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保險起見,老耿拿過紙條捏成團,放在嘴裡吞下去,泉望着他,老耿一把抱住了泉,喊了聲:“泉子。”
泉也喊到:“耿大哥。”他撲在老耿的身上,已經淚流滿面了。
“泉子,我早就猜到你的身份了,可一直得不到證實,現在好了,總算證實了,不過,就算不證實,在我心中,你也是英雄。”老耿激動地對泉說。
“耿大哥。”泉想說什麼,卻說不出,眼淚不斷地掉着。
雖然那段時間,兩人相處也很友好,不過,中間還是隔了一層什麼,現在,兩人成了戰友和兄弟,感情就像破閘的水奔涌而出。泉想大哭,可是卻哭不出來,他只是伏在老耿的背上流淚,眼淚把老耿的衣服都打溼了。
“泉子,想哭你就哭出來吧。”老耿抱着泉,拍着他的背。
老耿也很激動,從三九年到現在,老耿被關了近三年,而且都是單獨囚禁,那種寂寞簡直要把人逼瘋。好容易來了個泉,可是,他不知道泉的身份,又不敢輕易接近。
泉受刑後,他照顧泉,泉的話,他也聽懂了,兩人也很敬佩,可是,從內心裡他多希望泉就是自己的戰友和同志呀。他特別想從泉那裡知道冰兒的事。他最牽掛冰兒,擔心冰兒,當時,他不知道冰兒脫險沒有,三年多了情況到底怎樣,冰兒還在上海嗎?還有,泉這小子是不是和冰兒成一對。
他一直愛着冰兒,卻沒有想到會有泉這個情敵,不過,他很自信,冰兒不可能找一個和她不同路的男人。可是,當那天,冰兒去接頭,他向冰兒表達愛情,可冰兒卻拒絕了他,讓他心涼了一下。更沒有想到他會被捕,他進來了,誰填補了那個空位。現在看來,這個叫泉的傢伙與冰兒一定有關。
“家裡人還惦記着你呀,泉子。”
“我知道。老耿,對不起,過去。”
“你也別說對不起了,那時,你不知道嘛,你就是擔心冰兒遇到壞人。是嗎?你把我看成了壞人。對了,你後來找到冰兒了嗎?哦,我問的是多餘的了,你肯定會找到的,我是想說你們這對金童玉女成了嗎?”老耿問泉好多話。
泉點點頭。
“那,真的祝賀你們了。”老耿高興地說。
“謝謝。”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那,你到上海,她是不是和你一同來的。哦,你們就不必扮夫婦了,因爲你們真的是伴侶呀。小子,我真嫉妒你。”這到是真的。老耿聽到泉這樣說,心裡真有一些醋勁,沒想到自己身經百戰卻敗在這小子手裡,誰叫自己沒有文化呢?冰兒這樣的女孩肯定會選擇一個有文化的革命者了,她心裡有泉,既然泉走上這條道路,他們能成也是很自然的事。
泉並沒有聽出老耿的醋勁,或者他不在意,他的淚水流了下來,“耿大哥。你是應該嫉妒我,因爲冰兒時時刻刻和我在一起,就算在陰暗潮溼的牢房,在敵人的刑具面前。你知道嗎?她和我一同經受了酷刑的考驗。”
“你是說,冰兒在你的心裡。原來,冰兒已經去了。”老耿心裡一沉,他沒有想到,冰兒會離開這個世界。
“就在皖南事變中,她爲了掩護我。”泉說不下去,聲音哽咽起來,他又想起冰兒。
“別難過,泉子,這革命總得有流血的。”好半天,老耿才說出這樣的話,他撫住泉的肩膀。
“我何德何能,要有兩個人用生命來掩護我。”泉說着,向老耿跪下去。
“你這是幹什麼?你別忘記了你的身份。”老耿拉起泉,泉不起來。
“耿大哥,我是來謝恩的。”泉說着。
老耿硬拖起泉,有些嚴肅地說:“泉子,你這是幹什麼?什麼謝恩不謝恩的。”
“你的父親是不是住在太湖邊上。”泉問。
“是的,我們家祖輩都住在那裡心打漁爲生,那裡也只有我們一家人姓耿,怎麼,你見過我父親。”老耿很急切地問。
自從去了那邊,他好久沒有父親的消息,心裡一直惦記着,想去看一看父親,可一直沒有機會,父親支持他,說忠孝不能兩全呀。可後來有一次他執行任務經過太湖邊時,發現他們家的窩棚卻沒有看見那隻熟悉的小木船,窩棚已經風雨飄搖,讓人有種憂心的痛,他沒有看見父親熟悉的面容。他以爲父親搬走了。而現在聽泉子的話,他覺得泉知道他的父親。
“我們一家人從北平逃難,在太湖邊,我們的母親被日本鬼子的飛機炸死了,一船人呀,船行到湖中,遇到飛機,船炸沉了。我們父子三被你父親收留了,我們共同生活了近一個月,可是,有一天,我們打漁回來的路上,遇到日本鬼子的炮艇,你父親耿大伯將我推進蘆葦叢,他划着船迎上敵人的炮艇,耿大伯爲了我。”泉說不下去。
老耿摟住他說:“好兄弟,我應該謝謝你呀,是你們一家人陪伴我的父親度過了最後的時光,我想,他要是知道他掩護的那個小青年和他兒子一樣,是會很高興的,好兄弟,不要自責了,那不是你的錯。”
“耿大哥,我的生命不僅僅是我的,也是耿大伯和冰兒的,我知道怎麼做。”泉看着老耿說到。
“你吃苦了。來,我們也不要站着了,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