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個人在烈日下,隱蔽在一絲風都沒有的青紗帳裡,趴窩在發燙的乾燥土地上,身上的水分被蒸乾,那種急需補充水分的渴望,不親身經歷誰又能感受到?
戰士們看着就要落山的太陽,心中默唸着:“太陽啊,求求你了,快點下山吧,你要是再這麼磨蹭下去,俺這些戰士們,有的可能就會挨不到天黑了。”
西邊的太陽掛在地平線上,只要抖一下,就能下山,可就在這最後的一抖,太陽卻偏要按照自己的軌跡,走完最後那段帶有晚霞的最後一步,催不得,打不得,罵又有何用?
天終於黑下來了,隱蔽在青紗帳裡的戰士,慢慢的爬坐起來,無力的想靠在莊稼杆上,剛靠上,就把缺乏水分的莊稼,壓的‘咔’的一聲,在根處斷裂。
王曉亮無力的說道:“大家還是都趴在地上吧,這莊稼也乾透了,每個戰士渾身軟弱的稍一靠上,就把莊稼壓斷了,這可是鄉親們的血汗那。”
他看向一連長宋春說道:“徵詢一下大家,看誰還能走出青紗帳,跟我到外面找水。”
戰士們一聽王曉亮提到‘水’,處於昏沉中的戰士突然精神一震的問道:“水、水在哪裡?”
王曉亮帶上幾個體力稍微硬棒的戰士,身上揹着水壺,騎着飢渴的戰馬,順着青紗帳中間的鄉間土路,向前後搜尋水源。
走出很遠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條河,王曉良高興地催馬前行,當走進河套,不知多長時間老天沒有下雨,河底都暴露在外,要是在白天,都能看到爆裂成大口子,有些雜草的河牀。
一排長一看河底朝天,哪還有一滴水?他皺緊眉頭着急的說道:“王副團長,看來這是條幹河,想從這條河裡找到水,很難那。”
王曉亮不敢氣餒,隱蔽在莊稼地裡的戰士,眼前最需要的就是補充水分,哪怕從龍王嘴裡往外掏,也要弄到水。
他對身邊的戰士命令道:“咱們兵分兩路,順着河套往上下游找水源,不管是上游還是下游找到水源,趕緊打一聲呼哨,這樣就會知道哪一支人馬找到了水。”
王曉亮帶着三名戰士,騎着戰馬順着河套往下游走,走出去兩裡多路,也沒有找到水源,身邊的三名戰士小聲勸道:“王副團長,河套都幹成這樣,就是走出再遠,也不會找到水,咱們不然往上游找找看,說不準......。”
不等這戰士說完,突然從下游傳來模糊不清的說話聲,王曉亮不知下游說話的人是敵是友,他爲了慎重起見,跳下戰馬,留下一名戰士照看戰馬,他帶着兩名戰士向下遊走去。
越是靠近下游,說話的聲音越清晰,傳進耳裡的竟是小鬼子的鳥語。
王曉亮的心猛的一揪,馬上猜想到,難道出現在下游的小鬼子,是渡過黃河的日軍三七二聯隊?
他爲了摸清敵情,帶着兩名戰士隱蔽在河套裡的茅草中,貓着腰往下游繼續搜查,傳進耳裡的聲音越來越響亮,有時還能聽到水的嘩啦聲。
“水、水,王副團長,我聽到水的聲音了,下游有水。”一名戰士激動地低聲喊道。
“不要吭聲,我們離鬼子很近,一旦暴露咱們的位置,小鬼子很快就會把咱們包圍。”王曉亮對身邊的兩名戰士小聲囑託道。
三人又往前靠近,當他們看到在星辰月關映照下,前面出現有兩間房子那麼大的一個水塘,王曉亮身邊的一名戰士驚喜的差點撲過去,被王曉亮一把拽了回來。
王曉亮低聲喊道:“你不要命啦?沒看到水塘周邊都是些人影嗎?水裡還有人在玩兒水,我懷疑這些人影一定是小鬼子,快隱蔽好。”
此時水塘靠東面岸邊,有三四十個鬼子在大喊大叫,其中一個喊道:“你的馬上把聯隊長請來,在這裡洗個澡會很舒服的。”
“哈依。”一個鬼子轉身跑了出去,一會兒從東面走過來十幾個人,圍在水塘邊的鬼子看到過來的人,馬上回到岸邊,兩胯之間夾着塊白布立正敬禮的喊道:“報告聯隊長,這裡的水非常好,請大佐閣下洗澡好嗎?”
“吆西,我的很喜歡。”鬼子聯隊長對身邊的幾個人大笑道:“你們不要站在岸邊,下來一起洗洗,會很舒服的。”
“多謝聯隊長閣下關懷。”
十幾個日軍軍官,等鬼子聯隊長慢慢的走進水中,這才忙活着脫衣服,一個個下身勒了一條白布條,鑽進水裡。
這十幾個鬼子軍官,在水裡撲騰着狠搓渾身的油泥,氣的隱蔽在水塘一側青紗帳裡的一名戰士,低聲大罵道:“王八蛋,好好的一池水,被這羣畜生給糟蹋了。”
另一名戰士往王曉亮跟前湊了湊,咬牙切齒的說道:“王副團長,咱們還等什麼?乾脆把部隊拉上來,把這羣雜種給收拾了多痛快?”
“你覺得這周邊就這十幾個鬼子軍官嗎?要是我沒猜錯,這支日軍部隊,應該是渡過黃河增援德洲的日軍三七二聯隊的長官,他們周邊最少會有一個大隊的鬼子,要是咱們貿然出擊,還沒等把水塘裡的鬼子軍官消滅,咱們就會被包圍,到那時孤立無援,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王副團長,隱蔽在後面莊稼地裡的騎兵一連戰士,渴的都快剩下最後一口氣了,要是再不及時把水送回去,恐怕會出人命的。”一名戰士看着水塘傳來刺耳的戲水聲,着急的說道。
王曉亮此時渴的難以忍受,他恨不得幾下弄死水裡的小鬼子,灌滿身上掛滿的水壺,快點趕回去。
可他看水塘裡的小鬼子,玩水舒服的一時不想出來,他緊咬牙關開動腦筋,怎麼想個辦法把這水裡的鬼子轟出去。
王曉亮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一個既安全又能把鬼子轟出水塘的辦法,急的他已經脫水的身體,又出了滿頭的大汗,一籌莫展的打‘嗨’聲。
一名戰士則再次發狠的罵道:“奶奶的,要是能出現幾條水蛇,鑽進這羣混蛋的**,弄死這十幾個鬼子軍官該多好啊?”
王曉亮聽到‘水蛇’兩字,馬上腦筋一動,他對身邊的兩名戰士小聲說道:“你倆好好隱蔽在這裡,我一會兒就回來,千萬不要弄出聲音暴露目標。”
他則小心的退了回去,等離開水塘岸邊的青紗帳,貓着腰沿着河套往上游跑去,當來到一棵樹下,手抓住柳樹枝條,折斷幾根抱在懷裡,快速的又鑽進青紗帳。
時間不長,一條黑影接近水塘西面的下游邊緣,將手中一條條彎彎曲曲像蛇狀的東西,在連接起來的柳條輸送下,慢慢的接近水塘。
這個人影不是別人,就是王曉亮,他把做成蛇狀的柳枝送進水塘,然後猛地往前一推,那編制的柳條水蛇,突然像是仰起頭的水蛇,快速的向在水裡洗澡的十幾個鬼子軍官撲過去。
王曉亮連續往水裡輸送了五條自制的‘水蛇’,這五條水蛇剛開始還在一起,慢慢的隨着水波分開,向赤着身子在洗澡的鬼子靠近。
一個接近水中間的鬼子,一頭扎進水裡,往前遊動了幾步,又猛的從水下鑽了出來,當他甩頭再睜開眼時,夜色下突然發現幾條水蛇離他很近,一動不動的在夜色下盯着他。
嚇得這個鬼子軍官嚎叫着往回竄,邊快速的在水裡遊動,邊淒厲的嘶喊道:“蛇,水裡有蛇。”
正在洗澡的十幾個小鬼子,一聽有人嚎叫着水裡有蛇,一個個嚇得邊四處張望,邊快速的往水塘岸邊退,當看到不遠處五條水蛇在遊動,嚇得撲騰騰連滾帶爬的衝上岸。
十幾個小鬼子上岸後,顧不得許多,抓起衣服就往遠處跑,鬼子聯隊長被身邊兩三名警衛士兵,架着胳膊拼命往東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