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帶着錢琪和孩子開着車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然黑了,這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而小霞早就伏在錢琪的懷裡睡着了。錢琪把孩子放到了牀上,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委屈得伏在王進的懷裡哭了起來,分明是害怕失去王進一般。
王進摟着錢琪的肩膀,心裡頭也是無比得煩悶,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知道他應該好好地安慰一下自己的妻子,剛纔在醫院裡,他爲了安慰楊英華,而將錢琪和孩子丟到了一邊,讓她們兩個就那麼孤獨無助地守在門外。錢琪比他想象得要堅強了許多,而在他的眼裡,這個比他大一些的女人,與其說是他的妻子,還不如說是照顧着他起居的大姐。當兩個人直正得相處一室的時候,王進這才發覺,原來錢琪也是一個女人,一個如此得柔弱的女人。
楊英華要比王進所要想象得堅強得多,儘管王進不停地向他解釋着那個女人近乎瘋狂的舉動,希望他能夠將陸曉青忘記掉,但是楊英華卻當着他的面哭了起來,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楊英華這個他一直認爲比男人還要男人的人會哭。在哭過之後,楊英華好像是想通了什麼,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卻又向着王進道:“阿進,這樣的女人是不是不值得我去愛呀?”
“是!”王進點着頭,同時也告訴着他:“你把自己的心都掏了出來,但是,她卻將當成成了一個玩物!就算是你哭得再厲害,也不可能換來她的哪怕一點兒的良心!”
楊英華點了點頭,忽然對着他一笑,道:“阿進,謝謝你在今天來看我!我沒有什麼事了,自己會照顧自己的,你還是去陪陪你的老婆和孩子吧!她們在外面等得很久了!”
“你真得沒有事了嗎?”王進還有些不放心。
“沒有事了!”楊英華點了一下頭,然後閉上了眼睛,也許不願意再看到王進對他同情的眼神。
王進站起身來,這個時候,楊英華卻又睜開了眼睛,象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對着他道:“阿進,我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能不能把今天看到我哭的事忘記掉,千萬不要和飛哥和覺民提起來,我怕他們又笑話我了!”楊英華懇求着。
王進愣了愣,點了點頭。
如今,王進想着,這個晚上楊英華不知道會怎麼過去?他身上的傷痛對於楊英華來說真得不是什麼,而令他難以忍受的卻是那顆被人狠狠拋在地上,又踩上了一腳的心。
“阿進,你還在想那件事嗎?”錢琪終於慢慢緩過了勁來,從王進的懷裡直起身,面對着自己英俊的丈夫,問着。
這根本就是明知故問,王進還是點了點頭。
“她說是因爲我搶了你,所以纔會走上邪路的!”錢琪告訴着他,也許這一天裡,她都在想着這個問題,女人的心眼很小,所以有一些事情想不通的時候,都會不停地想下去。
“不要再想她了!”王進勸着錢琪道:“我跟她本來就沒
有什麼,而且從來我就沒有想過她會愛上我!這也許只是她的一個藉口而已!路都是在自己的腳下,怎麼走,其實是不關別人的事的。就算是她恨我,也可以選擇很多種方式來報復我,哪怕是最爲卑鄙的手段。但是,她卻選擇了與敵人爲伍,甘當漢奸,那麼這就已經不是什麼愛和恨的問題了!而是大是大非的問題了!”
聽着王進的話,錢琪也不斷地點着頭,但是她還是有些心有愧疚地道:“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陸曉青之所以走上了這條極端的路上來,其實也是跟我們有關係的,這怎麼讓人心裡頭舒服呢?”
王進知道她還在爲陸曉青內疚,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卻對那個女人已然沒有一絲的同情,相反,有的倒是說不出來的厭惡。
“好了,我們不要再提她了,就當她是一場惡夢吧!過去了,就算了!”王進對着錢琪道。
錢琪點了點頭,又伏在了王進的懷裡,卻是對着他萬分擔心地道:“阿進,你知道嗎?越是到現在這個時候,我越是害怕失去你!害怕小霞失去父親,害怕我真得再也看不到你了!”
聽到錢琪的這番話,令王進心裡頭說不出來的溫暖,對於自己的妻子,他也由最開始之時的沒有感覺,到了如今不知不覺中已經將之看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女兒小霞出生之後,有了女人和孩子,這種家的溫暖令他一下子便找回來了失去多年的那種感覺,這也是他想要分外珍惜的。
“放心吧!琪,就是爲了你和小霞,我也會努力地堅持下來,不管出現多麼大的困難,我也會想辦法活下來的!”王進喃喃地對着錢琪說着。
聽着王進的話,錢琪的心頭就好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得踏實了起來。
第二天的時候,王風來到了白市驛機場,而此時因爲白市驛基地通訊處出了內奸,整個空軍基地都被連累了起來,各部門都在自查自糾,而那些軍統局的特務也在這幾天在整個基地裡頻繁地出入着,令所有的人都猶如面臨大敵一樣,很多人都在進行着重新的政治審查,便是包括這個基地的地勤主任、空運隊、第四航空隊的相關的長官們也被一個個地重新進行審覈,那個通訊處的老處長自然是第一個被撤掉職務的人,只是因爲這個老處長還算是一名有着特殊技能的人才,所以纔沒有被趕出白市驛的空軍基地,而是降職使用;地勤主任莫雲峰也受到了牽連,被停發了三個月的薪餉。這令這位兢兢業業的上校感到無比得窩囊,在見到王風的時候,還苦笑着發着牢騷:“呵呵,我這真得是受累時沒有人看到,可是隻要有一個污點,那麼便滿盤皆輸了!”
王風看了他一眼,卻十分鄭重地告訴着他:“我們的敵人是無孔不入的,如果我們稍有一個差遲,那麼損失的就不僅僅是你這三個月的薪金了,只怕又要有不知道多少的抗日誌士、空軍英雄死無葬身之地!老莫呀!戰爭如此,你我不得不慎之又慎呀!”
莫雲峰不由得有些臉紅,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王風並不是這個案子的主導,因爲畢竟他還是昆明那邊的負責人,重慶這邊有那麼多的長官,如果他非要來插一手的話,等於是在搶別人的功勞。所以在王風確定問題出在了白市驛機場之後,便很快把這個結果上報到了軍統局的戴笠那裡。一聽說重慶的空軍基地裡有敵特分子,戴笠自然十分得重視,因爲重慶並不同於其他的城市,這裡是國家此時的心臟,只有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很快地傳到蔣委員長和許多的國府大員的耳朵裡去,他可不想被人在開會的時候點着名子的罵!
王風之所以沒有馬上離開重慶,自然是想要等到這個調查結果出來,只是有一個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在抓捕陸曉青的同時,紅玫瑰理髮店的老闆和幾徒弟、夥計也都被一起抓了起來,而作爲王風接頭人的羅偉也沒有跑了。實際上,王風已然覺察到了紅玫瑰理髮店的問題,在陸曉青成爲被懷疑對象之後,他馬上想到的就是紅玫瑰理髮店,並且馬上來到這裡向羅偉示警。羅偉並沒有跑,因爲如果他真得逃走的話,那麼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畢竟這個理髮店裡有那麼多的人,便是連羅偉自己都沒有想到在這個理髮店裡會藏有南京方面的間諜。
在江炳雲去逮捕陸曉青的時候,另一路人也對紅玫瑰理髮店進行了突襲,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之下,他們的突襲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並且就在紅玫瑰理髮店的後面他們自挖的防空洞裡找到了藏起來的聯絡電臺,這是一個重大的證據。紅玫瑰理髮店所有的人都抓了起來,沒有一個逃走,包括那些打雜的夥計和洗頭的小學徒,一共有十個人,如今軍統的那些特務們只是要從這一堆人中分辨出來哪些是良民,哪些是敵特分子就行了。從十個人中找到敵特人員,對於這些軍統特務們來說並非什麼難事。
王風如今想要營救的就只有羅偉,如果羅偉真得被關起來了,那麼他的單線聯絡也就斷了。但是他也知道,就算是最後甄別出來了真正的敵特人員並非是羅偉,只怕短時期內羅偉也逃不掉軍統特務們的監視;而且在這個案子沒有被徹底告破之前,紅玫瑰理髮店裡的人,都不會被輕易得放出來。便是王風也要斟酌再三,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而他也不可能在重慶久呆。
中午的時候,王風還是來到了弟弟王進的家裡,來看看自己的小侄女,同時大家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在一起坐了坐了,所以他請大家一起去了白市驛的鎮子上吃了一頓飯,自然還是去吃他們原來常常去的那家巴中飯店吃板鴨。王風也沒有忘記原來與王進最爲要好的兩個朋友,所以讓王進一起把高飛和翁覺民叫了過來,五個大人帶着一個孩子,倒是正好可以把一張八仙桌坐滿。
不知道爲什麼,一走進這家巴中飯店的時候,王進便馬上想起了另外兩個人來,一個是他的表妹裴芙蓉,一個是一直令他感到萬分愧疚的石永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