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上海梅花堂。
情報課長鬚賀彥次郎帶着七十六號副主任李士羣走進影佐禎昭辦公室,意外發現經濟課長犬養健也在。
“大佐閣下!”
須賀彥次郎衝影佐禎昭重重頓首,再向犬養健微微側首致意。
影佐禎昭衝須賀彥次郎輕嗯一聲,犬養健也是向他微微側首。
“影佐太君,犬養太君。”李士羣則脫下禮帽,忝着個臉先後跟影佐禎昭和犬養健打招呼,然而無論是影佐禎昭還是犬養健都沒有理他。
換成是平時,影佐禎昭和犬養健出於籠絡人心的需要,還會跟李士羣點個頭啥的,但是今天,由於心情實在惡劣,所以他們實在是懶得再敷衍了。
爲什麼心情惡劣?一是因爲昨天捱了岡村寧次的訓斥,再就是被鍾毅給擺了一道,打輸了被他們寄予厚望的經濟戰,損失至少千萬日元!
“大佐閣下!”須賀彥次郎又說道,“根據潛伏在鎮海港口的七十六號特工的報告,昨天晚上的兩次轟炸還是給鍾閻王造成了沉重的打擊,既便是最保守估計,也至少有五萬噸以上的糧食遭到焚燬。”
“五萬噸糧食遭到焚燬?”影佐禎昭聽了後,非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更加生氣,又接着問,“那麼被運走的糧食又有多少呢?”
“這個嘛……”須賀彥次郎聞言便微微一窒,又道,“被運走的糧食大概有七十萬噸到八十萬噸之間。”
“七十萬噸到八十萬噸之間?”影佐禎昭的一張臉立刻變成黑炭。
站在旁邊的犬養健也是神情陰鬱,這小鬼子迅速在心裡算了筆賬,這麼大筆糧食,足可以使得鍾閻王輕鬆養活涌入鄞江的150多萬難民。
不僅如此,甚至可能還有多餘的糧食用來養兵。
這就更證明了岡村寧次的判斷,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陷阱。
想到這裡,犬養健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大意了呀。
“八嘎……牙魯!”影佐禎昭恨恨的咒罵了一聲,旋即又把怒氣發泄到七十六號跟李士羣頭上,當即就甩手給了李士羣一記耳光,厲聲罵道,“你們七十六號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大筆糧食囤放在碼頭,居然愣是發現不了?大日本帝國花那麼多錢養着你們有什麼用?一羣飯桶,統統都是飯桶!”
“哈依!哈依!”李士羣捱了打,還得連連的鞠躬。
不過在內心裡,李士羣卻早已經把影佐禎昭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你孃的,這事到頭來又怪我們咯?不是你們給的指示,說只要盯着有沒散裝玉米上岸就行?要不是有你們這個瞎指示,我們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嗎?
深吸了一口氣,影佐禎昭竭力使自己恢復冷靜。
再然後又問須賀彥次郎道:“須賀君,鍾閻王,呃不是,鍾毅除了搶運糧食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行動?”
“哈依。”須賀彥次郎一頓首,說道,“正要向大佐閣下報告。”
稍稍停頓了下,須賀彥次郎接着說道:“昨天晚上,鍾毅除了發動軍警以及大量民夫到鎮海碼頭搶運糧食,還同時對陳家以及十幾家糧商展開抓捕行動,截止現在,陳家以及十幾家糧食已全部被抓,甚至有可能已經被殺!”
“納尼?”影佐禎昭愕然道,“動作這麼快?”
“八嘎,糧食!”犬養健急道,“他們手裡的糧食呢?”
須賀彥次郎搖了搖頭,又說道:“不僅是他們囤積的將近二十萬噸糧食,甚至就連他們的家產都已經被鍾毅抄沒!”
“八嘎!”影佐禎昭聞言,頓時氣急敗壞的道,“被抄家了?”
“八嘎,怎麼可以這樣?”犬養健瞠目結舌道,“就算陳家和十幾家糧商囤積居奇,也只是擾亂商業秩序,頂多罰一點錢,怎麼可以抄家?鍾毅這也太不講理了麼?在他的眼裡還有沒有國法?他還講不講規矩了呀?”
頓了頓,犬養健又大聲的哀嚎:“他這是完全不講理了呀!”
影佐禎昭也大聲哀嚎道:“這豈不是說,我們借給陳家還有那十幾家糧商的錢,非但利息沒了着落,本金也將會血本無歸?”
“是的。”須賀彥次郎黯然說道,“目前看來,應該是這樣。”
“哦不,不只是錢的事。”犬養健繼續哀嚎道,“還有糧食。”
頓了頓,犬養健又說道:“不僅是錢沒了着落,更糟糕的是,咱們已經答應岡村司令官的糧食也沒了首落,回頭又怎麼跟岡村司令官交待?”
影佐禎昭聞言便立刻愣在那裡,對啊,這可怎麼辦?
想到這,影佐禎昭轉身就往外走,事到如今還是先躲一躲吧。
一邊往外面走,影佐一邊對犬養健說:“犬養君,如果岡村司令官來找我,你就說我去提藍橋監獄視察了,今天可能不回上海了。”
因爲回頭說話,所以沒有看門外,結果險些跟一個往裡走的人撞在一起。
也是巧,正往門內走的不是別人,就是他口中的十一軍司令官岡村寧次。
“影佐君?”岡村寧次推住影佐禎昭,免得兩人撞在一起,又訝然說道,“你這麼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裡?要去提藍橋監獄視察?”
“呃……”影佐禎昭便不知道該怎麼接。
“犬養君也在?”岡村寧次一扭頭又看到犬養健,笑着說,“糧食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我們的商船應該快到餘姚了吧?有沒有拿到糧食?”
影佐禎昭便裝起啞巴,只是回頭看犬養健,你來說。
犬養健卻是沒法再躲,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這個,那個,是這樣的……”
“犬養君!”岡村寧次的臉色便立刻垮下來,說道,“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哈依。”犬養健一頓首說道,“司令官閣下,那個,確實出現了一點小問題。”
“是不是糧食的數量已經不夠?”岡村寧次皺眉道,“說吧,大概還差多少斤?”
“那個。”犬養健苦澀的一笑,又道,“司令官閣下,恐怕不是還差多少斤,而是根本一斤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