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淞要塞,反攻的部隊終於回來了。
還沒進門,就聽到了丁文豹的大嗓門在那裡吼:“團長,政委!”
一聽這聲,徐銳就笑着對王滬生說道:老丁一定是弄到好東西了!“
果不其然,丁文豹剛一進門就興奮的大聲說道:“團長,還有政委,你們猜猜,我弄到什麼好東西了?”
王滬生說:“我猜你繳獲了一把好刀!”
“確實弄到了幾把好刀。”丁文豹點點頭,旋即又搖頭說,“不過,這算個屁!”
“佐官刀還不算好東西?”王滬生搖頭說,“那我可就猜不出來了,你還是問你們團長吧,他是神算子,無所不知。”
丁文豹便把目光轉向徐銳,得意的說:“團長,你猜。”
徐銳的目光微微一凝,說:“你繳獲了鬼子的聯隊旗!”
丁文豹聞言便猛的愣了下,說:“團長,這你都能夠猜到?”
“我還用得着猜?”徐銳哂然說道,“都已經寫在你臉上了。”
王滬生聞言卻大喜,叫道:“老丁,你真繳獲了鬼子的聯隊旗?”
“那可不!”丁文豹說完又回頭招招手,叫道,“來人,把旗子拿上來!”
丁文豹的警衛員便拿着繳獲的那面聯隊旗走進來,雙手遞給王滬生,王滬生接過之後又刷的展開,仔細看了看,大喜過望道:“老徐,還真是近衛步兵第一聯隊的聯隊旗,這下裕仁小鬼子可是要吐血了!”
“嗯!”徐銳點頭說,“這對於小鬼子的近衛師團來說,絕對是個打擊!”
“你把這聯隊旗給我,我帶着這面旗子回大梅山,當面送給軍部首長!到時候,不要說五萬枚火箭彈,十萬枚我都給討回來!”王滬生說道。
王滬生最終還是被徐銳給說服了,他答應兩天之後動身前往大梅山。
不過,就在幾人言談說笑的時候,小桃紅忽然神情凝重的走了進來。
“姑爺!”小桃紅走到徐銳面前,報告說,“小鬼子又往吳淞要塞增兵了。”
“什麼?”王滬生臉上的笑容便僵在那裡,愕然道,“小鬼子還要增兵?”
“來啊,儘管讓他們來!”丁文豹卻興奮的道,“來多少我們就吃掉多少!”
“這些狗曰的小鬼子,還真是記吃不記打!剛吃了這麼大的虧,還敢來?”徐銳說着就站起身來,跟王滬生說道,“走,看看去。”
徐銳和王滬生站起身就走,丁文豹也趕緊跟上。
當下三人匆匆上到了山頂觀察哨,居高臨下看去,果然看到從羅店到寶山再到吳淞要塞的公路上,一路都是雪亮的車燈,不用猜,這肯定是小鬼子的車隊,既然有車隊,那就必定有小鬼子的步兵跑步跟進,小鬼子果然還是增兵了!
丁文豹立刻興奮的說:“小鬼子又給我們送旗來了。”
徐銳卻默不做聲,臉上的神情也在瞬間陰沉了下來。
“老丁,你太樂觀了。”王滬生搖頭說,“我們只怕是有麻煩了。
”
“麻煩,能有啥麻煩?”這時候,一營長石長慶也正好趕過來,順嘴就說道,“小鬼子已經被我們打得山窮水盡、無計可施了吧?”
在丁文豹和石長慶看來,鬼子確實已經山窮水盡了。
強攻吧,先不說吳淞要塞的主體設施,單單就是外圍的碉堡羣,就足夠小鬼子喝一壺的了,小鬼子若不在這裡填進去三到五萬人,根本休想突破外圍碉堡,而要想拿下整個吳淞要塞,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更大!
坑道掘進倒是個好辦法,可惜躲不過重機槍的彈幕覆蓋。
再往坑道頂部加蓋鋼板?我們淞滬獨立團還有火箭炮呢!
所以說,丁文豹和石長慶實在想不出,小鬼子還能有什麼招數?
“山窮水盡?無計可施?”王滬生說,“老石、老丁,你們錯了,其實山窮水盡、無計可施的是我們,而不是鬼子!”
停頓了下,王滬生又說:“我們的火箭彈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如果小鬼子按照之前的戰術再來一兩次,我們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啊?”丁文豹和石長慶瞬間就傻了。
好半晌後,丁文豹用力揮舞了下手中的聯隊旗,說道:“以前沒有火箭炮、沒有要塞的時候,我們不也照樣跟狗曰的小鬼子幹?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徐銳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了丁文豹這個揮旗的動作,然後毫無徵兆的,徐銳眸子裡忽然間掠過一抹精光,或許,可以拿這面聯隊旗做一篇文章!既然小鬼子安步就班的進攻下去威脅極大,那就想個辦法不讓他們按步部班!
見徐銳目露精光,王滬生急忙問道:“老徐,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老王,你立刻去給老葉打個電話,讓她馬上在公共租界的華懋飯店組織一次新聞發佈會,西方各國駐上海的使節以及媒體人員都要通知到,就說我們淞滬獨立團有重大消息要宣佈!”徐銳輕嗯了一聲,又對丁文豹說,“老丁,收好軍旗,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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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上海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華懋飯店的一樓是鋪面,二樓就是大舞廳,入夜之後,華懋飯店外立牆上的霓虹燈逐次亮起,二樓舞廳入口處的燈箱更是閃耀着光芒,就如黑暗中的燈光陷阱,吸引着醉生夢死的權貴階層前來這裡買醉消譴。
只不過,今晚上的情形卻有些特殊。
當那些習慣了夜生活的寓公和貴婦來到華懋飯店之時,卻被告知今晚不對外營業,說是被淞滬獨立團包場了,然後那些貴婦或者交際花失望而返,那些寓公則罵罵咧咧的向着其他的幾家娛樂場所去了。
也有個前清的貴族帶着幾個白俄保鏢想要硬闖,結果守門的獨立團士兵不由分說,直接就拉上槍栓,拿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他們,那前清貴族便立刻慫了。
再然後,西方各國駐滬的外交使節,還有媒體的記者,便紛紛到來,在向守門的衛兵出示了他們的證件之後,衛兵便立即放行,在這些外交記者以及記者中間,英國駐華公使史蒂芬及租界工部局總董事喬納森赫然在列。
史蒂芬跟喬納森走進大廳時,只見會場已經佈置好了。
美國駐華使館的武官威爾遜,比兩人早到一步,看到兩人聯袂進來,威爾遜便立刻迎上前來,跟兩人打招呼。
喬納森微微側首,然後問道:“威爾遜上校,淞滬獨立團突然之間召開記者招待會,你知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威爾遜聳了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遂即又接着說道:“不過我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希望各國使節出面進行斡旋,給他們一個體面的撤離上海的機會吧。”
“撤離上海?”喬納森聞言眼前一亮,急道,“淞滬獨立團要撤離上海?”
“這隻我的猜測。”威爾遜聳聳肩說道,“不過我想,應該跟事實差不多。”
三人正說話之間,威爾遜忽然眼前一亮,因爲他看到了美聯社駐中國首席戰地記者,海倫娜,當下向史蒂芬和喬納森說了一聲抱歉,然後端着紅酒杯快步走向了海倫娜,然而,剛走到海倫娜面前,威爾遜卻錯愕的發現,她的雙手,居然挎在一名年輕的美國海軍上尉的臂彎裡,這是怎麼回事?
“嗨,威爾遜上校。”海倫娜也看到了威爾遜,開心的打招呼。
“嗨,海倫娜小姐。”威爾遜揮揮手,眼睛卻一直盯着那海軍上尉。
海軍上尉感受到了威爾遜的敵意,立刻做出反應,伸手攬住了海倫娜的纖腰。
“上校,這是我男朋友,盧卡斯。”海倫娜將海軍上尉介紹給威爾遜,又問道,“你也是應邀前來參加淞滬獨立團的新聞發佈會的嗎?”
“是的。”威爾遜眸子裡有寒光一閃即逝,又說道,“反正閒着也沒事,我特地過來看看徐銳怎樣低下他高傲的頭顱,請求我們對他伸出援手。”
“是嗎?”盧卡斯說道,“這麼說,威爾遜上校並不看好淞滬獨立團?”
“當然。”威爾遜不假思索的說道,“淞滬獨立團怎麼可能是日軍的對手?”
“我卻不這麼認爲。”盧卡斯說道,“我倒是覺得,徐銳這次召開新聞發佈會,很有可能是有重大捷報想要宣佈。”
海倫娜微笑着說道:“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是嗎?”威爾遜皺了一下眉頭,冷然說,“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三個人正說話之間,大門外忽然響起幾個衛兵響亮的聲音:“團長到!”
聽到衛兵的高喊聲,正在大廳裡竊竊私語的各國使節以及媒體記者便齊刷刷扭頭,向大廳入口看去,然後就看徐銳帶着一個軍官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眼尖的海倫娜注意到,那個軍官手裡還捧着一個黃綾包袱。
“抱歉,真是抱歉。”徐銳帶着丁文豹大步穿過大廳中央,登上主席臺,然後站到了麥克風的後面,朗聲說道,“剛纔從吳淞要塞回來的路上,出了一點兒小狀況,耽擱了,讓大家久等了,我在這裡首先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