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日本兵滿頭黑線地愣在了那裡。
一個日本人囚牢裡的囚犯,理直氣壯地要求給他提供酒菜,原因是因爲遇到了一個“抗日誌士”。
兩個日本大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法判斷這算不算合理要求了。
不但他們倆,就連旁邊牢房的黑疤臉都愣在了那裡,他知道有日本大官過來和旁邊牢房的新人說話,並且態度還不錯。
但是,他畢竟是一個囚犯吶,居然在這裡要求喝酒?
但是讓他更加詫異的是,兩個獄卒想了一番之後,居然真的點了點頭,去準備去了。
黑疤臉有些戒備有些猶豫地問道:“我說……楚兄弟,你不是已經投降了狗日的日本鬼子了吧?”
“放屁,老子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楚盡忠瞪着眼睛說道:“你在懷疑老子麼?”
“那他們怎麼對你……那麼好?”黑疤臉本來就是土匪,他別說酒了,這好多天連一點葷腥都沒有碰到過,早就饞得要死,但是他卻始終想不明白,爲啥楚盡忠就能獲得那麼好的待遇。
楚盡忠得意地笑了一聲,說道:“這叫‘借勢’,說起來有些複雜,你不會懂的。不過,老子如果變節了,那老子還會住在牢房裡麼!”
黑疤臉想了一下,也的確是這個道理,於是便放下了一些心來,說道:“楚兄弟真是高,讓小日本給備酒備菜,老子做不到。”
“出去之後,戰場上俘虜兩個當奴隸,不就行了?”楚盡忠豪氣地說道,彷彿這一切都是舉手之勞一般。
很快,飯菜被擺了上來。楚盡忠和黑疤臉的牢房挨着,所以飯菜放在了兩人牢房外面的中間線上,兩壺酒,看的黑疤臉兩眼放光。
這時候,川田桂的臉上帶着一絲很是自得地笑容,走到了這飯菜的前面。
楚盡忠看了他一眼,這廝居然很不要臉地帶着一瓶日本清酒,還自備了一雙筷子。
“川田聽聞兩位一見如故,想要喝酒暢談,所以也就過來湊湊熱鬧。”旁邊的獄卒給川田桂準備了一張椅子,川田桂就順勢坐在了小椅子上面,打開自己帶來的清酒,喝了一口,說道:“兩位,想必你們不會介意多了我這個不速之客吧?”
“當然不介意。”楚盡忠笑着說道:“你們日本真是窮,我們倆喝點小酒,還能碰到個過來蹭飯的。放心吧,我不介意的。”
川田桂饒是認爲自己耐心不錯,也險些被起的吧桌子給掀了。
這楚盡忠的一張嘴,實在是有時候太惡毒了。
他不會說一個髒字,但是那語氣裡面的諷刺意思,真的讓人很抓狂。
楚盡忠這話一出口,那邊的黑疤臉立刻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楚兄弟說的真是好,我這個老粗就沒想出來。對,我們中國人一向好客麼!既然他們這個軍官沒飯吃,我們分他一點也是可以的!哈哈啊哈!”
不生氣,不生氣。
川田桂在心中不斷安撫着自己,他儘量保持着自己的微笑,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開飯吧!對了,楚先生,如果我的消息沒有錯的話,你現在已經被國軍開除了軍籍,他們說,你已經變節了。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好消息!”
他喝了一口酒,對楚盡忠遙遙一敬,很是期待地看着楚盡忠的臉色。
楚盡忠僅僅是錯愕了兩秒鐘時間,就笑了起來:“謝謝,對你來說,的確是一個好消息。”
楚盡忠心中微微嘆氣。
他其實心裡早就做好了準備,既然自己深陷此地,那麼就算他再有理,也沒有辦法給自己辯解。
他並不知道,川田桂爲了促成這個結果,他對中國軍隊發動了好幾次小規模的戰鬥,一旦取得戰果,就將“功勞”扣在楚盡忠的頭像。
甚至日本的軍報都在配合川田桂,說是“據一名年輕的中國將領提供的消息,我大日本皇軍再一次取得了傲人的戰果,殲滅中國軍隊XX人……”
加上楚盡忠被川田桂好酒好菜、美女招待的一張相片。
楚盡忠叛變的事實無法改變。
楚盡忠雖然拿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顫抖,但是他只能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就算是想哭,就算是委屈,也絕對不能在日本人面前表現出來。
看到楚盡忠有些沉默,黑疤臉說道:“楚兄弟,我們自己的心,我們自己最清楚!混蛋小日本都喜歡玩什麼陰謀詭計,我們不用理他們!他們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放心吧!既然你的旅長當不成了!等我和你出去了,我讓你到我是山寨裡面當個二當家!我就不信我們倆兄弟,就不能抗日了!”
黑疤臉的話,讓楚盡忠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是啊,最起碼現在的情況還不是最壞,他可以出去之後繼續抗日,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
他舉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心裡也鬱悶啊!
看着楚盡忠的表情,川田桂很開心的笑了,雖然就像黑疤臉說的,這是他的陰謀,但是畢竟,他在和楚盡忠的交鋒中終於完勝了一次,這讓他很是開心。
至於兩人說要逃跑之後如何如何,他根本就不擔心。
這可是濟南日軍大營,沒有十萬的兵力,別想從這裡救人!
“是啊,寇兄弟,等出去之後,我還有地方去!”楚盡忠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只能勉強笑得出來。
他知道,自己上一次的行動真的太莽撞了!
他是被*準備作爲一個愛國將領、抗日標杆來宣傳的!雖然他後來陰差陽錯之中沒有去成武漢,但是畢竟他的名聲在國內也算有些響亮了!
怎麼說呢,自己算是半個名人了!
但是現在突然傳出自己叛變的消息,那麼對中國軍隊的士氣將是一個重大的打擊!一個被樹爲標杆的抗日將領,在中日大戰之前莫名其妙投敵,這不但影響士氣,甚至會影響到政府的威信。
現在的國民政府還不同於抗戰後期以及後來解放戰爭中的國民政府,這時候,國民政府是抗日的主力,國內各個力量也普遍對國民政府抱有厚望。
現在這個時期的*,還尚未發展起來。他們的前途也不被看好。
怎麼說,就是一個“割據一方”的小勢力。當然,這個小勢力,是堅決抗日的。
“兄弟,不要難過。”黑疤臉能想到楚盡忠的鬱悶心情,他也灌了一大口酒,發出一聲很是舒爽的聲音,說道:“日本人全都是狗日的,生孩子沒*,天生就知道幹缺德事兒,你放心吧!這幫陷害你的日本鬼子都他孃的會遭天譴的,這幫人都和太監一樣,就算有,也不舉……”
在旁邊,聽着兩人說話的川田桂有種掏出槍把黑疤臉一槍槍斃的衝動,這倆人還真的是一見如故,說話都是這麼他孃的損!
這事情,他是主謀,中國兵法不是說過麼,上兵伐謀,陰謀詭計在戰爭中,只要有效,那就是允許的,根本不會涉及什麼道德問題。
他看了看楚盡忠,再次問道:“楚先生,你現在註定不可能回去了。那麼,有沒有想過,乾脆投靠過來,爲皇軍效力,我們一定會善待你的!”
楚帥心情不好,沒辦法保持自己雲淡風輕的樣子了。
他嘆了口氣,看了川田桂一眼,說道:“如果有人說你這個人吃屎了,然後你沒法否定,你會不會因此真的去吃屎?”
“你!”楚盡忠的比喻實在是有點噁心,尤其現在,川田桂的筷子正夾着一塊黃乎乎的壽司,咬了一半。
“楚先生,你要知道,我之所以一直都沒有對你動刑,那是因爲我欣賞你!我覺得我們有做朋友的可能!你不要覺得,我是一個很仁慈的人!”
川田桂指着楚盡忠,憤然說道。
楚盡忠沒說話,他多吃了兩口菜,然後將酒喝完。
帶着一絲酒氣,他瞥了川田桂一眼,說道:“現在,我們沒法做朋友了。川田桂,你想如何?用刑?可以啊!我很歡迎?你殺了我都可以?你以爲我當真怕你?”
“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是……”
“八嘎!”川田桂一腳把飯桌踢飛,轉身就走。
楚盡忠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就知道你要踢桌子,所以,老子早就吃飽了!”
黑疤臉透過牢房伸出了一隻大拇指:“兄弟,老子沒看錯你,是條漢子!”
“過獎了。”楚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他不好惹,難道真的認爲老子是軟柿子?”
狠狠的一拳打在自己的牢房柵欄上,楚帥說道:“你,有沒有辦法和外面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