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別墅區裡一片寂靜,只有路兩旁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
在一棟二層洋樓揹着路燈的樓角處,黑暗之中一個人正倒立着面對着那洋樓的牆角處。
只見他象拿大頂的雜技演員以手代腳向前走了幾步,便貼在了那牆角處。
雙膝微彎,便夾住了那牆角,雙臂在地上一推,整人便離開了地面,完全貼到了牆角上。
他上面夾着牆角的雙膝一鬆幾乎同時雙臂一推夾住的牆角,身體就在那牆面上升了一尺。
復又用雙膝夾住了牆角,收回已伸直的雙臂在牆角兩側又是一推,身體就又升上了一尺……
那人的姿勢如同一隻倒爬樹的蠍子,動作也越來越快,須臾間便已倒爬到樓檐下,用雙臂穩住身體,腳尖往那屋檐上一勾,身體側彎就象一道雨後的彩虹,伸手已搭住了屋檐,輕聲一喝,藉着那手臂的發力,整個人便如同一隻剛從水面躍起的鯉魚一般已躍上了樓頂。
那人在樓頂上並不做停留,還是採用剛纔象蠍子一樣的動作,順着那牆角直溜了下來,眨眼間便臉不紅氣喘地站到了牆角處的黑暗之中。
“三哥這招真好,多高的樓都能爬上去呀!”一個一直在牆角處的黑暗裡觀望着人說道。
“嘿嘿,這招叫蠍子倒爬樹,是專門爬高樓用的。如果只是六七米高的牆或房子你也見過了,一般只需要在牆面上走三步就可以上去了,這就叫燕子三抄水。”
說話的也正是剛纔演示輕功的李三,站在黑影裡的自然就是霍小山了。
原來是趁着夜黑,霍小山在向李三討教輕功的事情。
“我也可以在牆面上走兩步,第三步就走不上去了,而且每一步也沒有你的上的高,三哥這是爲什麼?”霍小山自然見過李三帶從自己從錦繡布行逃跑過程中,李三登高所用的燕子三抄水,所以便張嘴問道。
“這就要用氣了,輕功分成兩種,一種是常人的輕功,身手敏捷,彈跳力高,上個三四米的牆還行,再高就不行了;另外一種就是用氣的輕功,依靠在經脈裡運行的氣與天地靈氣溝通,使身體輕起來,最厲害的完全可以凌空虛度,在空中飛行千里。”李三解釋道。
“這麼厲害呀?我原來聽我爹說,這樣的輕功都是說書人瞎編出來的。那三哥你能飛多遠呀?”霍小山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閃爍着,充滿了嚮往。
“我可飛不起來,當初我和師兄在師傅那裡學藝的時候,親眼看見師傅能飛得很遠,但師傅說雖然練習輕功的秉賦要強於常人,我們倆凡心太重,修習不了那種神足通。”李三接着解釋。
“凡心太重?”霍小山若有所思。
“凡心太重的意思就是說,我們兩個人常人的慾望太強。欲輕才能飛騰,欲重則要下墮。慾望重的人是修不出那種異於常人的神通的。所以師傅見我倆練到現在我這種程度後就讓我們下山了,只是告訴我們不要做壞事,否則必遭天遣。”
“我好象有點明白了。”霍小山點點頭說道。
“你明白了,你明白什麼?”李三奇怪地問道。
“呵呵。三哥你看我說的對不對。”霍小山在黑夜中笑呵呵地說道。“好,你說。”李三倒也想看看霍小山聽了自己的話,悟到了什麼。
“你所說的這個輕功呢,可以說成是神足通。
這種神足通對人的心性上是有要求,只有心態空靈,不執著於萬法,不執著於常人的慾望,真正能夠看淡,才能夠修出神功。
如果一個人執著於殺、盜、淫、妄的各種常人的慾望,是不可能修出神功的,如果真能修出來的話,那咱們現在這個社會就亂套了,就是阿鼻地獄了!
因爲我佛書裡說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各種各樣的邪念,不同的境界有不同的理,所以象我們這樣在常人社會裡打打殺殺的人註定是修不出神通的。”霍小山說着自己的想法,這想法無疑與從小學佛受他娘宋子君的薰陶有關。
“對,是這個理!我師傅說的大概也是這意思。我的天賦比常人要好,但是也只能修到比常人稍強的地步,再修下去也沒有啥進展,師傅就讓我們下山了。”李三對霍小山的話表示首肯。
城市的白天是喧器的,城市的夜則是寧靜的,但每天在這看似寧靜的夜裡發生着多少不爲人知的故事。
霍小山和李三在一起呆了三天,這三天裡霍小山在輕功上可是受益多多。
白天裡兩個人在屋內講武,夜深人靜時則到院中演武。
燕子李三所習的輕功走的是以經脈練氣的一路子,霍小山自然不會去學,因爲他自打在天坑之中有了天地正氣的感悟,意到則氣聚,意歇則氣散,這是一種無爲之法,比練氣走脈的有爲法境界上又高了一層。
他在聽李三講了欲輕飛騰欲重下墮的道理後,便已體會到了輕功的實質,每每意到之時,竟也如同李三一般能在牆面上連走三步,攀上七八米高的牆頭。
但這七八米卻已經是霍小山的極限,無論如何努力卻再也提高不上去了,他覺得真象自己所說的那樣吧,自己的慾望還很強烈,還要殺鬼子還要找爹孃,心性上不過關再想有神通只是妄想了,爹孃怎能不找?鬼子又怎能不殺?這個自己看不破也不想看破,於是也就安之泰然了
其實霍小山已經完全有理由滿足了,一個不會用氣竅門的練武者也可以在垂直於地的牆面上向上連走連走三四步,但步伐卻遠比不上這燕子三抄水的三步大,也只有這燕子三抄水能腳尖在牆面上一點身體就升起兩米多高。
李三還給霍小山講述了八步趕蟬,講述了夜行術,講述瞭如何在水面上施展燕子三抄水。
只不過讓李三遺憾的是,霍小山能學來李三的本事,而李三卻學不來霍小山的本事,不,準確地說他並不想學霍小山的本事。
因爲霍小山是以佛學的心法入武,從而達到了心境空靈的地步,一法通而百法通的。
而心境欲要空靈便要戒殺、戒盜、戒淫、戒妄、戒酒,心靈不造作纔可與天地合一,這在李三看來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他還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還要去逛窯子,還要專挑那些有難度的高宅深院去偷人家的寶貝,在他看來人活着不就是圖一個快活?!
否則他也不會被師父攆下山步和這紅塵之中了。
在這三天裡,霍小山還和李三學習了一些行走江湖的基本常識,甚至還隨着李三弄了些羽翎並找到一家鐵匠鋪,打製了幾枚箭頭,一個有四個爪兒的鉤子。
他準備把箭頭安到自己剩下的爲數不多的那幾根鐵蒺藜條上,以增強飛翼弩射出去的威力。
把那個鉤子也安到鐵蒺藜條上,在鐵蒺藜條的尾部繫上繩子,到時就可以用飛翼弩把那鐵鉤射出去,用來攀高之用。
這個想法霍小山由來已久,這是吸取了自己被困在了那天坑絕地的教訓,當時他也曾把繩子拴在了箭矢的尾巴上,再用那飛翼弩射箭到絕壁之上,只是終究因天坑的絕壁太高,要麼箭矢滑壁而下,要麼雖然射進岩石之中,終因射進的太淺,稍用力一扯就會掉下來。
李三自然不會大搖大擺地帶着霍小山出去,他給霍小山臉上貼了一樣東西,那東西薄薄一層,就象人的皮膚,通體淡黃卻又透明。
貼上之後霍小山在鏡子裡發現自己臉上皮膚的顏色竟然全變了。李三告訴他這個東西叫面瓜皮兒,實際上是一種瓜在長成熟後的內膜,用來化妝改變皮膚顏色是最好的,是他在西域大漠遊歷時發現的。
三天時間轉眼就過,這三天裡霍小山很忙,也只是在睡覺之前唸佛的時候,纔會想起慕容沛,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咋樣了,那天眼看着被李棒槌他們接應走了,應當沒有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