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上海第十三軍司令部。
宇佐美隆急匆匆走進作戰室,問道:“日向志君,什麼情況?”
昨天晚上,土肥原賢二忽然把宇佐美隆請了過去,兩個人也不知道商量什麼,一直到天快亮時纔回來。
結果纔剛回到司令部,就聽說龜田聯隊出了狀況。
這讓宇佐美隆感到無法理解,昨晚上他走的時候,龜田聯隊都還是好好的呢,怎麼才幾個小時就出狀況了?
宇佐美隆能接受失敗,但不接受莫名其妙的失敗。
“參謀長閣下。”日向志明聞言轉身,再猛然頓首。
宇佐美隆擺了擺手道:“龜田聯隊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日向志明答道:“龜田聯隊主力已經從茶壺坳突圍,眼下已經與崇仁鎮以西的池田聯隊會合了。”
宇佐美隆眉頭一蹙道:“主力?”
“哈依。”日向志明再一頓首,道,“龜田聯隊的主力雖然突圍出來了,但是該聯隊所屬步兵第一大隊卻集體玉碎,還有,龜田聯隊的武器裝備這次也是損失慘重!兩千多皇兵,幾乎都是空着雙手逃回來的。”
“八嘎!”宇佐美隆大怒道,“那他們還有臉回來?!”
日向志明便不再吭聲,因爲按照日軍條令,士兵遺失了武器是需要切腹以謝天皇的,還有吃了敗仗,指揮官也需要切腹!但是實戰中,這個條令並沒有嚴格執行,因爲真要是嚴格執行這條令,那皇軍的非戰鬥死亡將會遠超過戰鬥死亡。
但如果宇佐美隆真想要追究,龜田聯隊就在劫難逃。
猶豫了片刻之後,日向志明最終還是說道:“參謀長閣下,有一句話,卑職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宇佐美隆沉聲道:“你想要給龜田聯隊求情?”
“哈依!”日向志明頓首道,“新昌一戰龜田聯隊雖說戰敗了,但卑職以爲這不能怪龜田聯隊的官兵,因爲他們原本就是倉促之間由攻轉守,只構築了簡易的土木工事,而這樣的工事根本承受不住支那軍的炮擊。”
龜田遭受中國軍隊的炮擊,宇佐美隆是知道的。
但就算是遭受到集羣炮擊,也不至於這麼快就遭到重創吧?
當下宇佐美隆擺擺手說道:“炮擊不是理由,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想了想,日向志明又說道:“再加上圍攻龜田聯隊的支那軍,其兵力幾乎十倍於龜田聯隊,所以落敗完全在情理之中。”
“落敗我其實一點不意外。”宇佐美隆一擺手,又接着說道,“我生氣的是,龜田聯隊居然連一個晚上都沒能堅持下來,就算支那軍有炮兵,就算支那軍兵力十倍於我,可這是一整個步兵聯隊,居然區區一個晚上都沒能夠堅持下來?”
日向志明道:“關於這一點,卑職也同樣很困惑。”
說到這一頓,日向志明又道:“這之前,支那第十集團軍與皇軍也不是沒有交過手,從那幾次小規模戰鬥的情形來判斷,支那第十集團軍的戰鬥力可以說是極其孱弱,說是不堪一擊也是毫不爲過,但是新昌之戰,卻幾乎變成了另外一支軍隊!”
日向志明言者無心,但是宇佐美隆聽了之後,卻是心頭一動。
宇佐美隆道:“日向志君,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看起來,是之前的交手,給予了龜田聯隊一種錯覺,畢竟龜田聯隊原本就是駐紮在杭州,他們誤以爲支那第十集團軍的戰鬥力還跟以前一個樣,所以才被打了個措不及防!”
日向志明道:“難道支那第十集團軍真有什麼變化?”
宇佐美隆道:“支那第十集團軍的戰鬥力之所以差,其實是因爲他們沒彈藥,而且官兵們還填不飽肚子,幾乎是在餓着肚子與皇軍作戰,但現在不同了。”
“現在不同了?”日向志明茫然道,“參謀長閣下,有什麼不同?”
宇佐美隆說道:“昨晚在土肥原機關,土肥原君跟我說了一個事情。”
說到這裡一頓,宇佐美隆又語氣嚴肅的說道:“鍾毅專門組建了一支由數萬民夫以及數千輛各式車輛組成的運輸隊,並且通過這支運輸隊給浙閩戰場的支那軍輸送給養,支那第十集團軍現在是既吃飽了肚子,又有了彈藥,戰鬥力自然就上來了。”
“原來如此。”日向志明道,“這就難怪龜田聯隊會吃個大虧。”
還真是這樣,宇佐美隆和日向志明這兩個老鬼子真說到了點子上。
國軍的戰鬥力其實一點不弱,西北軍、晉綏軍、川軍、桂軍、湘軍都很強悍,就算是武器裝備相對落後,但真要是讓他們把實力發揮出來,不說跟鬼子五五開,打出二比一的戰損比是一點不誇張!
但是在抗戰進入相持階段後,正面戰場的國軍,包括中央軍,卻經常跟日本鬼子打出十比一甚至二十比一的懸殊戰損比,而最爲誇張的要數中條山戰役,居然打出了罕見的一百二十比一的戰損比,簡直是辣眼睛!
中條山戰役,真是因爲國軍不能打嗎?
其實並不是,國軍其實並不是不能打,而是敗於將領的貪婪。
二戰區長官部的高級將領幾乎將第五集團軍的軍餉剋扣乾淨,導致這些東北漢子一個個都瘦成麻桿,連站都站不穩,還怎麼打仗?
第十四集團軍雖說是中央軍,但也沒好到哪去。
中央軍官兵倒是不用餓肚子,但也僅止於此了,武器彈藥是一年比一年少,說是一個集團軍,最後連一個齊裝滿員的師都湊不齊,怎麼打?
所以說國軍是敗於貪腐,敗於高級將領的貪婪!
一旦解決掉了這個問題,國軍的戰鬥力立刻就上來了。
解放戰爭初期,國軍那真是兵強馬壯,整編七十四師、整編第十一師、整編第五師這三支王牌主力,爲什麼突然之間就冒出來了?不到半年之前,這三個部隊都還被老弱病殘的鬼子摁在地上磨擦呢,怎麼突然就這麼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