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口是帶兵打戰的武夫,向來看不起像山田這種玩陰謀的專家,雖然他的官階比山田高,但他表面上,還是謙讓三分,畢竟山田是日本在緬甸戰區的軍方情報頭子。
“打攪山田君了。”阪口看到山田走進客廳,首先客套一句。
“將軍深夜到訪,必有要事,請說吧。”山田微微鞠躬,請阪口坐下後單刀直入的說。
“師團接到芒市一號的可靠情報,支那軍隊在我大日本皇軍後方,組建的滇西遊擊抗日縱隊,將在明天夜間,偷襲芒市戰俘集中營,渡邊師團長命我部從東面合圍。如此一來,龍陵的防務,只有池田率領的一個大隊了,務必會影響山田君引誘董嘉城的挖坑計劃,我認爲這個計劃有必要暫時取消。”阪口用商量的口氣跟山田說。
山田想:‘一個大隊足以,特務連一百多人,池田浩二的一個大隊近千人,加上保安隊和警察,少說也有一千五百人,董嘉城的特務連再怎麼兇悍,以十敵一,還怕他董嘉城從自己手掌心跑了不成。’
“謝謝將軍爲此專程前來告知,有池田大隊足以應付董嘉城一百多人的連隊,這次是消滅董嘉城的最好時機,不能輕易放棄,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恐怕將來要消滅這支讓我大日本皇軍將士爲之恐慌的特殊連隊,就很難了。戰區司令部對此次行動非常重視,都在盼望着我們的捷報呢,豈能因爲其它原因說放棄就放棄。”
“可是,山田君的坑挖在了松山樹林中,又是深夜,調出池田大隊,龍陵城可就空虛了,要是董嘉城得知我大部隊前往芒市作戰,他極有可能放棄松山的坑,而攻打縣城,反而給咱們挖坑……”阪口話沒說完,山田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絕對不可能!董嘉城不是三頭六臂的怪物,他也是人,憑他一百多人的兵力,豈能攻破縣城,就算他有那個膽,正好在他攻打縣城時,池田大隊可以從挖坑的松山方向快速趕回,把他消滅在城外!”山田非常自負的說。
阪口看着山田,沒再說什麼,他覺得眼前這個人,與過去那個做事以謹慎周密著稱的山田完全不一樣了,也許他這是報私仇多於爲天皇效命吧。
現在的山田,確實內心扭曲變態了,他的這個挖坑計謀,私大於公,他要爲自己挽回受辱的顏面,他要讓那些取笑他的人看看,他是如何剷除讓大日本皇軍聞之膽寒的董嘉城一夥,他纔不管阪口的什麼建議呢。
人到了發瘋的地步,也就離死不遠了。
送走阪口,山田覺得有必要見一見池田浩二。
池田浩二在騰龍公路上吃了董李茂的啞巴虧,被他的頂頭上司聯隊長臭罵了一頓,要是沒有阪口將軍幫他說話,恐怕他這個大隊長的位子都沒得坐了,憋着一肚子窩囊氣,像他這樣殺戮無數的帶兵打戰的人,治療傷疤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酒精來麻醉,用女人來安撫。最近池田浩二,龜縮在他的隊部,夜夜口不離酒,身下少不了女人,否則就難以入睡,這也難怪,他這是從軍以來,第一次吃敗戰,連對方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人給涮了,白白送掉了一箇中隊的官兵性命,這事成了第五十六師團一個灰暗的笑話,要是不親手滅了董嘉城的特務連,他池田浩二將來在師團中,恐怕再也擡不起頭來,得知阪口這次圍剿支那人的遊擊縱隊沒自己的份,他越加感到鬱悶,找了兩個日本本土的從軍慰安藝伎來消遣。
山田找上門來,池田浩二已經醉得不輕,也不整裝出迎,而是讓山田進入他的臥室。
屋子裡酒氣熏天,一派**景象,山田皺了皺眉頭,這要是在過去,他也會樂呵呵的加入到其中,可現在的他,似乎那股慾念早已隨着他的根被烤焦而變糊了,看到只屬於男人快活的場景,他都有些反感,不,應該說是嫉妒,因爲他再也不會有這樣的生活。
池田浩二敞胸露懷,身旁斜倚着一個同樣敞胸露懷的藝伎,還有一個藝伎同樣敞胸露懷的在榻榻米上扭腰擺腿的跳日本傳統舞蹈,池田浩二和懷裡的藝伎哼唱日本民間小調。
“池田君,好雅興呀,歌舞昇平啊!”山田坐到擺放在榻榻米上的矮几邊。
那個池田浩二懷中的藝伎很乖巧的給山田倒了杯酒,雙手垂頭舉起,遞給山田。
山田不忙接酒杯,而是伸手入藝伎的胸懷,用手指在她敞露的胸腹觸摸幾個來回,發覺自己啥感覺都沒有,只好悻悻的把手撤回來,接過酒杯仰頭一口乾了杯中清酒。
“山田君是爲明晚的挖坑計劃來的吧?”池田浩二一把摟緊那個給山田倒酒的藝伎,手在她身上慢慢地遊移,似乎有意的做給山田看,證明他還是個男人,可以享受到女人身體的快樂,儘管醉得不輕,但池田浩二卻心裡明鏡似的,猜出山田此刻到訪的真正目的,他不喜歡山田這種陰險狡詐的傢伙,在他看來,做情報工作的,根本無法與他這種帶兵打戰的武士相提並論,他對山田被董嘉城的羞辱幸災樂禍。
山田看了兩個藝伎一眼,揮揮人讓她們走開。
兩個藝伎很識趣的弓腰垂首,很麻利的朝後退,日本女人這種後退的走路方式,比她們往前走還利索,而且也好看多了。
山田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也不客氣,又是一口乾了,放下杯子後,雙掌按在兩腿上,盯着池田浩二問:“池田君,你想殺了董嘉城嗎?”
池田浩二醉眼朦朧的望着山田說:“我不殺他,我要閹割了他!爲山田君報仇!”說完,仰頭哈哈大笑。
山田臉部肌肉動了幾下,似乎對池田浩二的不敬,感到非常惱怒,但又不好發作,強忍住怒火,詭笑一聲,把頭朝下一垂說:“這次,全依仗池田君你了!”像是剛纔池田浩二說要幫他報仇,山田先感謝一樣。
“說吧,山田君,明天晚上,我的大隊如何配合你的挖坑行動?”池田浩二說完,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
“阪口將軍要帶大部分人馬圍剿支那軍遊擊縱隊,所以只有池田君的大隊參加捕殺董嘉城特務連的行動,爲了穩妥起見,我認爲池田君帶着人馬,有必要提前出城,在明天傍晚,也就是天黑前,帶兩個中隊的皇軍足夠,留守縣城一箇中隊,與保安隊和警察守城。你的兩個中隊布控在坑殺的山坳周圍,儘量把合圍圈放的大一些,讓董嘉城帶着他的連隊進入包圍圈後,再慢慢地收緊口袋,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樣被董嘉城反咬一口哦!”山田有意的提到池田浩二的傷疤,目的是要激怒他,讓他有拼命的決心。
池田浩二的傷疤被山田當面揭開,加上酒精的作用,怒目瞪着山田說:“不用山田君教我如何打戰!你該考慮的是,如何讓董嘉城進入你佈下的這隻口袋!”
山田冷笑一聲,咬牙切齒的說:“我不信董嘉城不來!要是他不來,我剖腹向天皇謝罪!”
董李茂沒讓山田失望,他來了,帶着特務連,天亮前,提前悄悄地逼近松山,不過,他並沒讓部隊靠挖坑的位置太近,而是把連隊分散在龍陵縣城與山田挖坑的山坳之間的公路邊山林中,這樣進可救援被坑殺的官兵,退可掉頭進攻龍陵城,他把偵查排的一個班放出去,在公路兩邊的山林大樹上多點觀察,而其餘的戰士,掩蔽在森林中睡覺,養足精神晚上好動手。
到了坑殺被俘官兵的這天一早,阪口帶着大部隊,從龍陵西城出發,足有四五千人。
劉玉棟感到非常奇怪,爲何日本鬼子不往東邊走,而是走西邊,難道臨時變卦,不是在松山坑殺被俘官兵嗎?即使小鬼子換了位置,也沒必要幾乎傾城出動呀!該怎麼辦?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劉排長,鬼子怎麼往西邊走了?”苟豪問。
劉玉棟沒回答,而是心裡想:該找個人問問。
恰好在這個時候,靈兒姑娘端來了早餐,劉玉棟盯着靈兒姑娘看了一會,有了主意。
“靈兒姑娘,你能幫我個忙嗎?”劉玉棟笑着問。
“我能幫你什麼忙?”靈兒姑娘還不知道劉玉棟他們的身份,只知道他們是掌櫃的貴客。
“是這樣,我們打算今天出城,到芒市去,可剛纔我看到有日本人大隊人馬出了西城,不知道是不是也到芒市,要是那樣的話,我們會遇到他們,貨物丟了事小,小命沒了可就啥都沒了呀。你能不能到李縣長那裡去幫我們打聽一下,日本人爲何帶那麼多的部隊出城?”
劉玉棟人長得英俊,很討女孩子喜歡,靈兒姑娘這幾天服侍他們吃喝,與劉玉棟混熟了,覺得他人很好,像她這樣的女子,早想有個中意的男人,解脫目前這種像婊子似的生活,看到劉玉棟微笑着和自己親切的說話,她的心裡動了一下。
“那好吧,不過,李縣長也不一定告訴我。”靈兒姑娘回答。
“沒關係,能探聽清楚最好,出門在外,總得小心點不是,靈兒姑娘能現在就去嗎?”劉玉棟一臉微笑的說。
“可掌櫃他……”靈兒有些爲難。
“吳老闆那裡我會跟他解釋的。”劉玉棟趕緊說。
“不用解釋,我都聽到了,哈哈……”吳爲笑哈哈的走進來說:“靈兒,帶上李縣長喜歡吃的灌湯包,就說是我讓你給他去送早餐。”吳爲找了這麼個由頭,目的是不讓李祥雲那個漢奸起戒心。
靈兒出門前,朝劉玉棟頷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