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祖德等人雖然很想再留下來跟鍾毅套套近乎，但也知道武漢衛戍司令部剛成立，鍾毅正是千頭萬緒、最忙碌的時候，所以紛紛起身告辭。
朱良成故意慢吞吞走在最後，磨蹭着不肯離開。
鍾毅見狀，便道：“老朱還有撫民，你們留一下！”
朱良成和孫立人聞言便立刻折回來，又坐到位子上。
朱良成一坐下來就說道：“團座，我……”
“老朱，說你多少回了。”鍾毅說道，“別叫我團座。”
朱良成搖搖頭，沉聲道：“改不了啦，而且我也不想改。”
孫立人便忍不住側頭看了朱良成一眼，這就是個完全被子韌折服的，既便現在身份地位已經跟子韌相當了，也仍以部下地位自處！
“隨你的便吧。”鍾毅不再理會朱良成，又對孫立人說，“撫民，武漢衛戍司令部剛剛成立，軍政部暫時只撥了五百萬法幣，這點錢維持十個旅的伙食都還不夠，更不要說從美國訂購軍火，而且訂購軍火不能用法幣！”
孫立人點頭道：“我剛纔還在想這問題，經費從哪裡來？”
鍾毅沉聲說道：“十個旅的糧餉，還有訂購軍火的經費，說不得只能落在你們緝私總隊身上了！”
“什麼？”孫立人聞言大吃一驚，說道，“子韌，你不會是想打過往商船的主意吧？我可跟你說啊，這些商船雖然基本上都在走私，但個個都是有背景的，他們背後站的不是黨國的某個元老，就是行政院的某個大員，甚至還有軍方的大員！”
頓了頓，孫立人又道：“隨便哪個，都不是我們緝私總隊能碰的！”
“是嗎？”鍾毅說道，“我還就不信了，這次非得要碰一碰他們！”
孫立人頓時神情一凜，沉聲說道：“子韌，你真的已經想好了嗎？”
“當然，要不然自籌經費從哪來？”鍾毅悶哼一聲，又接着說道，“撫民，你回去就挑選出一批精幹力量，組成幾支緝私隊，給我把整個大武漢地區的水陸交通要道都給堵住，過往的車旅商船都必須檢查，一旦發現走私夾帶，連人帶車還有船隻立即扣留！貨物沒收，至於車輛船隻，就讓他們拿美元來贖回！”
孫立人凜然道：“子韌，全部檢查？”
鍾毅猶豫了下，說道：“除了軍統、侍從室！”
鍾毅讀過史料，知道民國年間的走私已經猖狂到令人髮指的程度，那些個權貴利用手中的特權，各種夾帶，導致稅收極大枯竭！
鍾毅之所以敢在統帥部的質詢會上誇口說有辦法自籌江漢防禦概要的上億法幣經費，就是因爲有這樣一塊巨大的灰色蛋糕存在！
鍾毅非常清楚，只要不把天翻過來，現在無論他做什麼常校長都不會過問，因爲常校長既然決定了把他放在這個位置，就絕不會再給他設置困難、製造障礙，因爲武漢保衛戰最終要是打輸了，最大的輸家不是別人，就是常校長！
但是這絕不意味着鍾毅就真的能夠爲所欲爲！
比如說反走私，鍾毅可以對幾乎所有人下手，但是侍從室和軍統卻不能碰！
道理非常簡單，侍從室是常校長的秘書機構，動侍從室就是動常校長本人，軍統是最大的特務組織，能量非常大，鍾毅要是得罪了軍統，今後在軍隊裡也會寸步難行，更何況，他現在與戴笠、李乘龍相處還算愉快。
頓了頓，鍾毅又說道：“另外，單單隻靠緝私，我擔心仍舊籌不到足夠的經費，所以還得整點外快，掃除黃賭毒！”
“什麼？”孫立人愕然道，“掃除黃賭毒？”
“對，掃除黃賭毒！”鍾毅點點頭，又道，“校長和夫人一直在提倡新生活運動，號召國人不嫖娼，不賭博，不吸大煙，但是這種事情，單靠提倡有什麼用？必須得有暴力機關介入強行禁絕，這也是爲了響應校長和夫人的號召！”
孫立人點點頭，又道：“可是這事，似乎屬於周總隊長的職權？”
“我對這個週二子不放心。”鍾毅搖了搖頭，又道，“那就這樣，由你們緝私總隊跟警察總隊聯合展開掃蕩，但是必須由緝私總隊主導。”
“行！”孫立人重重點頭，肅然道，“我回去就準備！”
鍾毅輕輕頷首，又叮囑道：“撫民，若有膽敢頑抗的，比如跟楊慶山齊名的那個天目山堂寨主周漢卿，要是膽敢頑抗，不要有任何顧忌，堅決予以鎮壓！”
“是！”孫立人啪的立正，肅然道，“子韌你就放心吧！”
“嗯。”鍾毅點點頭，說，“你去吧。”
孫立人擡手敬了記軍禮，轉身離開。
目送孫立人的身影離開，鍾毅才把目光轉到朱良成身上。
“團座！”朱良成沉聲道，“我還是別當這旅長了，旅長還是你兼着。”
鍾毅搖搖頭說：“老朱，你也是黃埔軍校畢業的，怎麼會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來？367旅既不是你的部隊，也不是我的部隊，讓誰當旅長不讓誰當旅長，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這是侍從室主任跟常校長的決定。”
朱良成道：“可我就是想不通嘛！”
停頓了下，朱良成又道：“團座你不知道，你走了，整個部隊的魂就沒了！弟兄們訓練時都是蔫蔫的，沒什麼精神。”
鍾毅目光深深的看着朱良成，他能感覺到，朱良成對他的愛戴或者說忠誠，絕對是發自肺腑的，也許，在朱良成的內心，效忠他鐘毅更甚於效忠常校長，儘管他也是從黃埔軍校走出來的，還當過教導總隊的教官。
想到這，鍾毅忽然心頭微動。
說不定，可以將朱良成發展成爲他的下線！
老何雖然說過他在被喚醒前，不能主動聯繫組織，但是老何也並沒有限定，他在沉睡期間不能夠發展下線。
當下鍾毅問道：“老朱，你的信仰是什麼？”
“信仰？”朱良成聞言一愣，下意識的道，“三民主義？”
鍾毅目光一斂，又道：“你覺得國黨真能實現三民主義？”
“這個……”朱良成聞言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