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華蘭溪,浙閩戰區參謀部。
鍾毅正召集李子任、王夢齡、侯鎮邦、尹作乾等一干高級參謀商討對策。
白天通氣會的時候,鍾毅真沒有忽悠錢小鈞,他現在是真沒有想到對策,說到底他也是人,而不是神。
戰爭擁有鐵的法則,並不是一個人所能改變。
浙閩戰區現在的兵力超過了八十萬,幾乎不亞於淞滬會戰時集結的兵力。
但問題是,現在浙閩戰區的八十萬軍隊,能跟淞滬會戰時的七十萬軍隊相比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淞滬會戰時的七十萬國軍,那是真正的精銳部隊,裝備好、訓練也好,戰鬥經驗豐富,意志也很頑強,是真正的粗銳!
可是現在他們浙閩戰區的部隊,精銳其實不多。
第41集團軍是不是精銳?名義上來說的確是,但現在的第41集團軍,顯然不能跟第二次浙閩會戰時的第41集團軍相比了。
第19集團軍是不是精銳?是的。
但現在的第19集團軍已經遠遠不能跟淞滬會戰時的第19集團軍相比。
第20集團軍是不是精銳?是的,因爲土木系的當家部隊第五十四軍都在第20集團軍的戰鬥序列之中,但是同樣道理,現在的第20集團軍,其戰鬥力相比淞滬會戰中的第9集團軍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差遠了!
至於川軍,戰鬥意志是很頑強的,但限於訓練及裝備,真不能算精銳。
唯一能算得是精銳部隊的,現在恐怕也就第10集團軍,但是第10集團軍滿打滿算也就不到15萬人,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
李子任說:“要是鬼子肯強攻鄞江就好了。”
王夢齡三人啞然失笑,鬼子當然不會強攻鄞江。
畢竟,鄞江已經構築好了完備的防禦工事,除非鬼子瘋了,否則他們就絕對不會蠢到去強攻鄞江。
尹作幹道:“參座,主要還是小鬼子的空軍以及重炮部隊。”
王夢齡道:“是啊,經過這幾天的接觸之後,我軍對鬼子空軍的作戰方式也有了初步瞭解,多數時候,鬼子空軍都捨不得投擲航空炸彈,既便是投擲頂天了也就25公斤級,更多的時候是使用機槍掃射。”
“這完全可以理解。”侯鎮邦道,“小日本畢竟是個島國,資源有限,再說拿50公斤甚至上百公斤的航空炸彈,炸咱們的臨時野戰工事,的確很虧。”
國軍的野戰工事不是軍事要塞,人員不集中,也沒有高價值的裝備,頂天了也就是一挺勃郎寧重機槍,鬼子空軍拿25公斤的航空炸彈來炸都不划算,畢竟一棵航空炸彈從生產再到運輸到前線,花費的代價可不小。
尹作幹道:“但既便只是掃射,也是威脅極大!”
“可不是。”王夢齡點點頭說,“進入五月以來,航空第1師已經基本喪失了對陸軍的保護,只能任由鬼子空軍狂轟濫炸,這短短不到五天,各條戰線加起來已經傷亡近萬人,而且基本都是被鬼子空軍給打死打傷。”
尹作幹道:“如果僅只是鬼子空軍,其實好辦。”
停頓了下,尹作幹又接着說:“我軍只需躲在戰壕不出來,鬼子空軍的俯衝掃射,也就沒有了殺傷力。”
王夢齡道:“問題是我們躲進戰壕,鬼子的炮兵就上來了。”
侯鎮邦道:“然後小鬼子一頓炮擊,我們的工事基本完球,鬼子步兵再趁機進攻,我們就會防線崩潰,然後撤退的步兵就會暴露在鬼子空軍的槍口下,這幾天的一萬多傷亡,就是這樣讓鬼子空軍硬生生打出來的。”
“所以這是一個死結。”尹作幹道,“要想躲過鬼子空軍的俯衝掃射,我們就只能白天躲進戰壕,晚上再出來反擊,可是我們一旦躲進戰壕,鬼子炮兵就壓上來進行狂轟濫炸,我們不撤就被炸死,一旦撤退,就被鬼子空飛機槍掃射,死傷慘重。”
鍾毅搖了搖頭,說道:“這纔到哪?鬼子的重炮部隊還沒有上來呢!”
“是啊。”王夢齡說道,“現在只是兩個野炮兵聯隊就已經這麼難熬,等到鬼子的野戰重炮兵第3旅團以及兩個獨立重炮兵大隊都壓了上來,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尹作幹道:“現在鬼子顧忌航空第1師的威脅,重炮部隊還不敢壓上,但是按照目前的趨勢,航空第1師怕是撐不了太久。”
侯鎮邦道:“要想解開這個死結,就必須打掉鬼子空軍和鬼子重炮中的一個,剩下的一個就好對付了。”
李子任道:“打掉鬼子空軍和鬼子重炮?太難了。”
“再難也必須想辦法。”鍾毅沉聲說道,“不然這一仗就沒辦法打了。”
“是啊。”侯鎮邦說道,“如果不能打掉其中一個,這仗就算是打贏,我們浙閩戰區的九個集團軍八十多萬人,只怕也剩下不幾個人。”
“打贏?”王夢齡哂然,“鎮邦兄你可真是敢想。”
“是啊。”尹作幹也附和道,“打成平手就不錯了。”
鍾毅道:“打掉鬼子空軍是絕對不可能的,且不說鬼子空軍分別駐紮在南京、杭州、上海以及溫州等各個機場,就算駐紮在一個機場,現在也必定是守備森嚴,根本不可能再給我們偷襲機會,而且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偷襲機場。”
“那就只能想辦法打掉鬼子的重炮部隊了。”李子任道。
王夢齡便拿鉛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紅圈圈,接着說道:“現在鬼子的野戰重炮兵第3旅團以及兩個獨立重炮兵大隊,都在次塢鎮附近。”
尹作幹拿角尺量了一下,說道:“次塢鎮離杭州莧橋機場不足五十公里,鬼子空軍的戰鬥機一刻鐘就能夠趕到支援,距離衢州機場卻足足有一百五十多公里,而且中間有相當一段距離已經落入日僞軍的掌控。”
王夢齡道:“所以,要想對次塢鎮的鬼子重炮實施空襲,很困難。”
“不不不,不是很困難。”侯鎮邦擺擺手說,“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不可能?未必。”鍾毅輕哼一聲,眸子裡掠過一抹厲色,看起來,是時候動用燕凌這張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