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憩廬。
散步之後,蔣委員長就照例來到二樓陽臺上小憩。
躺在搖椅上,看着前方幽靜無聲的中央軍校校園,蔣委員長的內心充滿了無限傷感,他真的很喜歡南京,但殘酷的現實是南京很快就要失守!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蔣委員長的思緒拉回現實。
回頭看,卻是侍從室主任錢大鈞。
錢大鈞顯然已經跑了有一段距離,不僅氣喘吁吁,額頭上都沁出細密的汗珠,神色中卻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喜色。
“委座,前線捷報!”未及近前,錢大鈞就說道,“捷報!”
“捷報?”蔣委員長聞言頓時精神一振,又說道,“快講!”
“是!”錢大鈞答應一聲,又道,“饒國華145師在廣德打了個反擊,擊潰了日軍一個步兵大隊!繳獲汽車二十餘輛,輕重機槍十餘挺!”
“是嗎?”蔣委員長聞言頓時大喜過望,“145師好樣的!”
蔣委員長是真的沒想到,素來被人瞧不起的川軍居然還能有這本事!
“還有。”錢大鈞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又說道,“正向長興、泗安推進的日軍第6師團及第18師團,突然間停下了!”
“停了?!”蔣委員長聞言愕然,“出什麼事了?”
錢大鈞又道:“參謀部那邊判斷,應該是日軍後方出事情了,因爲軍統局上海站也監聽到上海日軍跟東京方面的電波通訊突然間變得密集。”
“立刻徹查!”蔣委員長沉聲道,“讓戴笠立刻查清楚原委!”
“是!”錢大鈞答應一聲,轉身剛要走,卻讓蔣委員長喊住了。
“對了,慕尹。”蔣委員長又道,“鍾毅367團可有消息傳回?”
蔣委員長隱隱有種直覺,這次日軍的異常舉動,多半跟鍾毅的367團有關,但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也僅僅是猜測。
錢大鈞頓步回頭,答道:“沒有,367團暫無消息。”
“知道了,去吧。”蔣委員長有些失望,示意錢大鈞可以走了。
目標錢大鈞的身影離去,蔣委員長喃喃低語道:“日軍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情?竟然導致向長興、泗安推進的部隊全部停下?”
……
導致日軍第十軍停下的,當然是因爲柳川平助重傷垂危!
本來,就算是柳川平助遇刺身亡,向長興、泗安推進的第6師團、第18師團各部也不會受任何影響,依然會按照原定計劃,繼續向南京方向推進。
事情壞就壞在剛剛轉任第十軍司令官的朝香宮鳩彥身上!
朝香宮鳩彥是皇室中爲數不多的職業軍人,而且還跟他弟弟東久邇宮捻彥一起在法國留學,但說實話,這小鬼子就是個草包!
要不是因爲有皇室身份,憑朝香宮鳩彥的能力,頂天了也就當個少佐!
偏偏越是蠢人越不願承認自己蠢,越是要在衆人面前顯示自己的存在!
朝香宮鳩彥也是不例外,上午九點半通告剛下,這小鬼子便給正向南京方向推進的第十軍所屬各師團下了一個命令:停下來!
朝香宮鳩彥的蠢人邏輯是這樣的:第十軍早幾天晚幾天打到南京城下,對他的個人聲譽沒有任何影響,作爲日本皇室的一員,他的職務晉升靠的從來就不是戰功,所以他寧可將攻佔南京的頭功讓給鬆井石根,也要讓第十軍的師團長、支隊長明白一件事,從這一刻開始第十軍由他朝香宮鳩彥說了算!
本來,就算是柳川平助下達命令,前線的師團長、支隊長也未必會聽。
尤其是國崎登這個傢伙,在宇佐美隆的攛掇之下,幾乎已經走火入魔,眼裡除了攻佔南京的首功,再也容不下別的!
但是,朝香宮鳩彥的命令卻沒人敢不聽,包括國崎登!
因爲朝香宮鳩彥代表的是皇室,是天皇,不聽鳩彥的,就是不聽天皇的,怎的,你還敢造反不成?
所以,朝香宮鳩彥的命令一下,國崎支隊、第6師團、第18師團、第114師團就全都停了下來,正在廣德城跟川軍第23集團軍苦戰的國崎支隊,更是被饒國華的145師抓住機會打了一個反擊,損失了一個大隊!
……
復興社特務處改組爲軍統局後,辦事效率果然大大提高。
還沒到中午,軍統局技術科就通過比對法,基本破譯上海日軍跟東京的往來電文,並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這樣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戴笠當然不可能再讓給別人。
當下戴笠便帶着技術科的報告,親自驅車匆匆趕到憩廬!
“委座,技術科已經破譯了上海日軍跟東京的往來電文!”在見到蔣委員長之後,戴笠便徑直說道,“正向長興、泗安、廣德方向攻擊前進的第十軍,之所以會突然間停下,是因爲原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遇刺!”
“第十軍司令柳川平助遇刺?”蔣委員長聞言便愣在那裡。
正在向蔣委員長彙報工作的陳布雷也是瞠目結舌不敢相信。
開什麼玩笑?柳川平助可是第十軍司令官,一個軍司令啊!身邊不說一整個旅團,一個聯隊總是有的吧?誰有這個能力,於千軍之中取柳川平助性命?關雲長於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只是傳說,只是傳說好吧?
過了幾秒鐘,蔣委員長霍然起身大聲說道:“娘希匹,誰幹的?!”
“這個……”戴笠頓時語塞,來之前他只想着向蔣委員長報告這個消息,卻沒來得及查清楚這是誰幹的。
就在這時候,錢大鈞快步走進來,大聲道:“鍾毅乾的!”
“鍾毅乾的?”蔣委員長精神一振,急聲道,“真是鍾毅乾的?”
“千真萬確!卑職剛剛接到了367團的急電,說是鍾毅跟教導總隊射擊科教官朱良成在今天早上八點多於嘉善附近伏擊了第十軍司令部,電報上只說擊斃鬼子一個高級將領,並未肯定是柳川平助,但是結合軍統局技術科的報告,卻是可以肯定了!”
“乾的漂亮!”蔣委員長用力的揮舞了下拳頭,臉上也涌起一抹潮紅之色,又說道,“娘希匹,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