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嶺城內,楊全海算是一方豪強的,而在城南,他則是名副其實的土霸王,跺一腳南城都亂顫。
當初,楊全海只是一個皮貨店的夥計,他爲人聰明伶俐,善於察言觀色,而且在做生意上有着不錯的造詣,結果慢慢發展了起來,成爲了鐵嶺縣城內幾大富商之一。
在一條寬闊的青石板街道上,一座氣勢恢弘的大宅子矗立着,十三蹬青石臺階,每一蹬都是用一整塊青石雕鑿而成,表面佈滿了花紋。
大門口是古式建築,起脊飛檐,上面鋪着青色的石瓦,在屋檐下懸掛着紅色大燈籠,一排是四個,上面都寫着斗大的楊字。
往日,楊家大宅的院門都是緊閉的,兩扇黑漆大門上銅釘遍佈,看上去透着森嚴。在牆頭上修着哨樓,裡面一名炮手駐守着,負責宅子的警戒。
今天,楊家的大門竟然打開了,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大門內,幾名身穿關東軍軍裝的日本人站在汽車周圍,警戒着周圍的情況。
在大宅內,楊全海一身紡綢唐裝,頭上戴着瓜皮帽,頂門鑲嵌着一塊美玉,看上去價值不菲。在他身後是他的兒子,在奉天日本憲兵隊擔任翻譯官的楊少鋒,也是一身鬼子軍裝,頭上帶着軍帽,這時候正在低聲跟他老爹說着什麼。
隨着車門的打開,一個身穿大佐軍裝的日本軍官走下車來,他個子不高,光頭,在胖乎乎的圓臉上,長着一對鼓鼓的金魚眼,鼻樑低矮,嘴巴上長着一撮黑黑的髭鬚,看上去透着狡詐。
在這個男人身後,從汽車上下來的是一個女人,二十五六歲,身材高挑,一張瓜子臉,兩道修長的峨眉,一張紅撲撲的嘴脣,鼻樑高挑,再襯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漂亮。
這個女人穿着一身西裝,頭上帶着禮帽,完全是男人的裝束,她從車上一下來,就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楊全海家的佈置。
楊少鋒見兩個人走了下來,他湊到父親耳邊,低聲說道,“爹,這二位就是日本關東軍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和川島芳子小姐。”
楊全海雙手抱拳走了過來,他一邊走,一邊呵呵笑着,說道,“原來是土肥原賢二先生和川島芳子小姐啊,二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實在是楊某人的罪過啊。”
“楊老先生不必客氣,土肥原在中國十幾年,已經算是半個中國人了,咱們說起來還是一家呢,您就不必這麼客套了,哈哈。”土肥原賢二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語,而且是地道的京腔,如果不是他日本人的外貌,恐怕很多人都會把他當作是中國人。
川島芳子則是微微一笑,朝楊全海雙手抱拳還了一禮,“楊老先生,幸會幸會,川島芳子有禮了。”
對於這二位來客,楊全海不敢怠慢,急忙將兩人迎進了大廳,然後分賓主落座,這才命僕人沏上來香茗。
土肥原賢二端起茶杯,拇指和食指、中指捏起茶杯蓋,輕輕的撥了撥茶杯內的茶葉,然後輕輕的抿了一口。
閉眼半晌,土肥原這才睜開眼,伸手拍了下身邊的紅木八仙桌,“好茶,如果我土肥原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雨前的毛峰,而且是頭道茶。”
“果然是行家。”楊全海聞聽,立刻拍案讚歎道,“土肥原先生真是大行家,這的確是小兒從蘇州給我帶回來的毛峰,是頭道茶。”
土肥原賢二微微一笑,放下茶杯,然後說道,“楊老先生,我們這次來呢,是打算在你這盤桓幾日,不知道你這方便不方便呢。”
楊全海呵呵笑着,沒有說行不行,而是反問道,“不知道土肥原先生住在小老兒這所謂何事呢?”
“楊老先生,這件事是有關於大日本在東三省利益的,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暫時還不合適告訴您。 ”川島芳子這時候說話了,她聲音聽上去非常甜美,但是又不像一般女子那麼柔弱,而是透着乾脆勁。
楊全海哦了一聲,剛要繼續問,一旁的楊少鋒朝他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呵呵笑着道,“好,那我就不問了,我馬上讓人給您安排住的地方,晚上給您二位接風洗塵。”
“對了,楊老先生,我們還有一些同伴,估計下午就能趕過來,到時候恐怕就又要叨擾您了。”土肥原賢二笑容可掬,看上去似乎非常和氣,但是認識的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憨厚的外表下隱藏着兇殘。
楊全海自然是滿口應承,然後命僕人帶着他們下去客房休息了。
等土肥原賢二和川島芳子都下去了,楊全海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瞅了一眼身邊的兒子楊少鋒,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夜貓子進宅,好事不來,這兩個傢伙到咱家來,肯定沒好事。”
楊少鋒低聲跟父親說道,“爹,這兩個人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咱們得罪不起,所以只能暫時先忍耐一下了,如果他們有什麼要求,你記得要滿足啊。”
“什麼東西,這幫東西早應該天打雷劈,奶奶的。”楊全海的火氣還是不小,不過他兒子也知道自己的老爹是一時氣不順,過一會兒就好了。
楊少鋒趕到客房去找到土肥原賢二和川島芳子去了,楊全海則一個人坐在大廳裡生悶氣。
楊宅看上去似乎恢復了寧靜。
就在宅子的大門關閉不久,耀天華帶着特戰隊員和曹得利趕到了楊宅所在的街上。
朝左右看了看,化妝成了治安軍軍官的耀天華髮現在這條街道的兩頭,幾名化了裝的漢子正鬼鬼祟祟的躲在暗處,觀察着楊宅附近的情況。
這些人是誰的人呢?耀天華在思索着,他很想派人抓一個過來問問,但是一旦動了他們,就會被對方察覺到異常,從而破壞了整個監視計劃。
因此,耀天華沒有動他們,而是不動聲色的選擇了一個隱蔽而又能觀察到楊家大宅的地方,開始觀察那裡的動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