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亮、李道明和褚少鵬,突然聽到拍打街門的緊迫聲,還聽到有人喊叫‘快開門’,三人對坐在石凳上的老頭老太太低聲說道:“不要害怕,快躲進這戶人家,外面有我們。”
三個人說時遲那時快,一手端槍一手攥着一顆手榴彈,幾步竄到街門跟前,隱閃到街門兩旁,透過門縫往外看。
王曉亮看到門外站着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懷裡抱着個孩子,那漢子面現驚慌之色,一邊快速地拍打街門,一邊緊張的回頭往身後兩邊看,壓住顫抖的聲音着急的喊道:“二叔,快開門、快開門。”
李道明看了幾眼,回頭盯着王曉亮問道:“開不開門?看來不像是壞人。”
王曉亮也看出來了,他抽掉門栓打開門,一把將那抱着孩子的漢子拖進院子,又快速關上門上了栓,那漢子被王曉亮猛地拽進門,把他嚇了一跳,轉頭就要往外跑,可門已經被栓上了。
漢子瞪着豹眼怒視着王曉亮罵道:“王八蛋,跑到哪都能碰上你們這些雜種,今天反正也活不了了,老子......。”
“你就別老子了,也別害怕,也用不着拼命,我們是八路軍,你這是從哪跑過來的?”王曉亮溫和的說道。
那漢子聽王曉亮說他們是八路軍,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看了幾眼,當看到院子裡坐着他二叔隔壁的老頭老太太,他突然衝到兩位老人跟前,聲音顫抖着問道:“張大爺,他們、他們真是八路軍嗎?”
“大川那,你問他們?嗨,要不是這三個八路軍把我兩個老頭、老太太從屋裡冒險救出來,我和老婆子現在早就死在小鬼子的槍口下了。”
“那我二叔呢?”
屋裡那老頭聽院子裡說救了老張兩口子的三個年輕人是八路軍,本來已經抽開門拴想走出屋,突然聽到街門被拍打得雷響,嚇得他往後一退癱坐在地上。
此時聽院子裡喊他二叔的是本家侄子,懷裡還抱着個孩子,正在問他,他站起來拍打着屁股上的塵土拉開門,快步走出來直奔那漢子。
這戶人家的老漢六十多歲的樣子,身子骨還可以,他走到那漢子跟前,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看着那漢子問道:“大川,你懷裡抱的女娃是誰家的?”
大川一聽他二叔問起這女娃,滿臉怒色的罵道:“氣死我了,小鬼子這羣雜種衝進縣城,見人就殺,我當時正在北大街幹活,突然看到一羣小鬼子衝了過來,我嚇得趕緊躲進一堆柴草堆裡,通過柴草縫隙,看到遭天殺的鬼子,把幹活的幾個鄉親逼到牆根,一頓暴打,突然開槍,把幾個鄉親全給殺了。”
“那這女娃又是從哪來的?”
“二叔,我等小鬼子都走了,鑽出柴草堆,發現離我不遠的東北角火光沖天,就大着膽子貼着牆根竄過去一看,我的媽呀,原來是八路軍的戰地醫院,被兇狠的小鬼子放火給點着了,院子裡躺着滿身是血的十幾具屍體。
我剛要掉頭往回跑,突然聽到身後有個娃子在‘哇哇’大哭着喊媽媽,我不忍心回頭一看,看到一個娃娃正從一個雜物裡爬出來,朝那十幾具屍體跑過去,哭喊着‘媽媽’,我不忍心就把他搶了回來,可戰地醫院那些......。”
王曉亮聽大川說戰地醫院被槍殺了十幾個人,小鬼子還放火燒了醫院,他突然衝到大川跟前,兩手緊緊抓住大川的肩膀,瞪着噴火的大眼問道:“你說戰地醫院被小鬼子放火燒了,還殺了不少的人,這是真的嗎?”
大川懷裡抱的那個三四歲的女娃,看王曉亮野蠻的抓住大川的雙肩,瞪着豹眼喝問,嚇得女娃趴在大川的肩上‘哇哇’大哭。
王曉亮覺得自己太粗魯,嚇到了孩子,趕緊鬆手輕拍着大哭的女娃溫聲說道:“孩子不要害怕,叔叔是好人,不要哭好嗎?”
他沒有時間等待,再次以一種懇求的神色問大川:“大哥,你快告訴我,八路軍戰地醫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就看到八路軍醫院被小鬼子放火燒了,裡面的人都被小鬼子這羣雜種給殺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大川看王曉亮十分着急,把自己看到的情況又補充了幾句。
王曉亮不知還處於高度昏迷在生死線上掙扎的雷劍團長,到底是不是安全的轉移出去,張光華、春桃她們怎麼樣,心中不踏實的那種着急,實在無法忍受。
他對院子裡的幾人說道:“不知你們家裡有沒有備用的地下坑道,不管有沒有趕緊躲一躲,小鬼子佔領縣城,一定會挨家挨戶的搜查,到時你們就危險了。”
王曉亮轉身對李道明和褚少鵬說道:“戰地醫院被小鬼子燒了,不知咱們雷團長和戰地醫院的醫生護士轉移了沒有,你倆跟上我,馬上衝過去看看。”
“站住,你們不要命啦?外面滿大街都是小鬼子,你們剛衝出去,就會被鬼子亂槍打死,還是在這裡躲一躲吧。”
大川抱着孩子衝到王曉亮跟前,堵在前面再次說道:“你們既然是八路軍,就不要冒險送了性命,就是要出去,也要等天黑了再行動。”
王曉亮記掛着雷劍的安危,他就是死,也要冒險衝到戰地醫院看一看,不然他的心始終不踏實。
他對好心腸的大川說道:“大哥,我們有特殊任務,必須要離開這裡,你們注意安全。”
王曉亮一揮手,突然衝向東面那堵院牆,快到跟前猛然起跳,身子靈活的在牆頭上一閃,分分秒秒之間沒了人影,李道明和褚少鵬看王曉亮飛身越過院牆,兩人緊跟其後,眨眼間院子裡的三名八路軍戰士,已經無影無蹤。
大川佩服的點頭低聲喊道:“好身手。”
王曉亮帶着李道明和褚少鵬翻牆越脊,連續穿過幾戶人家,離戰地醫院還隔着兩條大街三個衚衕,要想從大街小巷不時出現的小鬼子眼前接近戰地醫院,簡直是在拿命冒險。
可他們心裡裝着戰地醫院重傷員和醫護人員的安全,再危險哪怕犧牲生命,也要衝過去看一看,哪怕能救出一名八路軍戰士,也是他們最大的心願。
保護重傷員和醫護人員的安全,是留在阜平城特別行動隊的任務,王曉亮是特別行動隊的隊長,他不能爲了自己的安全,而不顧戰友們的死活。
三個人趴在一戶人家的房脊上,隱蔽的往下面的街道上看,剛準備快速的跳下去穿過大街,突然從東面走過來一支十幾人的鬼子巡邏小隊。
等待、焦心的等待機會,當鬼子巡邏隊走過去,王曉亮一揮手,三個人從房脊快速滑到屋檐,兩臂伸開兩腿勾起往下一跳,當要落地時,兩腿突然伸直兩腳剛落地,借勢往前一彈衝進一條衚衕。
剛鑽進衚衕,就發瘋般的向前面衚衕口衝去。
快接近前面的衚衕口,突然幾個穿着便衣的傢伙,手裡端着槍迎面走過來。
王曉亮一看往回跑已是來不及,他馬上慢下腳步低聲說道:“李道明、褚少鵬,不要緊張,靠上去,要是這幾個混蛋盤問,能混就混過去,實在不行,殺了他們。”
六個手持短槍的傢伙,看到迎面走過來的王曉亮三人,正在奔跑突然慢走起來,走在前面的那個傢伙槍口對着靠上來的王曉亮,聲色俱厲的大喊道:“你們什麼人?老實站在那裡不要動,我要搜查。”
王曉亮怒目橫對的吼道:“八嘎,你的什麼的幹活?”
“太君、你們是太君?得罪,實在得罪,我們是皇軍佔領縣城奉命剛成立的自衛隊,不知太君這是要到哪裡?”走在前面的自衛隊員點頭哈腰的說道。
後面的五個自衛隊員,對突然出現穿着便裝的皇軍有些疑惑,手裡端着槍,槍口始終對着王曉亮三人,大有一旦發現破綻,頓時就會開槍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