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第十三軍司令部。
岡村寧次和宇佐美隆終於可以坐下來喝口茶了。
宇佐美隆酷愛茶道,只是一直忙於戰事沒時間,今天封鎖鄞江口的招寶山、金雞山要塞遭到摧毀,終於可以喘口氣。
這會,宇佐美隆正在給岡村寧次表演京都茶道。
一連串的流程行雲流水,看着着實的賞心悅目。
岡村寧次忍不住讚歎道:“宇佐美隆可真是家學淵源。”
“慚愧,只是略懂皮毛。”宇佐美隆托起一小盅茶水,雙手託與岡村寧次。
岡村寧次接過茶盅,輕輕呷了一口,然後閉上眼睛,開始細細體會口齒中的芬芳,好半晌後才又睜開眼睛說道:“好茶。”
宇佐美隆便笑着說:“司令官閣明鑑,這可是西湖十八株老茶樹所產的明前龍井,古時候只有支那皇帝能享用。”
岡村寧次便讚歎道:“說起西湖龍井,就不由得不讓人讚歎,支那文化真是璀璨,帝國與之相比真可謂是螢火之比皓月。”
宇佐美隆道:“古支那的文化的確是璀璨無比,既便是放之世界範圍也是絕無僅有,所謂的古希臘文明、古巴比倫文明或者說古埃文明,與之相比也是遠遠不如,別的先不說,單就史籍傳承而言,古支那文明就遠勝過西方文明。”
“索代斯奈。”岡村寧次道,“支那很早開始,就開始著述編年體史書,而相比之下,西方卻僅只有史詩等吟遊詩作品,虛構誇大的成分太大,實在算不上是信史,真正的信史,一直到文藝復興之後纔開始出現。”
宇估美隆道:“但也正是因爲古代文明太過璀璨,反而成了支那人的沉重歷史包袱,使得他們陷入對過往歷史的自豪而無法自拔,更導致其對現代科學的發展視若無睹,這纔有了近代的愚昧落後,纔有瞭如今的亡國之象。”
岡村寧次輕輕頷首,對此他是深以爲然。
宇佐美隆接着說道:“如今,支那民族的衰微已然是無可避免,該到我們和人族接過東方文化的大旗了,比如說這茶道,帝國的茶道已經遠勝過支那茶道。”
“宇佐美君此話十分有道理。”岡村寧次點點頭,正要再說話時,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旋即參謀處主任日向志明匆匆走進休息室。
“司令官閣下,參謀長閣下!”日向志明啪的收腳立正,再頓首。
宇佐美隆訝然問道:“日向志君,出什麼事了嗎?怎麼這個表情?”
“哈依。”日向志明再頓首說道,“的確出大事了,剛剛海軍通告,招寶山要塞、金雞山要塞可能還沒有被摧毀,所以步兵第11聯隊、第21聯隊的搶灘登陸,可能要延後,至少明天早上是沒辦法搶灘了。”
“納尼?”
“這不可能?”
岡村寧次和宇佐美隆聞言一愣。
宇佐美隆又接着說:“日向志君,你不會搞錯吧?”
岡村寧次的臉色也垮下來,說道:“這麼說,航空特譴隊的自殺式轟炸,並沒能直接命中招寶山要塞以及金雞山要塞?”
宇佐美隆也道:“航空兵在撒謊嗎?”
“不,航空兵並沒有撒謊,航空特譴隊的自殺式轟炸,的確是命中了招寶山要塞以及金雞山要塞,這點不僅同行的全體航兵空可以證明,海軍官兵也是全程目睹了。”日向志明擺了一下手,又說道,“這是確鑿無疑的。”
稍稍停頓了下,日向志明又說道:“但是,就在海軍派掃雷艦對鄞江口的水雷陣實施掃雷作業時,卻居然遭到了招寶山要塞、金雞山要塞的炮擊!出動的兩艘掃雷艦以及一艘支援艦遭擊沉,另一艘支援艦也嚴重受損。”
“怎麼會這樣?”宇佐美隆茫然道,“航空特譴隊的兩架自殺式轟炸機,明明已經直接命中了招寶山要塞以及金雞山要塞主體,這可是六噸炸藥!這個當量的爆炸,就算是馬其諾防線只怕也炸開了,還能炸不開招寶山、金雞山的主碉堡?”
“是啊,這完全不合邏輯!”岡村寧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事,的確是不合常理。”日向志明沉聲道,“然而事實如此,招寶山、金雞山要塞的確還能反擊,海軍兩艘掃雷艦、一艘支援艦也的確遭到對方的擊沉。”
“八嘎!”岡村寧次將手中的茶盅重重扣在案几上,然後起身走到一邊,抓起桌子上的電話筒低吼,“給我接川島機關。”
不片刻,電話那頭便響起川島芳子的聲音:“麻西麻西,這裡是川島芳子。”
岡村寧次也不說自己是誰,黑着臉嘶吼道:“芳子小姐,我給你三天時間,必須查清楚招寶山要塞、金雞山要塞不怕轟炸的詳細情報!”
“哈依!”那頭響起了川島芳子的一聲迴應。
……
不只岡村寧次、宇佐美隆困惑,邱清泉和王耀武也一樣好奇,好奇招寶山要塞、金雞山要塞是怎麼扛過鬼子的這波轟炸的。
就在鬼子的兩艘掃雷艦、一艘支援艦被擊沉之後不久,鬼子空降兵也退到海邊,在海軍登陸艇的接應下回到了海上。
針對招寶山、金雞山要塞的襲擊已經完全失敗,空降兵大隊也就沒必要再戰鬥。
長谷川清可不會天真的認爲,僅憑區區一個空降兵大隊就能夠拿下招寶山要塞以及金雞山要塞。
鬼子空隆兵一走,邱清泉和王耀武便立刻回到招寶山。
不能不說,這是鬼子的失誤,他們要是能摟草打兔子,讓空降兵大隊在撤回到軍艦上之前不惜代價拿下鄞江口的觀察哨,沒準真能斷掉鍾毅雙臂。
慶幸的是,小鬼子並不知道邱清泉和王耀武在鄞江口。
李子任匆匆趕到招寶山山腳,前來迎接:“副總司令,參謀長。”
“李旅長,你怎麼這副樣子?”邱清泉和王耀武幾乎同聲問道。
沒有別的,實在是李子任此時的形象太狼狽了,不僅滿臉硝煙,身上的軍裝也是烏漆麻黑,頭上的帽子不見,甚至連頭髮也被燒成了枯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