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人物

地主聯盟一出現,以黃世仁爲首的地主階級立刻就引起了社會勢力的變化,在日本人血腥的統治下,一些終日提心吊膽的混混和流氓頓時就好像久旱的土地遇見了一場及時雨一樣。

這些人往常終日無所事事,養家餬口靠的就是敲詐勒索放高利貸,隨着日本人的到來,他們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原本在張作霖活着的時候,他們說起來都算是東北老鄉,而且一直延續了這麼多年,張作霖對這些人的所作所爲就默認了。但是到了日本人統治的時期,這些日本兵沒事還想找幾個人中國人顯示一下他們的武力,結果這些終日遊手好閒的人立刻揠旗息鼓,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貓了起來。

地主聯盟的出現給了他們生活下去的希望,他們不願意給日本人效命,但是爲地主效命還是可以的,畢竟都是中國人。

就這樣,地主聯盟的勢力在迅速擴大,儼然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社會體系。現在的撫松縣城基本上已經劃分爲三個大勢力,第一個自然是日本關東軍佔領的縣城,第二個是張鬍子統治的關東山也就是撫松縣城以北的地盤,第三個就是撫松縣城以南的地主聯盟。

隆冬時節,惡劣的天氣限制了人們的活動範圍,三股勢力基本上都在抓緊時間從自己體系的內部提升自己的實力。

關東山的土匪除了每天派出小股部隊出去騷擾一下日本人,打擊一下漢奸賣國賊之外,大部分人都在抓緊時間訓練,準備過了來年開春之後狠狠地教訓日本鬼子一下。

在關東山土匪的騷擾下,撫松縣城以北的土地上大地主基本上都已經轉移到了其他方向,剩下的人都是一些或多或少和關東山有些關係的開明地主。這些人也恨日本鬼子,所以都曾經派人和關東山接觸過,按照私下商議的協議,每次在日本人面前做做樣子,背後其實對關東山都有一定的支持。

距離年關到來的日子越來越近,大虎這個李家莊的漢子多少年來過年的時候都是和家人在一起過的,現在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心中難免有些想家。

於是大虎來到天龍山的忠義堂找到這裡的大當家的李二狗,對李二狗說道:“大當家的,兄弟我想回家看看家人,這不是馬上要過年了嗎?兄弟我想回家給他們送點東西。”

李二狗聽到大虎的話,對大虎說道:“行,既然這樣你就回去吧,不過要小心點,出了關東山就是日本鬼子的地盤,這羣狗孃養的東西跟咱們關東山是死對頭。”

大虎聽到自己的請求被允許了,對李二狗說道:“放心吧,當家的。兄弟我絕不惹事,只是回家看看老爹老孃,然後就趕回來。”

大虎說完之後,告別了李二狗。返回自己的屋子偷偷地將房間內唯一的一把盒子槍揣進腰間,準備回家跟自己的父母兄弟炫耀一下。

經過一天時間的趕路,大虎終於在天黑之後回到了李家莊,這時候西北風嗷嗷的吼叫着,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遠遠看着村子裡面依稀亮着的燈火,大虎腳下的速度更快了。

十分鐘之後,大虎來到自己的家門前,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房子竟然原地消失,家人也已經不知道了去向。看着地面上的殘埂碎瓦,大虎的心中咯噔一聲,心說:“這是怎麼了,我的家怎麼就這麼消失了?”

心中強烈的不安讓他立刻拔腿向最近的鄰居家跑去,他需要問明白自己的父母兄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邊跑大虎一邊在心中默默祈禱着:“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啊。”

隨着大虎敲開了鄰居家的大門,鄰居將兩個月前黃世仁帶着日本鬼子屠殺村中幾戶人家的事情講完之後,大虎整個人就好像丟掉了靈魂一樣,呆坐在小板凳上在煤油燈下獨自垂淚。

痛失親人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讓大虎無法呼吸喘不上氣來,腦子中全是自己親人昔日的音容笑貌,哪怕自己和兄弟二胡打架的片段,此時都成了美好的回憶。

“大虎,別傷心了,你趕快逃命吧,要是讓黃世仁知道你回來了,他一定會讓他的狗腿子把你殺了的。現在的黃世仁收下有三百多號人,四里八鄉就數他的勢力最大。而且他們手中還有日本人配發的武器。你打不過他們的!”鄰居在勸說大虎離開。對於大虎一家人的遭遇,李家莊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他們和大虎不一樣,他們拖家帶口有牽掛,根本不可能離開生存的這片土地,只能被黃世仁一如既往的欺負。

大虎聽到鄰居的勸說,突然之間想到自己這次回來也帶着手槍,頓時所有的傷心和悲痛都化成了給親人報仇的決心和動力。

大虎離開之後,趁着夜色向黃世仁家的方向摸去,這段時間在關東山里面的訓練讓他的身手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簡單的潛伏多多少少還是學了一些,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大虎偷偷地接近了黃世仁的家,來到附近他就發現現在的黃世仁變化極大,門前已經是四個人站崗,每個人身上都揹着日本鬼子的三八式步兵槍,雖然這些人一個個叼着菸捲無精打采,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黃世仁的勢力卻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

即使如此,大虎心中那顆要給親人報仇的心依然沒有改變。面對這些守衛,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想辦法進入宅子,然後用槍蹦了黃世仁,哪怕自己出不來也無所謂。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一個關東山的小土匪回家探親,發現自己的家人竟然全部死去,一怒之下獨自進行報復。於是乎,他將兩個敵對的陣營之間的那種摩擦就像炸藥一樣引爆了。

大虎不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因爲他對黃世仁的刺殺,把地主聯盟和關東山的土匪之間的矛盾一下子引發出來。就好比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候奧匈帝國的皇太子費迪南在薩拉熱窩被一個塞爾維亞的小人物幹掉就引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一樣。

大虎這一次的行動,也把關東山土匪和地主聯盟之間的戰鬥拉開了序幕。小人物有時候也能引起戰爭天平的走向,也能創造歷史……

大虎偷偷摸摸的爬上了黃世仁家的圍牆,現在黃世仁的家四面都有崗樓,防守的就像鐵桶一樣,不過他們的部隊卻不怎麼樣,一個個圍着火爐取暖,絲毫沒有把眼前的任務放在心中,在這些人看來黃世仁的勢力是最大的,他們不相信有人敢到這裡搗亂。

就在他們偷懶的時候,大虎已經在夜幕的掩護下潛伏進入了黃世仁的宅院,隨着大虎來到大廳看到黃世仁正威風八面的坐在太師椅上對着周圍的幾個地主模樣的人面帶笑容的談話。

大虎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壓制,掏出手槍對着向黃世仁衝去,口中冷聲叫到:“黃世仁!”

黃世仁聽到竟然有人敢於直呼他的姓名,正準備發怒,卻發現一個渾身帶着雪花的大漢手中一把烏黑的手槍依然向他瞄準,下一秒子彈就有可能破膛而出,要了他的性命。

槍聲響起,黃世仁倒在血泊之中,隨後反應過來的莊丁們對着大虎扣動了扳機,密集的槍聲將李家莊所有的村民從睡夢中驚醒,大家紛紛來到門外向黃世仁家的方向眺望着,在心中祈求老天爺收走眼前這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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