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勒,緬甸戰區長官部。
鍾毅對着沙盤,面沉似水。
王賡拿起竹竿指着馬圭附近說道:“總座,特戰旅剛剛報告,日軍第27軍已經做出了針對性部署,將第2、第28兩個師團的六個步兵聯隊以小隊爲單位打散進入叢林,與我特戰旅及第22、第23集團軍各師展開殘酷絞殺戰。”
鍾毅道:“安達二十三果然還是選了這條路。”
王賡道:“這下左翼戰場可說已經完全納入我軍的掌控之下。”
“是的。”鍾毅點了點頭,又說道,“日軍第2、第28師團雖然堪稱是精銳,但是他們最擅長的還是大規模的會戰,對於叢林戰他們其實非常的陌生,反觀我軍第22、第23集團軍的各師,無論新兵還是老兵都已經習慣了叢林戰。”
王賡道:“特戰旅就更加不用說了,那是真正的叢林戰行家。”
“所以。”鍾毅獰笑一聲說,“左翼戰場已經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頓了頓,鍾毅的目光又落在沙盤上,臉色也沉下來,沉聲說道:“我所擔心的,還是右翼第27、第30集團軍在中央鐵路的阻擊。”
“是啊。”王賡深以爲然道,“日軍第25軍攻勢很猛。”
“很猛?”鍾毅搖了搖頭說,“不,石原莞爾這個老鬼子還沒有真正的發力呢。”
“還沒真正的發力?總座什麼意思?”王賡凜然說道,“難不成這段時間以來,石原莞爾第25軍並沒有盡全力?”
“當然沒有拼盡全力。”鍾毅道,“要不然,怎不見鬼子空軍來轟炸?”
“這……”王賡說道,“鬼子空軍不是一直在對英帕爾、曼德勒以及密支那的機場上的假目標實施轟炸麼,許是分不出身吧。”
“再分不出身,也不至於一個轟炸機中隊也抽不出來吧。”鍾毅搖搖頭,又說道,“石原莞爾顯然是在等待。”
王賡若有所思,說道:“他在等安達二十三先打開局面?”
“是的。”鍾毅點頭說,“於公,如果安達二十三第27軍能先於第25軍打開局面,就可以從側後對我軍形成合圍,所以石原莞爾其實願意給安達二十三這個表現機會,於私,安達二十三如果率先打開局面,有利於兩人修補關係,爲將來的合作打下堅實基礎。”
“這麼說石原莞爾這個老鬼子很有大局觀嘛。”王賡道,“居然肯犧牲自己的名譽。”
“石原莞爾這老鬼子,的確不能小覷。”鍾毅點了點頭,又道,“尤其現在安達二十三率先破局的希望已經破滅,石原莞爾就不會再有任何的留手,所以,第27、第30集團軍的各師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很快就會有一場空前慘烈的惡戰!”
王賡凜然道:“卑職這就致電第27、第30集團軍各個師。”
“告訴他們。”鍾毅沉聲說道,“沒有長官部的命令,誰也不許後退半步,哪怕整個師乃至於整個集團軍都拼光,也不許後退!”
“是。”王賡很嚴肅的重重點頭。
……
幾乎是同時,在彬馬那。
日軍緬甸方面軍兼第25軍司令部。
接到第27軍剛剛發來的通報之後,石原莞爾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司令官閣下,安達君終究還是沒能戰勝自己的心魔。”谷荻那華雄嘆息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他已經被狹隘的好勝心左右了自己的判斷力,以致做出如此愚蠢選擇,現在我們已經完全可以預見到左翼戰場的結果。”
“是。”石原莞爾無限失望的說道,“安達二十三以己之短,擊敵所長,捨棄第27軍在兵力以及火力層面的優勢,卻在叢林之中與支那軍進行毫無必要之絞殺戰,不僅會錯失寶貴的戰機,更會造成大量不必要的傷亡。”
谷荻那華雄道:“可悲的是,大本營那些官僚寧居然反而支持安達二十三。”
“不說這個了。”石原莞爾擺了擺手,喟然說道,“期望第27軍率先打開局面,從左翼完成對支那軍包圍的意圖已經化爲了泡影,所以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再有任何留手了,從現在開始可以向中央鐵路當面之支那軍發起全力之猛攻了。”
“哈依。”谷荻那華雄頓首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夠靠我們第25軍自己了,安達二十三的第27軍顯然已經指望不上了。”
“命令。”石原莞爾臉色沉下來,沉聲說道,“航空第7師團立刻派兩個攻擊機戰隊進駐仰光機場,給前線第25軍提供空中火力支援。”
“哈依。”谷荻那華雄重重頓首。
……
緬甸中央鐵路,達西站。
楊錚帶着警衛,正在陣地上巡視。
現如今的楊錚,已經是上尉連長,他這個連的防禦陣地在全團的最前面,而他們團又在全師陣地的最前沿。
而他們第133師又在整個集團軍的最前方。
所以現實就是,楊錚他們連處於防禦鬼子進攻的第一線!
“都打起精神,把工事修紮實些,不然鬼子炮彈落下來,小命就保不住!”
“1排長,你他孃的怎麼挖的戰壕?還他孃的老兵呢,誰讓你把戰壕挖成直線的?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戰壕要挖成曲線,曲線!”
“曲線你懂不懂?不要一條線到底!”
“三傻子,你這挖的散兵坑?蹲坑吧?”
“你他孃的蹲一個給我看看,要是能蹲得下去算你贏。”
“我特麼服了,新兵訓練營是怎麼教的你們挖散兵坑?”
“給老子重挖,千萬別偷懶,我知道你們很辛苦,累,但是再累再辛苦,也不是你們偷懶的理由,你們應該非常的清楚,在戰場上偷奸耍滑,丟的就是你們的小命!我不希你們因爲工事修的不合格,而枉送性命!”
楊錚正在罵罵咧咧的巡視陣地,忽然聽到隱隱的轟鳴。
急忙回頭看時,便吃驚的看到,東南方向的雲層中已經鑽出一大羣飛機,黑壓壓的,就像是一大羣的蝗蟲,往這邊飛過來。
臥槽,楊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