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在遲尚武的提議之下,王風跟着他一起沿着東面的小徑爬上了一座小山之上,從這裡向西可以看到整個重慶市的夜景。下面一條奔騰的長江在黑夜裡也失去了往日的壯闊,只是偶爾有幾個亮點在緩慢地移動着,那應該是在江面上還在行駛的船隻,這些船隻夜航雖然有些危險,但是與白天有可能會遇上日本轟炸機的轟炸來說,相對來說卻要平靜許多。實際上,在此時的長江中,還有一些美國人、英國人或者其他國家的船隻停泊與航行,只是這些外國船隻都會在船上覆蓋着一面他們國家的國旗,以標示他們並非是中國船隻,好讓日本人不要對他們進行轟炸;而重慶的許多大使館中,也是採取用國旗蓋頂的方式,標示自己的主權,以希冀日本人不會違反國際外交法則,對他們進行轟炸。
夜晚的重慶,有着另外一種不同於白天山城的嫵媚,燈火闌珊之中,顯露着一絲堅忍不拔的情懷,即便是飽受戰爭的摧殘,卻還是這般傲然挺立。其實此時的重慶實行的是燈火管制政策,如果一旦空襲警報響起來,那麼萬家燈火將會立即變成一片黑暗。不管怎麼樣,既然戰爭還在進行之中,但是人們的生活還要繼續下去,對日本人的抗戰是一個持久的過程,考驗的不僅僅是國民政府的耐心,更加考驗的還有所有中國人民的信心。只有懷揣着必勝的信念,纔可能會立於最後勝利的終點。
王風知道,遲尚武帶他來到這裡,肯定不是爲了專門帶他來看風景的,要談的自然是他非常想要知道的問題,也許就是爲了解開他心中的一個結。
“大風,這個地方好吧?”遲尚武有些得意地問着王風,同時也告訴着他此處的妙處:“站在這裡,你可以看到整個重慶城的燈光!”
王風點了點頭,卻是深着感觸地道:“這座美麗的城市正是我們值得爲之奮鬥的地方,但是
,美麗之下卻又不知道掩蓋着多少的罪惡,那些壞蛋就好像是城市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樣,總是會在你稍不經意的時候,跑出來搞一些破壞!”
遲尚武詫異地望着王風,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呵呵,看你,在休息的時候,還想着自己的那些事情,還是好好的放鬆一下吧,不然人就會象弓弦一樣,拉得太緊了會斷的!”
王風卻是微微一笑,轉頭直截了當地問着他:“尚武,你就別再跟我繞彎子了,你知道我找你來是爲了什麼,你還是先給我解釋一下吧!”
遲尚武笑道:“看你,怎麼這麼一點情調都沒有?你們這兩個老同學多久沒有在一起了?這個時候你不覺得應該好好吟些詩詞曲賦,談些風花雪月嗎?”
被遲尚武如此一說,令王風也笑出了聲來,卻不以爲然地罵道:“你小子明明知道我沒有那個心情,還要跟我談什麼風花雪月?要談的話,你帶是帶你老婆來談的好!”
“你呀你!”遲尚武有些無奈地指着王風的頭,罵道:“天生就是破壞人興致的人,就象是當年上學的時候一樣,叫人好沒來由!”
“既然你知道我是這個樣子?還跟我說這些酸不溜丟的東西做什麼?”王風倒是一臉得坦然。
遲尚武只能發出一聲苦笑來,道:“看來,你還真得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這一點,你跟夢茹比起來,真得是差多了,她如今可是變了不少,如果不是談到我們以前共同經歷的事情,我還可能會以爲她只不過是一個長得和夢茹很象的另一個人呢!”
“你到底還是和夢茹見過面了?”王風問道。
遲尚武點了點頭。
王風沉默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來:“那封信是她讓你寄給我的嗎?”
遲尚武卻又搖了搖頭,如實地告訴着他:“那封信是我自作主
張寄給你的!”
“爲什麼?”
“這還用問嗎?”遲尚武卻是反問着他。
王風再一次默然了起來,他當然知道遲尚武的意思,作爲同時是王風的同學,又是李夢茹的同學的遲尚武,定然是希望他與李夢茹破鏡重圓,重成好事!只是,就王風的內心裡來講,破鏡重圓,又何曾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呢?
“聽我說!”見到王風默不作聲,遲尚武這才道:“我和她見面是偶然,也是必然的。因爲如今我們軍技室正與共產黨有些事情必須要合作,我去曾家巖辦事,正好遇上她,本來大家都是那麼長時間沒有見過面的老同學,她又是小有名氣的女作家,請我與她在一起坐一坐,喝杯茶,我總不能推卻掉吧?”
王風明白遲尚武的爲難,他只得點了點頭,有些擔心地問道:“那麼,你跟他還是提到了我?”
遲尚武再一次苦笑了起來,道:“我們兩個人見面聊天,怎麼可能把你迴避掉呢?”
“你不會跟他說我還活着吧?”王風有些擔心地問道。
遲尚武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王風正感到一塊石頭終於要落地的時候,卻又聽到遲尚武道:“不過,她問起過我,有沒有你的消息,看來她並不願意相信你已經不在人世的說法,當時雖然我沒有告訴她你還活着,但是也沒有告訴她你已經死了,只是跟她說,象你這樣心思縝密的人,也許不會那麼容易死!”
王風愣了一下,不由得埋怨着道:“你呀!爲什麼要這麼說呢?你這不是讓她不死心嗎?”
遲尚武卻有些鬱悶起來,他振振有詞地道:“大風,看到她那麼傷心的樣子,你要是我,難道就真得忍心在她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嗎?”
王風呆住了,遲尚武說得的確不錯,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來講,遲尚武是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