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躲無所躲,此時,對於王進和汪紀泉來說,都十分明白自己的處境,不過,他們也都同時想到了中國的一句古語:狹路相逢,勇者勝!
“怕嗎?”汪紀泉忽然在聯絡機裡這樣地問着王進。
王進愣了一下,隨即道:“不怕!”
“嗯!”汪紀泉點着頭,又告誡着他:“如今這個情況,我們只能是破釜沉舟,與敵人血拼到底了,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
“放心吧,汪哥!”王進答着,分明感覺得出來汪紀泉是對自己有些擔心,畢竟是第一一次和王進全作,汪紀泉又是一個心細如絲的人,遠不是翁覺民那樣對王進信之無忌。
“阿進,注意一下,敵人的飛機不是零式!”汪紀泉提醒着王進,同時道:“這是他們的舊式戰機,沒有什麼可怕的!”
被汪紀泉如此一提醒,王進這才注意到跟上來的敵機果然並不是他在重慶上空所見到的那種機型,而這種飛機他也聽到高飛講到過,正是日本人大量裝備的九六式艦載戰鬥機,這種戰鬥機在性能上,雖然比伊爾十五型戰機稍微好了些,卻也沒有太過明顯的優勢,蘇聯人就駕駛着伊爾十五和伊爾十六型戰鬥機,擊落過數架日本九六式戰鬥機,而國軍空軍對敵人的這種機型也多有勝績。此時,他們所駕駛的伊爾一五三型戰鬥機,實際上與敵人的這種九六式戰鬥機在性能上的差距並不是太大。而這種九六式戰鬥機正是零式戰鬥機的前身,也是三菱公司製造生產的。這種戰鬥機最大的弱點就是航程過短,加滿油也只有一千兩百公里左右,來回飛的話也只有六百公里的距離,也正是這個原因, 所以在初期的中日空戰中,中國空軍可以以逸待勞,令日本人的這種型號的戰鬥機佔不到半點兒的便宜。
實際上,此時日本人所生產的零式戰鬥機畢竟有限,只有一百五十多架裝備到了海軍和陸軍的航空隊裡,而大部分的機型還是九六式和九七式戰鬥機。因爲九七式屬於輕型戰鬥機,在與蘇制的伊爾戰鬥機的交戰中,並不佔有優勢,所以日本人在中國的航空基地中,大部分裝備的還是九六式戰鬥機。
此時,汪紀泉與王進已經攀爬到了五千米的高空,在這個高度與日本人的九六式戰鬥機作戰,他們的戰鬥機還略爲有些優勢。
“阿進,你向左、我向右分別引開敵機!”汪紀泉命令着,同時也告訴着他:“我們兩個人的身後肯定有一個人後面跟着一架敵機,如果誰後面跟着的是一架敵機,就必須負責將之擊落!”
“明白!”王進連聲應答着。
他當然知道汪紀泉的意思,在這種高空作戰中,由於他們佔據着絕對的高度優勢,所以如果以一對一地來進行決鬥,並不見得會落敗;當然,一機對兩機的話,勝算就很小了。汪紀泉是想要先擊落敵人一架戰鬥機之後,在局面上形成二對二
的格局,這樣再打起來,就會輕鬆了許多。
當即,兩個人眼見着後面的敵機漸漸趕了過來,便按照事先的約定,王進向左面拐了一個九十度的彎,往北面的方向而去;而汪紀泉則反方向而行,向着南面的天空而去。後面追上來的三架敵機也顯得有些猶豫,但最終他們還是沒有選擇三架飛機一起咬住一架,而是真得分開來,前面兩架戰機追着王進往北而去;而後面的一架向南,追着汪紀泉的身後。
在天空中的五架飛機分成兩組錯開之後,王進的身後咬着兩架敵機;而汪紀泉的身後也跟上來一架敵機,這個時候,汪紀泉也覺出來離着另外兩架敵機遠了,他知道自己的時機已然到來,雖然自從參加航空隊以來,他只擊落過一架敵機,但是經常的訓練,使他十分明白應該如何來對付當今的這種局面。
他忽然機頭向上面提起,整個飛機呈現着機頭朝上,機尾朝下的垂直狀態,在後面的敵機還沒有追上來的時候,已然再一次拔高了有兩百米,並且順勢做了一個翻筋斗的動作,倏忽之間已然由從北向南飛,轉換成了由南向北飛。這種翻筋斗的大轉換,是戰鬥機最快的轉向動作,可以在不到一分鐘裡完成一百八十度的轉向;當然,這種方式的難度也是極大的,對於飛行員的技術要求也是極高的,並非所有的飛行員都能夠完成這個動作,一旦操作失誤,就會控制不住戰機,最終機毀人亡。而在第四航空隊裡,能夠完成這個動作的人也只有三個人,除了汪紀泉之外,還有高飛和翁覺民。便是王進,到現在爲止,想要飛機調轉一百八十度的頭,也只能依靠轉彎來實現,而那種方式,等把機頭調整過來,只怕敵機早就從身邊飛了過去。
汪紀泉在調轉了機頭之後,馬上向迎面而來的敵機展開了俯衝,由於他是由上而下撲過來,並且又是順風,所以速度極快。那個在後面咬尾的敵機也被汪紀泉的高難度動作驚住了,稍爲遲鈍了片刻,等他再想要調轉機頭之時,卻已然來不及了,只能也向下俯衝,想要擺脫掉與汪紀泉這架戰機的交錯。因爲,這個時候兩架飛機是有着高度差的,如果敵機採取爬升或者迎擊汪紀泉的決定,他根本就沒有勝算,就算是他可以開槍,卻又因爲仰攻,又非咬尾,也很難擊落由上而下疾馳而來的戰機。
可是,也正是因爲這個鬼子的飛行員怕了,採取了逃避而下衝的方式,更爲他招至了快速的失敗。當然,如果他開的是零式戰鬥機,就算是面對着這樣十分不利的局面,也可以利用自身輕便及靈活的性能,在對手還沒有發起進攻之前,變迅速地脫離現場;可是這一回,這個傢伙卻沒有那麼幸運,他開的是九六式艦載戰鬥機。
汪紀泉駕着他的戰機,就象是一道雷雨中的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衝而來;又好似在天空中盤旋已久,終於是看到了獵物的遊隼,已然伸出了爪子。這
實際上也只是剎那之間的事情,還容不得人再眨第二次眼皮的時候,他便將對手納入到了自己機頭的火力範圍和瞄準鏡裡,並且毫不猶豫地扣動了飛機機炮的扳機,當即,響亮而清脆的子彈被射出去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天際,並且在瞬間,那聲音竟然蓋過了飛機的轟鳴聲,讓人似乎忘記了這是在空中,還要操作飛機飛行。
這架敵機就象是一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在汪紀泉強而有力的打擊之下,拉着濃濃的黑煙,急速得向地面上栽落下去,子彈擊碎這架敵機的尾翼,並且打中了這架飛機的油箱,引着了火。這上敵人的飛行員在飛機被擊落的時候,竟然沒有選擇跳傘,而是隨着他的座機一起摔到了山間,汪紀泉也只看到地面上升起一團黑煙,這架敵機和上面的敵人飛行員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其實,這些日本飛行員之所以沒有跳傘,並非是他們和中國飛行員那樣,爲了保護戰機不至於全部損毀而強迫自己相辦法令飛機安全着陸;這些日本飛行員在出發之時,根本就沒有帶過降落傘的傘包,因爲日本人崇尚的武士道精神,他們認爲帶上降落傘,其實就是帶上了一顆怯懦而僥倖的心,就不會有頑強的鬥志。在這一點上,他們的作法倒是如破釜沉舟的意思一樣。
眼見着追擊自己的敵機被擊落,汪紀泉的心裡說不出來的愜意,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忘記王進此時正身處在險境之中,只是兩架戰鬥機剛纔分飛南北,王進帶着那兩架敵機早就出了他們視野之外,也不知道飛出了有多遠。他只能保持着向北追趕的航向,同時用無線電通訊聯絡着王進:“阿進,你那邊怎麼樣了?”他急急地問着。
“很難受!”王進如實地回答着:“我被兩架敵機追得快沒有地方跑了!”
聽到王進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來,汪紀泉已然放下了一半的心,他知道如果王進真得被敵機追上的話,就真得是死無葬身之地了;並且,敵機要真得擊落王進的戰鬥機的話,也會在剛纔他擊落那件敵機的時候。兩個人分開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前後也只不過是五六分鐘的事情,但是就是這五六分鐘裡,完全就可以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與負了。既然王進可以堅持這麼久,就說明他很有張長,很有耐心,也很是鎮定!想一想,面對着敵人最新式的零式戰機的追逐,王進都可以如此從容不迫地將之帶進到高射炮的預定陣地中,而對於在速度上遠不及零式戰機的敵人九六式戰鬥機來講,他應該可以遊刃有餘纔對的。
“穩住!”汪紀泉告訴着王進:“我身後的狗已經被我幹掉了,我現在正在向你那個方向飛過去,你要注意轉頭!”
對於汪紀泉的這個消息,無疑是讓王進吃了一顆定心丸,他連連應答着:“好,我這就轉頭!”說着,便擺轉了方向舵,他的戰機馬上習慣性地向右便轉了一個九十度,真得開始調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