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二丫一下撲進韓大娘懷裡,身體簌簌抖。
“二丫別怕,一切有娘,有娘在呢,有娘在你們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老太太就像保護小雞的老雞,張開雙臂將二丫緊緊護在懷裡,一邊用警惕的目光瞅着門外。
門外,槍聲一聲近過一聲,這顯示着獨立團的警衛部隊正向着他們小院方向退卻。
孫長河帶着警衛營主力離開之後,獨立團的團部就只剩下了一個警衛排,在之前的戰鬥中,這個警衛排就已經傷亡了一大半,現在更是隻剩下不到二十個人,跟團部留守的炊事員、馬伕等聚集一塊,依託部隊大院的各個小院,拼死抵抗。
由於變起倉促,所以沒有人前來部隊大院組織撤離。
事實上,也根本來不及撤離,因爲阿部剛毅的戰鬥小組來得太快,幾乎是戰鬥還沒打響,他們就已經衝進團部,並且打垮了團部的警衛排,局面就已經急轉直下,不可收拾了。
外面又響起一聲槍聲,這次卻是近在咫尺,就在韓家小院的門外。
二丫的身體便抖得越厲害,韓大娘便也將二丫摟得越的緊了,韓大娘一邊安慰着二丫,一邊卻也緊張得不行,要說怕,韓大娘何嘗不怕?可是再怕她也得挺着,她得保護兒媳婦還有兒媳婦肚子裡的孩子。
一聲悶哼過後,門外開始陷入沉寂。
過了片刻之後,門外忽又響起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最終腳步聲停在了房門外,然後就又是一陣嚇人的沉寂,持續了幾十秒鐘後,就在韓大娘和二丫以爲那人已經走了時,房門卻突然間被人一腳踹開,然後一個黑影從門外兜頭衝進來。
二丫便立刻啊的尖叫一聲,把腦袋埋進韓大娘懷裡,韓大娘也本能的轉了個身,背對着進來的那黑影,卻把二丫死死護在懷裡。
黑暗之中,一道手電忽然亮起,照亮了韓大娘和簌簌抖的二丫。
現是兩個女人,而且一個是老人,一個還是孕婦,進來的那人便稍稍放鬆了一些,然後大步走過來,拿明晃晃的刺刀架在了韓大娘脖子上,再衝着房門外呶了呶嘴,用生硬的漢語說:“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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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楚從青牛嶺上飛一般衝下來。
這個時候,整個要塞還有整個梅鎮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到處都在打槍,要塞在打,重炮陣地那邊在打,甚至就連團部也在打槍,根本就不知道摸進來了多少鬼子。
下了青牛嶺後,高楚便立刻向着要塞飛奔而來。
儘管內心十分擔心楚楚的安全,楚楚還懷着他的孩子呢,高楚又豈能夠不擔心?
不過再擔心他也得忍着,因爲相比個人的小家庭,整個根據地的安全顯然更重要,因爲這關係着千千萬萬個家庭的安全呢。
身爲要塞守備營的營長,又豈能捨大家而顧小家?
強忍着心中的不捨和擔憂,高楚操着勃郎寧手槍,以最快的度衝到了要塞外。
高楚衝過來時,山上武男的戰鬥小組纔剛剛撤走,整個要塞都還處在一片混亂中,有人說要追擊,有人認爲保護要塞要緊,還有人說分出一半人馬去清剿滲透進來的小鬼子,幾個連長吵成一團,誰都不讓誰。
高楚到來之後,幾個連長便立刻見了救星般圍過來,爭吵不休。
高楚被幾個連長吵得頭大,大吼道:“閉嘴,統統都給老子閉嘴!”
高楚一飆,幾個連長便不吭聲了,高楚悶哼一聲,喝道:“聽我命令,一連守住要塞主碉堡,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靠近,膽敢抗命者格殺勿論,二連立刻前出沙橋崗陣地,不管前來什麼人來,一律射殺,天王老子也照殺不誤。”
“是!”
“是!”
兩個連長轟然應喏,帶着部隊走了。
高楚咬了咬牙,對最後一個連長說:“你,帶上三連跟我走,把滲透進來的鬼子給幹掉,他孃的,這些小鬼子還成精了,居然玩陰的,別以爲團長不在咱們獨立團就好欺負,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
高楚一聲令下,三百多官兵便立刻從要塞蜂擁而出。
三連原本足足有五百多官兵,不過在剛纔的一通混戰中,三連損失最大,足足死了一百多,現在只剩下三百多號官兵了。
高楚帶着三連從要塞出來,迎面就遇上了縣大隊。
剛纔高楚在崖頂鳴槍示警,駐紮在縣政府旁邊的縣大隊立刻就被驚動。
縣大隊比竟是地方的民兵,訓練差,反應也就慢,等他們完全集合再趕過來時,要塞這邊早打完了。
縣大隊的大隊長是由縣長劉金標兼任的。
“高營長!”一見高楚,劉金標就問道,“要塞那邊情況怎麼樣?”
劉金標畢竟也是老革命,知道要塞干係重大,所以集合完隊伍之後,第一個增援的目標就是要塞,儘管這時候獨立團團部也已經打成一鍋粥,可劉金標還是帶着縣大隊直奔要塞而來。
“要塞沒事,有一夥鬼子偷襲,讓我們頂回去了。”高楚大聲迴應,“剛纔重炮大隊那邊槍聲也挺激烈,劉縣長你趕緊帶着縣大隊去那邊吧,我擔心重炮大隊那邊頂不住,那邊要是出了事情,咱們要塞可就麻煩了。”
“行。”劉金標點頭說,“你帶部隊去團部,我先帶縣大隊去重炮陣地那邊看看,要是沒什麼事,再帶部隊去團部支援你們。”
只片刻,兩人就商量好,然後帶着各自部隊,分頭行事。
高楚帶着三連直奔團部而來,一路上簡直就跟在飛似的,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部隊大院,這個時候要塞已經確定沒事,高楚懸着的心就已經落了一半,所以就格外的擔心起楚楚的安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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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娘攙扶着二丫走出小院,這時候外面街上的燈還亮着。
藉着燈光,韓大娘一眼就看到自家小院的大門口倒臥着一名戰士,看胳膊上的袖標,就知道是團部警衛排的戰士,最多也就十八歲,卻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
“快快滴!”韓大娘和二丫稍有遲疑,身後鬼子便立刻兇狠催促。
二丫用手緊緊攥着韓鋒送給未出世兒子的騎馬武士人偶,一邊低低的對韓大娘說道:“娘,我怕。”
“不怕,有娘呢。”韓大娘便趕緊安慰,“有娘在這呢。”
婆媳倆走出院門,便現附近各個小院的院門也6續打開,一個個的軍人家屬都被鬼子押解出來,在這些家屬中,韓大娘看到了高營長剛懷孕不久的媳婦楚楚以及她嫂子。
看到韓大娘和二丫,楚楚和她嫂子便緊走幾步,湊了上來,儘管仍舊處在鬼子的屠刀下,但是幾個女人湊一塊,好歹還多點安全感。
幾個鬼子押着十幾個家屬往大院外走,後面忽然間響起一聲槍聲。
聽到槍聲,那幾個鬼子湊一塊用日語嘀咕幾句,便立刻分出兩人,向着槍聲響起的方向去了,剩下幾個鬼子則繼續押解着韓大娘、二丫他們往前面的團部去。
楚楚看了眼剛纔槍聲響起的方向,小聲說:“好像是肖部長她們家。”
楚楚說的肖部長,就是獨立團後勤部部長,肖雁月。
老兵是狼牙隊長,很少在家,家裡通常只有肖雁月和豆豆兩人,幾個女人便立刻開始替肖雁月和豆豆擔心起來,肖雁月雖說也是個老兵,可終究是個女人,又豈能是這些凶神惡煞一般的鬼子兵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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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豆豆爬進水罐,肖雁月又將一根蘆葦杆遞給豆豆。
豆豆雖然還年幼,但是在徐銳和冷鐵鋒的薰陶之下,早已經掌握了不少的特戰技能,當下就一聲不吭的從肖雁月手裡接過蘆葦杆,再點了點頭。
肖雁月愛憐的摸了摸豆豆的小腦袋,說道:“豆豆乖啊,藏好別出聲,媽媽去把鬼子引開。”
豆豆便乖乖的點頭。
肖雁月又湊上來在豆豆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轉身就衝出了大門,豆豆對着肖雁月的背影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後咬住蘆葦杆一頭沉入水中,很快,水罐裡的水面就恢復平靜,只剩下一截小小的蘆葦杆還露在出面。
但若是不湊近了仔細看,根本現不了。
肖雁月剛衝出大門,迎面就撞上了一個鬼子。
肖雁月舉起勃郎寧手槍,對着鬼子連開兩槍,卻被鬼子躲開了。
鬼子從藏身的牆角滑步出來反擊,也被肖雁月一個前滾翻躲過,肖雁月接着再往前縱身一躍,便翻過小院籬笆,進了後院。
翻過後院就是後山,只要進了後山,肖雁月就有信心脫身。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從牆根下躍起,一記鞭腿就狠狠抽在肖雁月背上,肖雁月立刻悶哼一聲從空中一頭栽下,不等肖雁月爬起,一隻板牛皮鞋便從黑暗中跳出來,一下踩住了肖雁月右手手腕。
肖雁月吃疼,握在手心的勃郎寧手槍便鬆落在地。
那個鬼子俯身撿起勃郎寧手槍,再隨手卸下彈夾扔到遠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