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黃山,雲岫樓。
戴笠滿頭大汗的闖進常校長書房時,氣都還沒喘勻,因爲這一路上他就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來的。
十萬火急,戴笠也是顧不上形象了。
“雨農?”看到戴笠這一副狼狽樣,常校長頓時心頭一凜。
“校長,上海急電!”戴笠喘了口氣,將手中的電報遞過來。
常校長原本雙手端着茶杯準備要喝茶,見狀便騰出一隻手接過電報,但是僅只是往電報上掃了一眼,便猛然左手一抖,茶杯落地。
所幸是木地板,所以陶瓷茶杯沒有碎。
但常校長卻已經一下起身,吃聲說道:“浙閩會戰?!”
“是的。”戴笠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喘息着說,“日軍忽然擴大了戰役規模,由鄞江會戰變成浙閩會戰,參戰兵力也從之前的兩個半師團增加到了六個師團!這已經是一次中等規模的會戰!”
常校長的冷汗也刷的下來。
“快快!”常校長立刻扭頭吩咐陳布雷,“立刻給何應佩、陳實、徐永盛還有白崇悲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馬上來雲岫樓!緊急會議!”
……
上海,日軍第十三軍司令部。
雖然宇佐美隆說過今天上午可以不用上班,但是日向志明睡到上午十點就睡不着,在街頭吃過早餐就又來到司令部上班。
打開辦公室,日向志明習慣性的看看地板,沒有任何異常。
昨天晚上燕凌離開辦公室前,小心的清除掉了所有的痕跡。
日向志明又上前打開保險櫃,低頭仔細看,只見壓在文件袋上的那根頭髮仍還在,甚至就連擺放的角度,也是分毫不差。
當下日向志明便取出文件袋。
……
下午一點多,何應佩、陳實、徐永盛、白崇悲以及劉聲等黨國高級將領便相繼趕到了黃山官邸的雲岫樓。
小會議室裡,何應佩等幾人正在小聲議論。
“辭修兄,校長突然召集我等是爲什麼事?”
“健生兄,這個小弟也是不知,真的不知道。”
“我剛纔好像看到戴雨農也在,會不會是鄞江會戰的事?”
“鄞江會戰?如果是鄞江會戰,我們在這裡開會怕是沒什麼用吧?”
正說話之間,外頭忽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何應佩等人回頭看時,便看到常校長已經在戴笠、林蔚還有陳布雷的簇擁之下快步走進來。
看到常校長,何應佩等人便齊刷刷的起立。
“坐,都坐。”常校長走到主位前站定,雙手虛壓示意衆人落座,等衆人都落了座,他才最後一個坐下。
旋即又對戴笠說道:“雨農,你來說吧。”
“是!”戴笠低頭答應一聲,旋即大步走到會議室的側牆前站定,衆人再定睛看時,只見牆上的地圖居然已經從之前的全國地圖,換成了浙閩兩省的態勢圖。
而且,浙閩兩省的態勢圖上,赫然已經多了兩個巨大的藍色箭頭,其中一個箭頭從杭州向西延伸,筆直的指向桐廬、金華、衢州,另一個箭頭自福州、福鼎之間的海面上登陸,劃了一個弧,指向閩北及浙南的山區。
“這……”何應佩等人不由面面相覷。
不是說鄞江會戰嗎?怎麼突然變這個?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戴笠已經拿指揮竿指着地圖開始講解:“根據軍統上海一區最新提供的情報,日軍關於鄞江作戰的計劃已經全面升級,戰場不再侷限於鄞江,而是擴大到了浙西及閩北,參戰兵力也增加到了六個師團!”
“啊?六個師團?”
“這也太突然了,沒一點心理準備啊。”
“隨棗會戰纔剛打完,日本人還能有餘力發動浙閩會戰?我非常懷疑。”
何應佩等幾人便立刻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戴笠講不下去,便只能向常校長投來求助的眼神。
常校長便敲了敲桌子,沉聲道:“日軍即將發動浙閩會戰,這點已經確鑿無疑,諸位就不必糾結於這一點了,現在的問題,接下來的浙閩會戰怎麼打?是立足於第三戰區現有的部隊,還是從五戰區或者九戰區抽調部隊增援?”
停頓了下,常校長又接着說道:“如果立足於三戰區現有的部隊,仗該怎麼打?如果從五戰區或者九戰區抽調部隊前往增援,又該抽調哪些部隊前往?”
劉聲與白崇悲交換了一個眼神,站起身問道:“校長,在討論這兩個問題之前,卑職想先請問校長一個問題。”
常校長示意道:“你問。”
劉聲道:“就浙閩會戰,校長希望打成什麼樣的結果?”
“我希望什麼樣的結果?”常校長皺眉沉吟了片刻,又道,“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固守住現有國土,如果實在不行,也至少要保證浙贛公路以及浙閩公路的暢通!確保鄞江工業區的物資能夠源源不斷的輸出!同時外界的原材料能夠輸入進去。”
“卑職明白了!”劉聲點點頭,又道,“但是請恕卑職直言,浙閩公路恐怕是保不住了,而且相比浙贛公路,浙閩公路不僅路途遠,而且意義也是不大,所以卑職建議,直接放棄浙閩公路,全力死保浙贛公路。”
何應佩等人聞言也是紛紛點頭。
常校長點頭道:“也好,那就命陳琪一百軍在閩北、浙南做積極有效防禦,以遲滯日軍的推進爲第一要務,不得正面決戰。”
負責會議記錄的陳布雷趕緊記錄下來。
劉聲接着說道:“現在再討論浙贛公路。”
說到這裡一頓,劉聲又加重語氣說道:“第三戰區下轄三個集團軍加兩個軍,但是在浙中及浙西方向卻只有劉建緒的第十集團軍,新四軍不用說,其餘第二十三集團軍、第三十二集團軍都遠在皖南,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馳援,而且……”
常校長沉聲道:“而且什麼?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劉聲搖搖頭說:“而且這幾個集團軍戰力低下,難堪大用。”
“戰力低下,難堪大用?”常校長皺着眉頭道,“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