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是她?”朱永光已然一頭得霧水,在他的印象裡,他們空運隊與孔二小姐根本就是風牛馬不相及的,真得不明白這個重慶的混世魔女爲什麼會跟他們空運隊過不去。
魏麗卻是十分肯定地點着頭,再一次重複地道:“就是她!”
王進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了那個魔女,與其說是孔二小姐設局陷害呂誠,還不如說她的目的就是指向自己。
見到王進沒有說話,小江笑了一笑,道:“孔二小姐肯定是因爲昆明的那件事,對阿進懷恨在心了!”作爲軍統內部人員,又曾是王風的手下,他們對於昆明機場所發生的事情早就知曉,在盧慶被槍決之後,雖然孔祥熙極力地與盧慶劃清關係,但是對於有仇必報的孔二小姐來說,她不找王進的麻煩纔怪呢!
聽到小江的解釋,朱永光才恍然大悟一樣明白過來,他看了看王進,還是有些不明白地道:“得罪她的是王進,她又爲什麼要陷害呂誠呢?”
魏麗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蒼蠅是不會叮沒有縫的蛋的!呵呵,估計是王進的過錯不好找,所以就找到他手下的人作突破!只要是他手下的人出了事,那麼王進就難辭其咎,輕的話會被撤銷職務,降職使用;重的話,可能會因爲瀆職而坐牢!”
聽着魏麗的分析,王進沒有說話,這已然是意料當中的事情了,想一想當初錢琪要求他去向孔二小姐賠禮道歉,或許真得是最好的一個辦法,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到最後,他還是被人在不知不覺中拉入了陷阱裡。
朱永光明白魏麗的所說,他想了一下,隨即臉上作出笑容來,對着魏麗道:“魏大姐,這件事其實可大可小,就看魏大姐怎麼來查了!”
魏麗擺了擺手,露出了一副苦笑來,對着他和王進道:“朱隊長,按理說你的這話倒也不錯,這個案子我可以讓它大,也可以讓它小;但是那是有前提的,就是在沒有別人插手的情況下,由我一個人來負責調查!呵呵,實不相瞞,如今這個案子已經不是我一個人可以說了算的!”
“哦?”王進和朱永光都愣了一下。
魏麗道:“今天上午從你們基地回來,我就接到了航委會打來的電話,他們顯然知道我們查到了空運隊裡的人倒賣鴉片的事情,所以這一回,連你們的周主任也跟我們戴局長打了招呼,要我們查出來後,從重處理!”
聽着魏麗的話,王進和朱永光面面相覷。的確,空軍勤務部門也屬於航委會管,出了那麼多腐敗的事情,雖然航委會一查再查,但是還是無法完全杜絕機關違規的事情發生,所以航委會方面也爲此下了狠招,一旦再有人進行違法亂紀的事情,必須要嚴肅處理。
“航委會?”朱永光忍不住十分納悶地道:“他們怎麼知道得這麼快?”
小江看了他一眼,十分肯定地道:“這還用說呀?一定是那個孔二小姐唯恐天下不亂,去找了她的姨媽!”
王進和朱永光都默然了,孔令俊的姨媽就是宋美齡,正是航委會的秘書長,實際上也是中國空軍真正的當家人。
“這個案子會怎麼來收尾呢?”王進不由得問着。
魏麗和小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有
些猶豫,但是最後還是魏麗開了口:“這個案子本來不是什麼大案,但是那麼多的長官已經關注了,想要大事化小都已經不可能了!雖然我們已經查出了來龍去脈,但是就算是我們都明白有人故意陷害,卻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結果!”
朱永光看着王進,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王進卻不以爲然地笑了笑,作出一點兒也不在乎的樣子來,對着大家道:“呵呵,就算是衝着我來的,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不當這個中隊長了,呵呵,就當是退一步纔會有海闊天空,無所謂了也就風清雲淡了!”
那三個人都不由得點了點頭,如果王進真得保持有這麼好的心態,那麼這麼一點兒的打擊,根本不會令他有絲毫的畏懼之心。
“對了,呂誠會得到什麼樣的處理呢?”王進還是十分關心地問着。
“你不關心自己,反倒要先去關心別人!”小江嘆了一口氣,道:“你和風哥真得是有些象,你們兄弟倆不讓人佩服都不行了!”
“別這麼誇我!”王進苦笑了一聲,同時也有些內疚地道:“這件事要說應該是我的責任,如果不是爲了對付我,或許呂誠也不會被別人利用!”
“利不利用的,那還是要看他的定力了!”魏麗卻不以爲然地道:“再怎麼說,呂誠還是犯了罪,不管是什麼原因,最其馬還是他自己沒有把握住自己,沒有原則,所以纔會步入別人的陷阱!這一點,他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這麼說來,呂誠以後肯定不能在空運隊了?”王進問道。
魏麗沒有答話,她看了看小江,小江卻點着頭,然後一本正經地告訴着王進:“如果是被調離空運隊這麼簡單就好了!只怕他輕的會判幾年徒刑,重的話,就要被槍斃的!”
“槍斃?”王進還以爲自己的耳朵是聽錯了,禁不住地叫了起來。
“是!”魏麗也肯定地點了點頭。
“爲什麼會這麼重?”連朱永光也覺得有些不敢想象。
“這是風尖浪口,他正好撞到了槍口上!”魏麗告訴着他們:“前些時昆明空軍基地殺了幾個偷物資的耗子,不僅是你們航委會,便是在全軍都進行了通報,而且委員長也下了死令,以後再發現倒賣軍用物資的人,就地槍決;前兩天成都空軍基地那邊也查出一個地勤人員只是偷賣了一桶油,便被槍斃了!”
“可是呂誠不一樣!”王進叫着:“他沒有倒賣軍用物資呀!”
“但是性質是一樣的!都是利用職務之便,只不過他是走私,而且如果只是走私一般物品,就算是抓住了,也沒有什麼;他走私的可是鴉片,是國家明令禁止的大煙!而且他身爲軍人,這就跟倒賣槍支是一個罪名的,可是死罪!”小江耐心地向王進作着解釋。
聽完了江炳雲的話,王進就猶如五雷轟頂一般,一下子便有些蒙了。
“有什麼辦法能夠保證呂誠不被槍決嗎?”朱永光懇求着問着面前的兩個人,再怎麼說,他這個當大隊長的,也不能眼見着自己的所轄人員就這麼被殺頭。
“沒有辦法!”魏麗的搖着頭,說出來的話就好像是臘月裡的冰一樣寒冷刺骨。
王進和朱永
光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過了半晌,王進還是忍不住自己的悲傷,沉聲對着魏麗和小江道:“也許在你們看來,呂誠的確是應該罪有應得!但是,他之所以這樣做,其實也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你們要是知道他的家庭情況,也許就能夠理解他的所作所爲了!”
魏麗和小江又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這一晚上的這頓飯,其實四個人都已經沒有心思來吃了,便是桌上擺着山珍海味,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味道了。
當下,王進向魏麗和小江講述了呂誠的家庭情況,說到最後的時候,他不無悲傷地道:“呂誠這也是爲生活所迫,他必須要養家、還要照顧他的兩個弟弟和妹妹!其實想一想,如果不是倒賣大煙,他的行爲不知道比那些靠着手中的權力爲自己謀私的傢伙們高尚了多少!可是,那些人卻還大搖大擺、人模鬼樣地在人前吆五喝六,而呂誠卻因此而掉腦袋,這個世道還有公平可言嗎?”
魏麗、小江與朱永光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覷,小江稍作沉吟,還是對着王進道:“王進呀,我們大家都知道你的心情,而且對於這個世道,大家都有比你還要深刻的認識,只是不說出來罷了!”他說着,又十分真誠地勸告着:“阿進,你是風哥的弟弟,風哥做事和說話,從來不會這麼直白,所以你還是要向他學一學!你太年青了,有些話說出來可能是無意,雖然說你是痛快了,但是可能就會被別人當成把柄!你要知道,禍中口出,這還是十分有道理的!”
“謝謝你的提醒!”王進道:“但是,如果老呂真得被判了死刑,那麼我這個飛行員也不會再去做了!”他說着,轉頭對着朱永光道:“朱哥,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朱永光卻緊皺着眉頭,看了王進一會兒,道:“阿進,你怎麼會是這麼一個遇到困難就退縮的人呢?如果你真得這樣經不起一點兒的挫折,那麼還能做什麼事呢?”
王進呆了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了。
魏麗點了一下頭,想來也是贊同朱永光的觀點的,她稍作思考,對着兩個人道:“其實,這件事要想保住呂誠的性命,倒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哦?是什麼辦法?”王進和朱永光連忙齊聲問着。
魏麗道:“對於這個案子,我想捂肯定是捂不住的,所以我只能如實地上報!當然,我也會跟我們的局長把這個案子幕後的黑手如實地交待出來,我想他一定也會酌情處理!”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朱永光的臉上,對着他道:“我們這裡只是偵辦案件,至於最後怎麼處置,還是要看你們航委會長官們的意見的!所以,這個時候,最關鍵的還是你們周主任和夫人的表態!”
朱永光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周主任那裡倒是好說,我可以直接面見他,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交待清楚,我想周主任也算是一個明白人,他不會推波助瀾的。倒是蔣夫人那裡,真得是一個麻煩!”
衆人一時間都犯起了難來,蔣夫人自然就是宋美齡,此時她還是航委會的秘書長,是中國空軍的實際決策者,既然她親自關注了這件事情,那麼想要和稀泥卻又已然不可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