守,是他吉野理央的事,與我吉本貞一無關,而我的任務是搜捕徐銳,所以,讓他沒什麼事就不要再來煩我了,去!”
之前九江城內的大爆炸,吉本貞一其實也看在眼裡,不過他根本不關心,也不想問九江城內生了什麼事,當時他滿腦子想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逮住徐銳,逮住徐銳,逮住徐銳這隻狡猾的中國兔子!
吉本貞一覺得自己都已經陷入魔障了,一方面是因爲第十一軍新任司令官阪垣徵四郎下的死命令,另一方面則是他的潛意識作祟,因爲徐銳在九江干下的一系列“壯舉”,不僅是對整個第十一軍的羞辱,更是對整個大日本皇軍的羞辱。
所以,吉本貞一迫切的想要通過獵殺徐銳證明自己。
“哈依!”少尉參謀重重頓,轉身剛要走,卻讓吉本貞一給喊住了。
“等等。”吉本貞一喊住那個少尉參謀,人也突然之間冷靜下來,因爲就在剛纔的那一瞬間,吉本貞一突然間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徐銳和川軍殘部的突然失蹤,會不會,是藉助聲東擊西之計去了九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