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眩之中,李維周看到一個鬼子向他撲來。
寒光一閃,一把刺刀已經刺刀李維周面前!
低喝一聲,李維周強忍着暈眩,疾探左手,一把就攥住鬼子步槍的槍管!
猛刺過來的刺刀便停頓在空中,其刀尖距離李維周的胸口僅有毫釐之遙!
突刺受阻,鬼子立刻大喝一聲,加大力氣奮力往前推,試圖仍舊將刺刀捅入李維周的胸口,但是李維周卻不可能給小鬼子這個機會了!
憑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李維周再探右手,乾脆利落將刺刀從步槍卸下,再然後反手一刀就扎進了那個鬼子的下腹!
那鬼子哀嚎着倒在地上。
李維周也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好在這時候,剛纔的那股暈眩感已經消失。
暈眩感雖然消失,但是李維周仍然感覺到,雙手雙腳都軟軟的發不出力!
再環顧四周,發現他的一個排六十多名精銳老兵,已經被鬼子完全淹沒!
這些老兵雖然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也擁有強悍的體魄,但他們太累了,他們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好好休息,最近的半個多月,更是沒怎麼合過眼!
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是招架不住這樣晝夜不停的消耗戰!
“不能慫,爬起來接着幹!”李維周腦子裡響起一個聲音。
在信念的支撐下,李維周艱難的坐起身,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發炮彈落在街邊民房的頂上,爆炸聲中,一塊磚頭突然間從屋頂脫落,正好砸在李維周的頭頂,李維周只感覺嗡的一聲,眼前一黑,再次頹然倒地。
恍惚之中,李維周看到手下的老兵一個個被鬼子挑翻在地。
“噗噗噗!”一個老兵連中三刀,頹然倒地,不過在倒地後,這個老兵仍舊拉着了腰間的八顆手榴彈!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這個老兵連同圍住他的三個鬼子一起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撕扯成碎片,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
“噗噗噗!”兩個鬼子圍住一個老兵,用刺刀瘋狂的捅刺,瞬間就將老兵的胸部還有背部捅成了篩子,但是老兵卻仍舊拼盡最後的力量,張口咬住面前鬼子的頸部,他其頸部硬生生撕下一塊肉,同時也將頸動脈生生咬斷!
又一個老兵被鬼子用步槍的槍托砸倒。
李維周便在心底聲嘶力竭的大喊起來,起來,快站起來啊!
但是那個老兵終究沒能再爬起來,而是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李維周心下發出一聲憤怒的哀嚎,也是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
龍王廟,漢口指揮部。
“好的,知道了!”張師量放下電話筒,走到沙盤邊對鍾毅說道,“參座,特務旅那邊的情形也不好,剛剛頂上去的特務旅2團1營,不到一個小時就被鬼子給擊潰!熊家巷陣地也徹底失守了!”
聽到這,旁邊一個參謀便立刻將一面小紅旗從熊家巷陣地移走。
頓了頓,張師量又道:“參座,繼警備第1旅、警備第2旅以及警衛旅之後,特務旅也出現了狀況,現在就只剩下367旅以及新38師的防線還算得穩固,如果新38師和367旅的防線再出現狀況,那漢口及漢陽的整個防線都可能崩盤!”
史迪威皺眉道:“奇怪,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這並不奇怪。”沙盤對面的馮於祥道,“因爲我軍將士太累了,精神上疲憊了!”
停頓了一下,馮於祥又道:“這人哪,終歸是血肉之軀,而不是什麼機器,這樣的高強度高烈度的戰鬥,很容易疲憊,很容易從精神層面感到懈怠!”
“精神懈怠?”張師量道,“這個有什麼辦法可以克服嗎?”
馮於祥說道:“有道是解鈴還是繫鈴人,要想克服精神層面的懈怠,就只能從精神層面着手,東久邇宮捻彥搞的重賞是一個好辦法,可惜的是咱們衛戍區沒錢,所以沒辦法效仿老鬼子通過重賞來激勵全軍將士!”
這個時候,鍾毅忽然說道:“除了重賞,其實還有個辦法!”
“還有個辦法?”馮於祥聞言精神一振,問道,“什麼辦法?”
鍾毅卻沒回答,而是扭頭對張師量說道:“張參謀,立刻給廣播處打電話,讓肖部長在廣播裡邊播放歌曲!把所有的能夠激勵人心的歌曲都播放一遍,不,要一直播!從現在開始江漢之聲要24小時不間斷的播!”
“播放歌曲?”馮於祥茫然。
……
半個小時後。
在江西武寧縣通往湖北通山縣的公路上,國民革命軍第74軍、第29軍的步兵隊列正向前浩浩蕩蕩開進!
一輛美式吉普車停在公路邊。
第九戰區副總司令長官兼第一兵團總司令薛嶽將軍,正揹負雙手站在車前。
昨天接到統帥部的命令之後,薛嶽就親自率領第74軍、第29軍連夜北上,到現在已經進入到湖北境內。
從行軍速度,三天之內趕到武昌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但是薛嶽的眉頭卻仍舊緊鎖,因爲74軍、29軍在經歷了跟岡村寧次第十一軍的長達兩個多月的惡戰後,減員十分嚴重!
現在雖然補充了一部分新兵,但戰鬥力卻十分堪憂!
帶着這樣的兩個軍前往武漢,薛嶽心裡實在是沒底!
就在這時候,身後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卻是九戰區參謀部主任張靈甫匆匆走過來,他身後還跟着一名警衛。
警衛的懷中還抱一臺收音機。
走到薛嶽跟前,張靈甫示意警衛將收音機放到車上,然後打開。
很快,收音機裡就傳來歌聲,卻是一首薛嶽從來沒聽過的歌曲,但是,這首歌曲的歌詞卻彷彿有一種魔力,能直擊人心!
“說句心裡話,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媽媽,已是滿頭白髮!”
“說句實在話,我也有愛!常思念夢中的她,夢中的她!”
僅僅聽了兩句,薛嶽的腦海中就不可遏止的浮現起家中老母親、還有秘書的音容,他的老母也已滿頭白髮,也常常在夢中夢到他的漂亮秘書方少文。
當兵的苦楚,當兵的不易,只有當兵的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