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的四月二十一日,晨,一輛軍車在東京的街道上徐徐前進,往來匆匆的行人,喧譁的街道,眼花繚亂的店鋪招牌,遮掩了灰暗陰薶的天空。
“勇夫,你到底要幹什麼?”
“消滅仇敵!”
在街道上,徐強和信子匆匆忙忙地走着,眼睛盯着那輛軍車,軍車上,八名士兵揹着步槍,耀武揚威地瞪着人羣,除了炫耀而外,沒有一點兒的警惕。
信子打扮成男人裝,戴了流行的黑色禮帽,目光焦慮:“可是,我們很難保證安全撤離!”
“信子,你可以先走,只要帶我到了那個地方就行!”徐強說。
“哼!”信子咬了咬牙,“你太小看我了!”
兩個人的伏擊目標是山下奉文,這也是徐強第二個演練的目標,只有這個目標,才能在信子的面前尋找合適的理由。信子在猶豫一番以後,決定支持他。
徐強的的消音手槍就抓在右手裡,裝在褲兜裡,隨時隨地可以抽出來攻擊,信子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輕鬆一些,她已經將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都押到了他的身上,山下奉文是徐強的敵人,也將是她的敵人。
作爲一名特設師團的師團長,雖然山下奉文的部隊還不是日本軍隊的精英主力,也相當有地位了,所以,那輛護送他的軍車,顯得格外招搖。前面,纔是山下的小車。
山下奉文並沒有象藤原大佐說的那樣,成爲植物人,而是逐漸恢復,還回到了軍中,這也是徐強渲染的威脅之處。
在東京,他們已經跟蹤了三天,逐漸摸索到一些規律,今天,他們看着那輛軍車和小車回到了山下的家裡,就登上了對面的一家樓上餐廳。在靠近窗口的位置,他們包下了一座雅間,然後靜靜地等待着。
女招待送上了酒菜,然後鞠躬離去,信子觀察着那女招待,若有所思:“勇夫,你真的要下手?”
徐強在她鼻子上捏了下:“難道你怕了嗎?”
“不,”俏麗的信子深沉地說:“如果我們在事情結束以後不立刻逃亡支那的話,肯定被警察查出來,這個位置射擊,即使沒有聲音,女招待也能夠認得我們,最起碼提供一些信息,我們會被警察跟蹤追逐的。”
徐強冷笑道:“沒關係,只要幹掉山下,我們就值得了!”
信子搖搖頭:“我們必須找一個合適的位置,”
徐強承認信子更加老練,和她在樓上往對面觀察,掀起布簾子,窺探着山下家的動靜。
信子忽然緊急地拉扯了下徐強:“嗯!”
徐強發現,山下奉文帶着兩個士兵,穿着便衣出來了,在大街上,得意洋洋地走着,指點着路邊的店鋪,對危險毫無覺察。
信子先將包間的門從裡面插好,將小木箱子打開,迅速組裝成了一個步槍,這是很特殊的東西,在日軍中,都沒有制式裝備,只有少數人才能得到,狙擊步槍。
卡上了子彈,信子從窗戶口瞄準了山下,那種標準的姿態,使徐強確認,她本來就是一名海軍的軍官。
隨着山下的走動,信子的目光犀利起來,肩膀也隨着瞄準的動作而移動,就在她的手指摳在扳機裡,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徐強阻止了她:“放棄襲擊。”
信子擡起頭來,異常驚訝:“嗯?”
徐強其實是在試探她,儘管兩人的關係有了飛速的發展,她對他幾乎毫無保留,告訴了他許許多多的事情,他對她還是深有戒備,現在,他確信,被遲到的愛情衝昏了頭腦的信子,已經鐵心跟隨他了。
小倉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他不能連累她,如果信子可以依靠的話,他決定帶着她做幾件大事情,然後逃亡祖國。
“我相信你的話。這裡不行!”說着,徐強將她的狙擊步槍奪下來,飛快地拆解開,麻利地裝進了提包裡。
“勇夫,你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信子哭笑不得。
“來,吃飯吧!”
兩人吃了飯,手挽着手,回到了大街上,“你怕了?”信子悄悄問。
街道里,瀰漫着戰爭時期特有的狂熱氣氛,正有一隊士兵辭別家人,要隨部隊西渡作戰。很多婦女們在街上用紅線繩給士兵扎鞋底,一種古怪的信仰。
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安全,小導遊徐強也知道這一點兒,他輕輕道:“只要那傢伙被暗殺,誰都知道是和我的過節!”
“啊?對對!”信子敬佩地說:“山本君,你真聰明!”
“所以,我們要另想辦法。”
“好啊!”
“不過,你最好能夠給我提供消息,我不方便去監視那個傢伙。”
“你放心吧!”
信子確實是一個好幫手,她的耳目非常多,和許多人都有電話電報的聯繫,給徐強提供了很多的資訊,正是因爲她,徐強才知道,那些大名鼎鼎的法西斯軍官,很少在國內呆着,中國人民的抗戰,正牽制了日本絕大部分的兵力,裡軍緊急動員的兵力,被一一抽調到了中國戰場,那些狂熱的軍官,也紛紛衝上了前線。
黑幫成員的襲擊,使山下奉文成爲徐強的死對頭,他必除之而後快,而且,還要利用這一事件,將信子牢牢地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他開列了一個暗殺的名單。也在加緊地訓練。還利用信子的關係,取得了更多的武器。
徐強和信子走向了前面的拐角口,忽然,看見了一輛豪華的轎車停了下來,幾個戴着黑色禮帽,很有派頭的男人下車來,和迎接的人相互見禮。
信子驚呼起來,趕緊捂住了嘴巴,因爲山本五十六的緣故,更因爲司令部職員的敏感,她認識很多軍政要員。拉了徐強到一邊:“知道嗎?那人是近衛親王!”
“近衛?就在昭和XX年擔任首相的那個?是他發動了對華全面戰爭?”
“嗯!”
“哦!”徐強驚喜起來。想不到,在這裡碰到了一條大魚!
“你確信吧?我怎麼覺得不象?你看,親王好象是一個笨拙的老頭子!”
“絕對是!報紙上經常有他的照片,勇夫,你難道懷疑我的眼力?”信子有些不滿。
“好吧,知道了,我們分頭行動,我去山下常去的公園,你去他的家門外蹲着。”
“好!”
信子去了,徐強卻在街道上游逛,他的心狂熱地沸騰起來,近衛,近衛,這個日本重量級的頭目啊,如果幹掉了他,該有多大的影響!
消音手槍暗暗地打開了機頭,他隱藏到一個拐彎處,一面吸菸,做出悠閒的姿態,一面認真地等待着,他是一個導遊,不是一個特工,但是,他的職業又使他格外的敏感,機靈,對地形地貌的理解和運用,幾乎有着天才的見識。
等待了很久,都沒有動靜,眼看兩個多小時已經過去,天色大晚了,徐強的耐心也漸漸地消逝,當他將最後一隻香菸扔掉準備離開時,忽然,那輛小轎車從進入的地方出來了。
天色陰沉,小雨微微,很少有人注意到徐強的存在,街道上的燈光,因爲戰爭深入,武器的製造,減少能源消耗的緣故,已經停歇了,也許,再有一會兒,街道上就要實行宵禁。
徐強疾步衝出,撞到了轎車的前面,忽然栽倒。
小轎車果然按照他的預演停了下來,接着,一名司機,一名保鏢走了下來。
徐強的心裡異常緊張,正決心要幹掉這倆傢伙時,轎車的車窗玻璃降低下來,一個老頭子叼着煙往這兒看。
徐強毫不猶豫地在褲兜裡朝着那個老頭子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