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正無語之際,他忽然看到了孟凡西。
就見孟凡西在自己的斜前方晃悠着一手拎着三八大蓋一手卻是扶着褲腰帶一副也找地方解手的樣子。
只是由於剛宿下營到營地邊緣解手的日軍士兵還是很多的,孟凡西並不想和他們擠在一起彷彿怕丟了自己身份一般就那樣由北向南地晃悠了十多米後,纔多往前走了幾步卻不解腰帶,只是從前面的雞架門處掏出傢伙來開始撒尿。
孟凡西動作很快,在發現後面又來了解手的日軍的時候他卻動作很快地完成了全套解手的動作。
此時的霍小山很自然就明白了兩點。
一個是鄭由儉他們正在尋找自己。二個是孟凡西不解腰帶,那是因爲他是咱中國人,咱中國人只穿衩子不穿兜襠布,這個絕對是不可以讓日軍發現的!
霍小山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因爲,孟凡西回去不久後小石頭也出現了,他也是過來解手的,而他開始沿着那樹林邊緣行走的起點恰恰就是孟凡西站在解手的那裡的終點。
小石頭走了有十五六米的樣子後便也若無其事地撒了泡尿就回去了,不過他最後停留的終點離霍小山也就只有二十多米了。
這個樹林縱向有七八十米長的樣子,霍小山並不擔心他們找不到自己。
按常理推測,自己若是隱藏那肯定也是掐頭去尾藏在中間的,他們四個人一個人走個十五六米那自然也就可以把樹林邊緣溜達個遍了。
果然,當沈衝再次出現的時候,便在樹葉的疑隙中準確地和霍小山的目光發生了交匯,然後沈衝卻沒有做出任何暗示解完手也回去了。
最後到來的自然只有鄭由儉了。
鄭由儉仍是那副要多倨傲就有多倨傲要多牛逼就有多牛逼的表情,diao的就象撒泡尿那水龍頭都別比別人粗一號的樣子。
鄭由儉就站在霍小山所在的那棵大樹下,先是揚臉朝天吹了幾聲“噝噝”的口哨,就象鄉下孩子起夜憋着尿不肯撒出來需要把尿的大人用口哨勾引幾下似的。
然後,他便開始“咬牙切齒”了,半邊嘴咧開又閉合彷彿在嚼着沒煮熟牛蹄筋兒一般。
然後他又扶了一下自己那明顯戴歪的有着屁簾的日軍帽子,卻仰臉朝天飛快而又清晰地擠了四下小眼睛。
“你解手的時候爲什麼要臉朝着天空?”看到有日軍來的霍小山已是隱身在樹幹之後之際聽到了下面有日語說話的聲音。
霍小山並不知道這個說話的人就是那個大阪商販出身的日軍小隊長。
“撒尿很下流,我這麼高傲的武士需要仰首看天空!”這是霍小山自打認識鄭由儉後截止目前他聽到鄭由儉說過的最有氣質最能裝逼的一句話。
霍小山正爲此感到好笑的時候卻又聽到鄭由儉又義正言辭地訓斥道:“我們第六師團的眼中只有那天空中的旭日,怎麼會象你們第四師團只是往下看呢?”
“嘿嘿,嘿嘿,話不能這麼說,咱們那筆買賣真能成嗎?”那個日軍小隊長並不以鄭由儉的話爲意。
面子就是鞋墊子,在他看來能和這個老傢伙(指鄭由儉)把買賣做成,能改善自己目前的處境就成了。
商人逐利,活着是一切的前提,而有錢活得有滋有味活着纔有意義。
只有他知道他們第四師團的下級軍官可不是憑打仗當上的,那都是憑着誰買賣做得最好誰的腦子最活才當上的。
所謂智者不勇,什麼“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什麼“爲天皇玉碎”去跟你們這些熊本、鹿兒島的窮鬼去說吧。
我們是有文化有追求有理想的商販我們在日本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我們爲啥要去死?
那個叫佐滕的傢伙(指沈衝)還知道懷念家鄉的鹹魚乾兒,可你既然是第六師團的早晚也是死翹翹的命。
不象我們,我們現在就過得有滋有味,我們也在用我們的方式開疆擴土。
我們走到哪裡我們就要讓我們的商業之花綻放在哪裡,我們現在就可以吃到鹹魚乾兒。
“當然要做,等天黑的咱們就交貨。”說到買賣時鄭由儉的話音裡方纔帶出了一絲只有霍小山這樣的熟人才能聽出來的同樣是奸商的味道。
霍小山聽鄭由儉故意提示的“第四師團”便已經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說這支日軍這麼奇葩呢,原來竟然是大阪商販師團到了,剛纔鄭由儉拍了下帽子又擠咕了四下的他小眼睛無疑是提醒自己對方是日軍的第四師團。
根據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來看,毫無疑問鄭由儉正在和日軍裡的商販談一筆買賣,那麼,他又咬牙切齒地又代表了什麼意思呢?
這個問題也難不住霍小山,既然鄭由儉在和日軍做買賣那麼肯定他手裡要有日軍想要的東西。
那麼這第四師團的商販想要什麼呢?鄭由儉又有什麼呢?
霍小山在樹上緩緩挪動視線便看到了日軍那支鍋做飯升起來的炊煙,再想到鄭由儉那彷彿要把自己腮幫子肉都咬下來的狠樣,他笑了。
……
夜漸漸深了,日軍已經休息了。
周圍也佈滿了日軍的警戒哨。
和別的部隊比,第四師團的警戒哨是最多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怕死,希望用自己的警戒哨讓中國軍隊望而生畏從而不要與他們發生戰鬥。
樹林中,一名日軍的哨兵正藏身在一棵大樹的後面警惕地看向着那黑黢黢的樹林深處。
這倒不是說他有多麼的爲身後的日軍負責任,而是因爲他更爲自己的生命負責,所以順便給自己的同夥們站個崗望個風。
這時候他聽到身後有悉悉碎碎的腳步在草叢中走過的聲響,於是他忙轉身舉槍問道:“誰?”
“我!”黑暗之中傳來了那個日軍小隊長的聲音。於是哨兵便放下了槍。
等那小隊長走到身前的時候,這個士兵才發現來的可不只是自己的隊長一個人而是九個。
“我出去一下。”那個小隊長對哨兵說道。
哨兵很自然地“嗨伊”了一聲,便將身體往邊上閃了閃。
顯然,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自己人半夜出去的情況,根本就沒問他們要去哪裡。
於是那一夥人便越過了他走向了樹林深處。
半小時後,那哨兵就聽到了前面的樹林裡傳來了腳步聲,再一問果然是自己的隊長回來了。
那日軍小隊長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卻是將一小包東西塞到了他的手裡同時輕聲說道:“吃的。”
然後回來的五個人便奔營地深處去了。
日軍哨兵同樣沒有問爲什麼出去了九個人卻只回來了五個人,反而在隊長給那個小包裡摸索了幾下,掏出點東西塞到了嘴裡。
夜還是那麼的寂靜,而哨兵邊無聲地咀嚼着嘴裡的食物邊喃喃嘆道:“家鄉的馬肉支那做成的乾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