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小隊的密營擴建了,那是因爲他們發現現在當屋子用的地窨子還是太少了。
於是,又幾個地窨子被建成了。
如果地窨子也算是建築的話,那可能是東北的建築中構造最簡單的了。
因爲說實話,它也只是在那山坡上挖個可以住人的坑,那山體就是現成的牆壁。
要想遮蔽風霜雨雪也只是需要在上面用樹木枝條做個蓋子然後糊上稀泥再鋪上那順茬兒的乾草就可以了。
到於牀那就更好解決了,如果樂意搭個簡易的木牀那就搭上一個。
如果不想搭,那就抱進來成堆的乾草,人往上一躺就成。
至於說那本是潮溼的地上是否會生蝨子、跳子這些小生物那就考慮的太多了!
對於原本在冬天挨着凍需要兩個人靠在一起來取暖的游擊隊員來講,這能避風的地方這堆乾草那就是天堂!
而在某一天早晨,有一個人頭枕着胳膊正躺在這個天堂裡的乾草堆上望着那天堂外已是見亮的天光。
他其實早就已經醒了。
可是醒了之後,他就又接着思索昨天沒有想明白的那個問題,把自己綁來的這夥子人真的就是土匪嗎?
在最初被綁來的那幾天,他真的就認爲對方是土匪了。
那夥子人膽大包天的在黑夜裡闖入日軍軍營把自己綁了出來,月黑風高殺人夜,這正是土匪的行徑。
然後,那個大眼睛楞達楞達一看就很蠻的傢伙,那個拎着斧子要剁自己手的那個傢伙,和自己印象中的土匪還真就差不多。
土匪那是一種職業,和人的長相自然沒有關係。
長相兇獰的人固然象土匪,可是也有可能是屠夫。
長相俊朗的人固然是個小白臉,可是他也可能殺人不見血。
他之所以認爲那兩個人就是土匪,那是因爲他在那兩個提審自己的傢伙的身上看到了狠戾!
於是,爲了避免這夥土匪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撕自己的票,他便拋出來了一個關於60噸黃金的事情來。
而自打這以後,他真的就受到禮遇了。
他被從那個窩棚裡帶了出來,然後就進入到了現在的這個“天堂”,終於可以不用被綁在了那棵樹上了。
然後,在這裡他有了自己的橫十四步縱十六步的方寸之地。
只要不出這個地窨子,他想怎麼呆沒有人管他,反正他也跑不了。
唯一的出口有門,當然如果那用手臂粗的木頭做成的柵欄也算是門的話,而他也沒有學那鼴鼠從這裡打洞出去的想法。
他曾經想透過那木柵欄看看外面的情況,自己究竟是身處何地。
可是,這夥子土匪很明顯並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老巢。
就在那個木柵欄的外面卻是又用草簾子做了一堵半圓形的草牆,卻是嚴絲合縫的擋住了他向外張望的目光。
人家想的很周到,甚至還給自己準備瞭解手的淨桶。
每天早晨,看他的人會把那個淨桶拿走倒掉涮淨再給他送回來!
到了這個時候他就開始懷疑自己對對方是土匪的判斷了。
他可不是孤陋寡聞的人,無論是中國的土匪還是俄國的土匪他都打過交道,甚至他現在也是匪,蘇聯白匪!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這麼溫柔的土匪嗎?
說髒話的時候有,不多,人家也不打他也不罵他,人家看守他也很盡責,從來也沒有因爲爲自己拎淨桶而罵過自己一句。
不過,他搞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這樣對自己。
他們不是真的動了那自己瞎編出來的關於60噸黃金的念頭吧?
60噸黃金,呵呵,想到這裡,他冷笑了一下。
雖然他不知道這夥人有多少兵力,可是那批黃金也是你們能動念頭的?
那批黃金只要一個零頭就能把你們這夥人生生碾死!
那種東西絕不是你們中國山野裡的山林綹子所能染指的!
他覺得自己的策略還是相當成功的。
你們撕我票你們卻是連我本家都找不到,你們撕我的票有什麼意義?
你們要是覺得我毫無利用價值,可是我偏偏把那60噸黃金說的有鼻子有眼!
而且,我爲什麼會被日本人好吃好喝的給軟禁着,那我要是不知道這60噸黃金的事那日本人能慣着我?只怕早就把我餵了大狼狗了!
他在被關到這個地窨子裡之後,他真的就認爲自己的計劃成功一半了。
那兩天他就飽食終日,看着那木柵欄與那堵草牆之間的丈許天光。
說來憋屈,他自打被這夥子人從日本人那裡劫出來後他就沒有看到過藍天看過太陽!
對方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他的眼睛是一直被蒙着的,然後進了那個窩棚,再然後從窩棚裡出來時還是被蒙了雙眼才又進到了這個地窨子裡的。
可是,既然自己已經當了階下囚那就得有階下囚的覺悟,且忍着吧。
但可是,就在大前天,他這種生活就起了變化。
當時他正在那木柵門內側的地上仰面躺着呢!
他爲什麼要在那裡躺着呢?
這倒也沒有什麼複雜的,那是因爲他忽然發現自己躺在那裡透過那木柵門空隙的上方竟然可以看到一線藍天!
哪個不渴望自由?那山上脾氣大的野鳥在被人類活捉後還會拼命的把頭往那籠子上撞直到撞死爲止呢!
可是就在他正爲自己發現藍天而欣喜的時候,那夥人卻來新人了。
之所以說是新人,那是因爲他很肯定自己並沒有見過這幾個人。
這幾個人竟然是有男有女!
男的一看就是老兵,而女的竟然長的也是極其標緻漂亮!
要知道,他叫安德列,他可是見過黃種人和白種人乃至類似於吉普賽女郎一樣的各式美女的!
這土匪窩子裡竟然還有這樣的美女嗎?
她們是押寨夫人嗎?難道真如中國人所說的那樣,山窩子裡飛出來的真的就不是野雞而是金鳳凰?
在這一刻,他委實震驚了。
而就在他尋思着這些人來找自己又要幹嘛的時候,那女的卻是先跟他說了一句“哭內妻挖!”
嗯?對方是日本人?
不對啊,這裡是中國的土匪窩那怎麼還跑來日本人了呢?
而且那語音上和日本人也是有所差異的。
要知道他安德列可是精通三國語言的人,這三國語言分別是日語、漢語和俄語。
如果他不是如此精通這三種語言,那自己上面的人又怎麼可能把自己先派過來打前站?
而就在他在琢磨的時候,那其中一個漂亮的女人卻已是對他很有禮貌的躹了一躬道:“先生,可以教我們學日語嗎?”
嗯?這時他才徹底震驚了。
他才明白這幾個人竟然還是土匪,可是天底下有如此好學的土匪嗎?他們土匪竟然要學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