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灣前線,第十八軍指揮部。
已經是凌晨四點多鐘,但是掩蔽所裡的燈卻仍舊亮着。
副軍長陳沛帶着一身的風塵快步走進掩蔽所,正帶着幾個參謀在研究地圖的十八軍軍長彭善便立刻擡頭,向陳沛看了過來。
“軍座!”陳沛走到彭善的跟前,立正敬禮。
彭善回了記軍禮,問道:“十一師的士氣怎麼樣?”
“士氣很高,都憋壞了!”陳沛喘了口氣,又道,“我還聽到十一師師部的幾個作戰參謀在私下議論,說你對胡璉有成見,故意打壓他們師。”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十一師的士氣是真高昂,全師官兵看人的眼神都帶着火,就好像要把人給燒着似的!”
“老子要的就是這效果!”彭善道,“也該到了放出胡璉這頭猛虎的時候了!”
頓了頓,又說道:“老陳,你來看,第十八師跟一九九師猛攻了大半個晚上,拼光了整整三個半團,也不是毫無收穫!”
陳沛上前一步站到地圖邊上。
順着彭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陳沛一眼就看到,日軍步兵第八十五聯隊的防禦陣形已經從中間凹下去了一塊。
仔細看,只見凹陷處標註着巖頭山。
“這裡!”彭善拍了拍巖頭山的方位,沉聲說道,“只要拿下巖頭山,日軍步兵第八十五聯隊的防禦陣形就會被我攔腰切成兩段,陷入首尾不能相顧的困境之中,到時候第十八師跟一九九師再順勢一衝,就有很大機會擊潰八十五聯隊!”
頓了頓,又說道:“擊潰了日軍步兵第八十五聯隊,也就打開了勝利的大門,在今天天黑之前殲滅日軍第二十二師團,也就變成了大概率事件!”
陳沛輕嗯了一聲,又說道:“但這可是一塊硬骨頭哪!”
說到這停頓了下,又說道:“巖頭山是方圓十幾裡範圍內的最高峰,小鬼子絕不可能不知道巖頭上的重要性,所以肯定會在巖頭山上部署重兵!”
“那又怎樣?”彭善說道,“要不是硬骨頭,老子還不啃呢!”
說完,彭善又從桌上拿起一紙電報遞給陳沛,說道:“你看看這個。”
陳沛有些茫然的接過電報,但是隻看了一眼,整個臉色便立刻變了。
電報是從長官部轉發過來的孝感前指的電報,報告孝感前指的損失。
陳沛攥着電報,凜然說道:“僅只是一天功夫,新三十八師就被打殘了?”
“是基本打殘,不過也差不多了,四個團長傷了三個,十二個營長死了九個,剩下三個也是重傷,我聽說,連孫立人都拿着勃朗寧手槍上陣地了。”彭善點點頭,又道,“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嗯。”陳沛道,“這麼說,我們是得抓點緊了!”
彭善點點頭道:“告訴胡璉,我只給他兩個小時,七點之前必須拿下岩石山!”
“是!”陳沛點點頭,然後走到旁邊抄起電話機,使勁搖了兩下,沉聲說道,“十一師師部嗎?胡璉,你聽好了,軍座命令你們,早上七點前必須拿下巖頭山!”
……
“是!保證完成任務!”胡璉大吼一聲,啪的掛斷電話。
周圍的副師長,兩個旅長還有六個團長便立刻圍了過來。
胡璉也不多說,伸手就從警衛的手中接過鋼盔扣在頭上,再一伸手又從另一名警衛手中接過伯格曼衝鋒槍,再然後轉身就往門外走。
副師長、兩個旅長和四個團長紛紛跟上。
這時候,已經不需要說太多,幹就是了!
掩蔽所外就是一條戰壕,胡璉帶着一干高級軍官順着戰壕徑直來到集結地。
只見漆黑的夜空下,十一師的一萬兩千餘名官兵早就已經完成集結,正在靜靜的等待着攻擊的命令。
一縱身,胡璉就跳上了集結地前的土坎。
居高臨下目光那麼一掃,全師一萬多官兵的目光便齊刷刷聚焦到胡璉身上。
胡璉又將另一名警衛手中接過擴音喇叭,再伸手一指前方巖頭山,大聲道:“十一師的弟兄們,看見那石頭山了嗎?”
“看見了!”
“看見了!”
“看見了!”
一萬多官兵轟然迴應,將附近羣山中的槍聲、爆炸聲輕易的壓下。
“很好!”胡璉頓了頓,又道,“軍座命令我們,早上七點鐘之前必須拿下,我已經跟軍座立下了軍令狀!待會衝鋒號一響,包括我胡璉在內,全師有一個算一個,不管你是馬伕、伙伕還是醫務兵,都他媽給我衝鋒!”
“誰他媽第一個衝上巖頭山,老子重重有賞!”
“但是,誰他媽要是敢後退,別怪老子槍子不認人!”
“此戰,不是鬼子死,就是我們亡!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
全師官兵轟然迴應。
胡璉將擴音喇叭一扔,又從警衛的手中拿回衝鋒槍。
再然後,胡璉對着前方夜空就是一梭子,旋即扯開嗓子聲嘶力竭的長嗥起來:“第十一師的弟兄們,給老子衝鋒,殺啊……”
“衝啊!”
“殺啊!”
“跟鬼子拼了!”
“跟狗日的小東洋拼了!”
一萬兩千多名官兵便立刻跟着咆哮起來。
下一刻,黑壓壓的官兵就如同潮水一般,蜂擁向前。
“衝啊,殺啊,殺殺殺!”胡璉一邊前行,一邊高喊。
“衝啊,殺啊,殺殺殺!”無數的官兵狂熱的應和着,潮水一般從胡璉身邊捲過,浩浩蕩蕩的衝向前方夜空下那座並不算高的巖頭山。
還不到一刻鐘,十一師官兵便衝到了山下。
下一刻,巖頭山上便綻起璀璨的子彈曳光。
在縱橫交錯又絢麗璀璨的子彈曳光穿梭下,十一師的官兵一排又一排的倒了下來,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隨後跟進的官兵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踩着戰友的屍體繼續向前,義無返顧的衝向,巖頭山的山頂。
萬軍中,看着手下官兵一片片倒下,胡璉心疼如刀絞!
但是表面上,胡璉卻絲毫不爲所動,繼續高喊着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