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原紀香哎喲哼了一聲,雙手勾住董李茂脖頸:“剛纔沒覺得怎麼疼,現在卻不知爲何,疼得我渾身沒力氣。”
“來,我抱你出去,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董李茂雙手抱起松原紀香,站起身要往地庫出口走。
曾子凡已經走出地庫,蹲在出口處朝四周張望,以防鬼子靠近。
董李茂走到出口位置,剛冒出個頭,只聽曾子凡小聲說:“好像有人朝這裡來了!”
董李茂立即往後縮,曾子凡也跳進地庫口,把樹墩合上。
不一會,地庫裡的三人,都聽到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曾子凡扭頭看董李茂和松原紀香一眼,小聲說:“是日本鬼子。”
松原紀香被董李茂雙手抱住,她的雙手緊緊摟住董李茂的脖頸,大半個身體緊貼在他懷裡,似乎被董李茂這樣抱住,她才感到傷口不痛,臉上露出笑容。
董李茂慢慢地走回地庫裡,把松原紀香放回麻袋上:“你呆在這別亂動。”拔出手槍,躡手躡腳的走到地庫出口位置,與曾子凡面對面站在一起,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說話聲很模糊,似乎離地庫位置很遠,儘管他聽不懂在說些什麼,但能辨別出是日語,似乎人還不少。
“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嗎?”董李茂輕聲問曾子凡。
“好像鬼子要在寨子裡過夜。”曾子凡回答:“都在前面的土司官寨,還有人不斷的從下面寨子裡上來。”
“曾軍醫,你去把馬燈滅了,我要出去看看。”董李茂說。
“連長,太危險了,要是被鬼子發覺,可就糟了,我們還是在這呆着吧。”曾子凡搖頭小聲說。
“沒事,他們不會注意到這邊的,只要打開出口沒有燈光透出就行。”董李茂把手槍拉上堂,別再腰後,伸出雙手,準備去推開樹墩。
曾子凡知道董李茂的脾氣,這種時候,連長時不會聽自己的,於是反身回到地庫中,把馬燈給吹熄了。
頓時,地庫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董李茂雙手往上使勁托起,把樹墩整個的舉高,這樹墩少說也有百十斤,可在董李茂的手中,似乎輕如鴻毛,絲毫沒費力氣。
董李茂把樹墩很輕巧的放在一邊,先探出頭來,掃視了四周一圈後,雙手抓住出口邊,一用勁,身體從裡面躍出,拔出手槍,快速移動到芒果樹根,像個猴子一樣靈巧的腳手並用,爬到樹上。
官寨亮起了燈光,每棟竹樓的房間裡都有亮光透出,院子裡還燃起了篝火,董李茂在樹上看到,有幾個日本鬼子再用匕首從一頭被宰殺的牛身上割下血淋淋的肉,笑哈哈的遞給篝火邊的人放到上面烤,還有的邊喝米酒邊唱起歌,董李茂雖然不知道歌詞的大意,但卻能從哼唱的旋律中聽出,日本鬼子在哼唱的是‘君之代’。
董李茂雙目朝官寨四周掃了一眼,看到官寨搭建的高高崗樓上,都站有持槍的衛兵,似乎日本鬼子真的要在這裡駐紮下去。
從樹上滑下,董李茂鑽進了地庫中,把樹墩移回原位。
“連長,怎麼樣?咱們能走嗎?”曾子凡在董李茂進入地庫後問。
“可以走,要是不走的話,日本鬼子會通過抓住的當地居民,問出這個地庫位置的。”董李茂清楚,還有少部分的村民並沒有跟隨特務連離開寨子,日本人肯定還會對這些村民加以刑訊。
“可是她……”曾子凡朝坐在黑暗中麻袋上的松原紀香看了一眼,儘管什麼也看不到,但他的意思,董李茂明白了。
“我們出去後,再找個地方安身,讓紀香養傷。”董李茂回答完,摸索到松原紀香身邊。
“嘉城,我們現在就要走嗎?”松原紀香忽然開口直呼董李茂太姥爺的名,那語氣,好像已經是老朋友了,而聽在董李茂耳中,感覺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嗯,我們必須在鬼子方向咱們前離開這裡。”董李茂蹲下身:“來,我揹你。”
松原紀香也不拒絕,雙手按在董李茂的雙肩上,身體匍匐在他寬厚的背上。
董李茂雙手朝後,托住松原紀香的屁股,朝地庫出口位置邁步,給曾子凡說:“你去把樹墩移開,出去後注意警戒。”
曾子凡手裡,始終提着那個小藥箱,他儘管不算戰鬥人員,但跟隨特務連這麼些日子,也學會了不少的本事,他把小藥箱放在腳下,用雙手推開出口的樹墩,他也只能用手推,根本做不到董李茂那樣雙手舉起樹墩。從地庫口爬出來後,曾子凡貓腰躥到芒果樹根,左手提藥箱,右手握緊手槍,槍口朝官寨方向,那架勢,像個特種兵似地。
董李茂揹着松原紀香,走出來後,也不停留,直接朝芒果樹後種植了茶樹的山包快速走去。
曾子凡等董李茂揹着松原紀香走進了茶樹林,這才離開芒果樹,跟在董李茂身後。
幸好董李茂果斷離開地庫,要不然,還真會被日本人抓住。
日本人從刀郎土司家一個男僕口中,問出了在芒果樹下還有個地庫,在董李茂他們離開不到半個小時,那個男僕帶着日本人來到了地庫,但卻撲了個空。
董李茂一直揹着松原紀香快步的走,曾子凡緊跟在身後負責警戒,三人走進山林中後,這才停下腳步。
“連長,我們去哪?”曾子凡問。
董李茂把松原紀香放下,讓她靠坐在一棵樹根上,喘息着回答:“這附近,應該有人居住。”他朝四周張望着說。
“我們爲何不去找連隊?”曾子凡問。
“他們現在恐怕已經前往緬北的野人山了。”董李茂回答:“我讓劉玉棟把村民帶到野人山原始森林邊,發報給天狼,請他派人領村民到河康山寨。”
“這麼說,咱們一時半會找不到連隊了?”曾子凡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
“你和紀香留在這裡,我先去附近找個山洞住一宿,在荒山野林中,難免遇到野獸。”董李茂說完,也沒等曾子凡回話,已經消失在了黑暗的樹林中。
曾子凡挨着松原紀香身邊坐下,問松原紀香:“你害怕嗎?”
松原紀香搖搖頭回答:“不怕。”
曾子凡有些不相信,一個女人,難道比自己膽子還大,因爲他現在心裡直發毛,隨時擔心野獸會從樹林中竄出來。
松原紀香能感覺出曾子凡內心的恐懼,她畢竟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的一個動作和眼神,她都能判斷出幾分對方在想些什麼。
“你把槍給我。”松原紀香伸出手說。
“爲什麼?”曾子凡猶豫着問。
“我可以保護你。”松原紀香回答。
“你……保護我……”曾子凡呵呵的笑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你用過槍嗎?”松原紀香早看出曾子凡是個生手。
“當然用過!我還殺過日本鬼子呢!”曾子凡胸脯一挺,昂首回答,豈能在女人面前丟臉。
“要是一會有狼來了,你會開槍嗎?”松原紀香心裡覺得好笑。
“狼……”曾子凡一聽到松原紀香提起狼,渾身哆嗦了一下問:“在哪裡?”慌張的四處張望。
“還沒來,但是快了,我能嗅出它們正在悄悄地逼近我們。”松原紀香很認真的一字一句的說。
曾子凡把手槍朝外平舉,顫抖的問:“你肯定它們是衝着咱們來的嗎?”
“別忘了,我身上有傷,而且還有血滲出來。”松原紀香再次伸出手說:“快把槍給我。”
曾子凡問:“你也會用槍?”
“一會你就知道了,快給我,它們已經把我們包圍了。”松原紀香凝視着四周說。
曾子凡嚇得趕緊把手槍遞到松原紀香手中。
松原紀香嘩啦一聲拉上堂問:“還有備用的彈夾嗎?”
曾子凡於是伸手到口袋裡,抖索着摸出一個備用的彈夾,遞給她說:“只有一個。”
“希望這幫畜生聽到槍聲後會害怕逃走。”松原紀香接過來,把備用彈夾插到受傷的大隊根部繃帶裡。
“我怎麼沒看到它們?”曾子凡確實什麼也沒看到,四周黑乎乎靜悄悄的。
“它們在觀察,等待着領頭的發出進攻指令。”松原紀香雙目瞪圓的時刻準備開槍。
松原紀香的話音剛落,只聽一聲攝人心魄的嚎叫,她立即把雙眼投向嚎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到一頭狼昂首朝天,松原紀香幾乎沒有做過多的瞄準,雙手緊握手槍,朝她看到的那頭昂首嚎叫的狼開了一槍,只聽嚎叫聲中伴隨着一聲慘嚎,攝人心魄的嚎叫忽然沒了。
隨着清脆的一聲槍響,四周圍住他們的狼都紛紛往後退,並沒有一頭狼撲向松原紀香和曾子凡。
“我想我打中它了。”松原紀香給身邊的曾子凡說。
“誰?”曾子凡背靠樹幹,驚恐的看着周圍問。
“頭狼。”松原紀香回答。
“你剛纔射的是頭狼?我怎麼沒看到?”曾子凡又問。
“狼的眼睛在夜晚會發出幽藍的光,我看到了它朝天嚎叫時雙眼的光了。”松原紀香說:“看來,咱們安全了。”說完,把手中的槍放下,人也從高度緊張狀態中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