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
一頂軍用帳篷裡,一名日本軍官正趴在自己已經打開的軍用行李上藉着手電筒的光亮寫日記。
小野正矢,日軍第十師團山本聯隊的一名小隊長,他有記日記的習慣,這個習慣隨着他遠渡重洋也被他帶到了這個被所有日本皇軍稱作支那的國家。
此時他正用鋼筆在日記本上寫道:這幾天急行軍纔有時間寫上一筆,今天我們聯隊竟然遇到了支那軍隊裡的猴子軍。
自己所在皇軍部隊兩小時佔領天津,八小時佔領濟南,臺兒莊彈丸之地兩天兩夜還沒有攻打下來以少有的敗績而回。
但今天所遇支那軍隊之猴子軍竟然比在臺兒莊遇到的支那軍隊更爲難纏。
他們個子不高,卻象猴子一樣機靈,而且不怕死,以五百人的兵力竟然阻擋了我們聯隊整整四個小時。
就是在我記今天的日記的同時,前方不遠處仍舊在戰鬥着,可以清晰地聽清炮聲與槍聲。
爲了將支那軍隊包圍起來,今天皇軍竟然也要夜戰了。
小野正矢已經想好今天要寫的最後一句話:由此可見,猴子軍此誠爲我部所遇支那軍隊中最頑強善戰之軍隊。
他把筆點到紙上剛要寫下,卻是聽到外面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同時帳篷簾子一動,他手下的一名士兵跑進來報告道“報告隊長閣下,外面來了運軍需的五輛卡車!”
小野正矢放下了手中的筆拿起依舊亮着的手電筒,從鋪上爬了起來,隨着那個士兵往外便走。
他所帶領的小隊今天的任務是負責聯隊後方警戒的,這麼晚來什麼運軍需的車,他想着這個的時候,人已經到了臨時有沙袋搭起的掩體旁。
夜色中,四輛打着車燈的大日本帝國的軍車已經一溜兒停在了軍營外。
小野正矢走過掩體來到第一輛卡車前,用手中的手電筒向第一輛卡車內晃了晃,見駕駛室裡坐着的是大日本帝國軍隊的一名中隊長和一名司機。
他立正向那個中隊長敬了個軍禮問道:“閣下,怎麼這麼晚?”
那個中隊長回答道:“有一輛車半路壞了,都等它了。”
“哦。”小野正矢點了下頭,然後一轉身揮了下手衝他的手下喊道:“放行!”
於是,幾個士兵跑出來推開軍營門口臨時搭的橫木,那五輛卡車便轟轟叫着依次而入。
小野正矢正要轉身進屋,卻看到那五輛車徑直向前面駛去,忙向前急跑追去叫道:“停車,停車。”
進了軍營的卡車是不可能開快的,所以他很快追上了第一輛卡車並叫停了下來。
“你們怎麼往前開,軍需處存放是向右拐的,你們不知道嗎?”
“我們這幾車物資是皇軍夜戰急需用的,長官讓我們送到最前面去。”說這話的中隊長此時已經打開了車門走了下來。
“我們不熟,要不要麻煩你領我們過去好不好?”那中隊長說道。
“是,中隊長閣下。”小野正矢打着立正說道,心裡卻在想,這對面的猴子軍真是太難纏了,這一夜戰,所有的人都得陪着啊。
於是,他就隨着那個中隊長上了又開動起來的卡車。
一個聯隊三千多人的駐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十分鐘後,這個由四輛車組成的車隊已經然駛到了軍營中心靠前的位置,前方有二百多名士兵正在帳篷外集結着,顯然這是準備上前沿向支那軍隊再次發起攻擊。
軍用卡車的駕駛室並不大,小野正矢和那個中隊長緊緊地擠在了一起,這就象坐擁擠的公共汽車,雖然那個中隊長的身材很單線,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對方大腿上傳來的熱度。
這時他注意到這個中隊長和開車的司機的右臂上都繫着一條白毛巾,於是他好奇地問道:“閣下,你們爲什麼都繫了毛巾?”
那個中隊長看了他一眼,舒展了下腰身,兩個人太擠,彷彿爲了更好的舒展開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手臂從小野正矢的脖後探了過去。
然後他說了一句話,可這句話卻讓小野正矢弄楞了,他竟然沒聽懂?這是什麼話,不是咱們日語啊,象是曾經聽過的支那語,驚愕的他並不知道這句話翻譯成支那語的意思是“就在這裡吧。”
小野正矢剛下意識地要問這位中隊長閣下說的是什麼的時候,卻已經說不出聲來了。
那位中隊長從他脖子後探過的手臂已是環繞過來,與另外一隻手相配合,一下子就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
一聲脆響裡,小野正矢哼都沒哼便什麼都不知道了,當那雙有力的手鬆開時,小野正矢就象一隻折斷了脖子的大鵝腦袋便無力地垂了下去,正撞在那卡車的前風檔上,可惜了,他今天所記日記的最後一句話已經再也沒有機會寫了。
車此時已經熄火了,然後車燈也隨之熄滅了,就在那個中隊長和司機下車之際,後面跟着的三輛卡車也隨之停下熄燈,每輛車的車廂扣着的車篷裡飛快地跳下來二三十名穿着日軍軍服的士兵,他們手拿花機關盒子炮捷克式輕機槍背後卻插着中國軍隊特有的大刀。
夜色中,前方几百米處依舊是槍聲不斷,那是中日雙方仍在爲一個名字叫五聖堂的村子在拼死戰鬥反覆爭奪。
日軍的營盤裡靜悄悄的,大多數士兵已經睡下了,偶有帳篷露出燈光的,那裡至少是有軍官住着的,或許正在查看地圖或者預備明天的進攻方案。
而就在這時,這些剛跳下車的穿着日軍軍裝的士兵手中的槍便響了起來。
“噠噠噠……”所有的自動武器瞬間便爆豆般地響了起來,黑夜中的彈雨是如此的璀璨,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已經列好隊正準備出發日軍梯隊,在那流光之下雖手持武器卻毫無防備的日軍士兵成片地倒了下去。
“轟,轟,轟”手榴彈的爆炸聲起,亮燈的不亮的燈帳篷裡在極短的時間內都受到爆炸的攻擊。
帳篷燃火光起,有反應快的日軍穿着衫衣端着槍剛衝出帳篷卻被子彈擊中了,慘叫聲裡便一頭栽倒在燃燒的帳篷外。
從高空看那四處掃射的流光如同一場流動着的流星雨,從東向西橫掃而過,流光過處,慘叫聲起,煙霧騰空!
十五分鐘後這場本應屬於浩渺黑暗的宇宙深處的流星雨便在這世間消逝而去,只是留下了一路的大神名天照民族喚大和的侵略者的屍骸和上百處依舊在燃燒着的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