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日本人反應過來開始掉頭圍堵王南時,王南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一躍,王南受了不輕的內傷,筋骨的傷非常嚴重,與日軍大部隊脫離後,他稍一鬆懈差點癱倒在地,只好強忍着全身巨痛往回走,入夜時纔回到家中開始調養。
日本人並不知道王南已經受了內傷,卻有人看到有個象王南的人一瘸一拐的進了租界。日本人瘋了一樣連夜圍着住租界的各個出入口,很多人都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能抓捕王南的機會了。
租界承受不起日本人三個聯隊的大兵壓境,幾乎馬上就開始了大搜捕。
這回租界和日本人串通一氣,三個聯隊的日軍士兵和漢奸們把租界各個路口全住堵死,巡捕和日本士兵混編着在租界內開始挨家敲門入戶搜查王南。
他們也想到了王南可能受了傷,租界的醫院、診所和藥房搜了又搜。外傷與骨傷的藥品被非常嚴格的管制了起來。還好王南一進家門,就讓幾個女人出去按他的藥方分散開去買藥,趕在藥房被管起來前把藥都買了回來。
這傷起碼有三個月不能亂動。幾個女人聽王南述說了死裡跳生的全過程,也嚇出一身冷汗。
李秀問王南:“日本人炸到老百姓了沒有?”王南嘆了口氣沒說話,李秀默默的想了半天,才說:“這人命債我們以後還上”。
王南聽到還人命債,就跟李秀說:“人命債我會給他們討回來。不過他們因我而死傷,你們想辦法過去看看,給有死傷的人家送錢過去,再補償下那些房子炸沒了的人”。
李秀和二丫都沒心痛錢,卻不知道怎麼過去給錢,這事拖了一天。第二天,上海各界卻組織了捐款活動,幾個女人輪流出去,捐了幾萬大洋出去,要不是這已經很顯眼了,她們還會攢的更多。
入戶檢查不影響一羣女人堂而皇之的以各種名義出現在家裡,日本人的線索和精力全放在王南身上,女人們就是出門都不那麼引人注意。
可王南不得安寧,筯骨痛的讓他難以入睡,呼吸又很困難。租界裡一天幾遍的入戶檢查,一來搜查王南就得躲在周邊外國人家的房屋頂、閣樓裡,每次都得動用身法,傷沒有減輕反而還在加重。
李秀就和二丫林同學三人出去找日本人搜索不那麼嚴的地方租房,找了一大圈,卻發現上海市區內都被日本人翻成底朝天了,沒有一處平靜的地方。
三人在與一箇中介掮客聊天時,李秀突然間就決定了租下他鄉下的房子,二丫和林同學愣了一下,等卻反應過來,卻也在心裡暗暗贊成。躲在郊區養傷,還真是好主意。
三個人先跟着這個人跑去看了下他的這套院子。院子在上海南郊一個車站附近的黃浦江邊上。周邊有農田也有很多窩棚房,雖然雜亂些,卻不是日本人重點搜查的對象。並且院子前後左右很多草叢雜樹,黃浦江邊也有很多可以躲人的地方。
李秀滿意的付了半年的租金。
當天夜裡,華燈正亮的時候,上海有兩處響起了槍聲。
一處是李秀和二丫動的手,她們兩個琢磨了半天,騎着自行車,把家裡的捷克式輕機槍用被子一蓋,搬了出去一挺,找個了人少的租界出口關卡,遠遠的輕機槍幾個點射打了過去,站在那裡的巡捕和日本士兵立刻就倒了一片,遠近的行人嘩啦就散開不見了。關卡有幾個沒傷到的人根本不敢端槍回擊,只顧得玩命的往邊上閃。
兩個女人換了彈匣,又對關卡邊上活着的人打了一彈匣,也不看結果,就把槍放在自行車上,騎上立刻就轉回家裡,丟下長槍,接應上王南開始反方向走。
她們開槍只是爲了做出一副要從那裡出了租界的樣子,等租界外面的日本士兵調動過去後,或者混出關口、或者打出關口壓力就不會太大。
另一處是李朝甲開的槍,這段時間他一直遊動在上海的周邊地帶偷襲着小股的日本人。他並不知道事件的全部,可看到日本人在上海這樣搜捕王南,他就跑到日軍部隊的後面開槍打死打傷了很多人。他這一連串的槍聲,讓日本人趕緊集中兵力圍堵。
這兩處槍聲讓租界各處出入關口一片混亂,出入的人流衝開了巡捕和日本人的檢查,王南忍着傷痛蹬着自行車勉強的趁着混亂出了租界。
隨後由李秀和二丫護送着王南出了城區。遠處槍聲不斷,這讓租界外的關卡相對鬆散些,直到李朝甲甩開日本士兵後,上海又恢復了安靜,街面上已經沒有了行人。
這時三人已經騎到了租住的小院。
王南勉強躺下休息了。李秀和二丫本想在不遠的黃浦江邊挖了一個隱蔽的地坑,可幾鍬下去,發現地裡含水太多,地坑挖出來也不能進人休息,就改在院子外邊的草叢裡清出個地方,給王南做了個隱蔽點。
她們在白天又返回了市區,幾個女人就開始兩個地方輪班跑。王南不是傷的不能自理,卻需要靜養,女人們把吃的用的拿了過來一些,再留下一個陪着王南。日本人戒嚴的厲害,女人們就幾天換一下班。
直到十幾天後,王南的筋骨總算恢復了一些,痠痛還在,行走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卻不能用力。肺裡的暗傷還在恢復中,氣息運轉渾濁,無法提氣。
小院清淨,很合適修養,生活上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媳婦輪班出現在身邊照顧着,他就開始定時作息,在早晨空氣清新的時候,划着利肺的劈拳,打着養氣合意的太極拳,其他的時候慢慢渡着方步,午後睡上一覺,下午的時候到江邊無人處拉勁兒活動筋骨,天黑就睡,就這樣一天天恢復着。
隨着李朝甲在城區開槍的次數多了一些,日本人開始調查他的身份和與王南的關係,注意力被分散了些,兵力也被不時的追捕拖在了各處,時間一久,租界裡的入戶檢查慢慢的少了下來,出入的關卡也放鬆了下來,這時女人們也熟悉了進入城區租界的路線和關卡,就想辦法把王南的彈藥背心偷偷的運了過來。
王南拿起槍來,卻發現除了眼力還在,身體卻做不出太大的戰術動作來。只能每天摸摸槍找找感覺等待着身體恢復,隨着身體的恢復慢慢的增加運動。
直到兩個多月後,他才真正能走能跳,卻也比正常人稍強了些,遠遠不如他受傷之前。林同學陪他時,安慰他:“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王南嘆口氣,確實是這樣。
身體在槍械戰術上還不行,卻在拳術理解上更進一層。大病往往是武林高手的一個機會,因爲病使得人對身體的控制停留在很低的一個控制層面。病人控制身體,需要一個一個地方的命令和執行,這也是病人走路一步一步的挪動的原因,如同一個將軍在指揮時一個班一個排的調動。而正常人,對身體下達的是整體命令,想走就走,身體執行的也是這種宏觀命令,象將軍指揮着幾個團幾個營,卻不會考慮到班排級的事務。
武術高手與將軍做的事情很接近,他需要做到一個整體如一的身體控制,可將軍手下的士兵是長期訓練出來的,人的身體各具體部位,從生下來,就很少有機會這樣去訓練,大病正好提供了這個機會。
身體越好,活動的範圍就越大。王南又開始帶上了大眼擼子和幾個彈匣的子彈四處散步。
亂世中人只要帶上槍就不會有平靜的日子。
王南在散步時,遇到了一隊日僞士兵急匆匆的趕路,他就跟了上去,當這些人進了離王南住的小院很近的一個村子,端起手裡的槍就圍上一戶人家,王南看到這些人又要行兇做惡,就繞的近了些。
屋裡明顯有人,日僞軍敲不開門,開始強行往裡面衝。在這時候王南從後面出手,連打了三個彈匣,把這十來個日本兵和七八個漢奸打倒在地,再拾起他們的槍開始補槍。
這戶人家的人聽到了外面的槍上,扒着門縫看到是個中國人打死了那些日僞軍,就開門走了出來向王南道謝。
王南也不問這些人爲什麼讓這些日僞軍惦記上,他這一動,渾身的大汗,更是氣喘吁吁的,就讓這家人把日軍和漢奸的屍體拖到江裡丟掉,這些人的槍支先收起來,以後再用。
他開了槍又露了臉,回到小院裡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裡,回到幾近平靜的租界裡慢慢調養。
這時那家人拿着些吃食禮物到王南住的地方表示感謝,原來本地很多人都看到了王南在這個院子裡出入,早就認識了王南這個人,雖然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卻也記下了這個鄰居。
這家人因爲給黃浦江南邊抗日的人提供了幫助,被漢奸們知道了,就帶着日本人找上門來。他們見到王南一個是感謝,二個也是想請王南指點一下應該怎麼做。王南看他們不想離開,就讓他們跟左鄰右舍的人串好話,別被日本人問出來,當然,更要做好被日本人報復的準備,隨時離開,這家人感謝着離去了。
王南想了想,也留了下來,準備如果日本人直接上來抓人的話幫他們一下。只是出入開始小心起來,人也睡在院外的草叢裡,自己也做好了被日本人圍上的準備。
也不知道是這些日本人沒留下去哪裡的痕跡,還是其他原因,日本人只是又派了一隊人過來四處尋找了幾圈,問了一些人。當然這些人聽到槍聲的也不敢說聽到,看到殺人的也不會說,其實也不敢說,日本人會殺人報復,可中國人對漢奸的報復也不輕,最終這事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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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月,傷筋動骨一百天,王南的筋骨傷好的差不多了,可提氣換氣還不行,王南估計肺還得養上半年纔可以,現在頂多回到剛剛到哈爾濱那時的樣子,當個高級一些的狙擊手還沒問題。
這次受傷了王南安靜了三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