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苦力們穿着那襤褸的衣衫還沒有吃早飯就被集合在了一起。
他們發現和往日的氣氛不同,在外面圍着他們的日軍卻是比往天多了一倍。
那專門扎人的刺刀都在那槍頭上了個整整齊齊不說,就連那歪把子機槍都衝着他們架了起來。
難道又有人逃跑了?那些苦力便尋思。
只是他們各自回憶起自己工棚裡的人,沒看着缺誰啊!
再說他們又能往哪裡跑?
除了那條很寬的江其餘三面那都是被雙層鐵絲網圍着的,那日本人的探照燈成宿的就照在他們這頭。
一開始的時候倒是有人試圖跑了的,可是那人最終還是被日本兵抓了回來。
然後那人就被日本人吊在了他們苦力營前的一棵樹上,身上被日本兵抽出了無道血痕。
要只是這樣那也就罷了。
可是在打完了之後,那些苦力們卻看到日本人竟然拿出來了一些白花花的東西灑到了那個逃跑的人傷口上。
起初,他們還以爲那是鹹鹽呢,所謂傷口上撒鹽那得多疼!
可是,當他們晚上收工回來時就發現不對了。
他們還沒有到那苦力營門口呢,就聽到了那名逃跑的苦力發出了一種非人類似的慘叫聲!
那聲音實在是無法形容。
而當他們站到那人面前的時候卻是驚呆了。
因爲他們早晨出工的時候,那人也只是被日本兵打成了血葫蘆罷了。
可是這回再一見那人,就見那人卻是已經變成了“黑人”了!
待到他們在日軍刺刀的威逼下走近觀看時才發現,那人身上卻是有着無數只山螞蟻!
而這時,他們所有人才明白,原來,日本兵早晨給他身上灑的並不是鹹鹽,而是白糖!
螞蟻這種東西那對甜味是最敏感的。
你要是在這裡扔上一個蘋果胡,那麼很快就會有無數只山螞蟻會將它啃食搬運一空的!
但問題是這個苦力是人可不是那蘋果,那螞蟻再多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把他的血吸乾淨。
於是在接連兩天夜裡,他們就都能聽到那個苦力發出如同鬼叫一般的聲音。
自打那以後,苦力們徹底絕了逃跑的念頭。
雖然也有些苦力由於得病日本人也不管伙食又不好而死去,但是這淘金可是季節性的活,那冬天總是不能淘金的。
他們現在唯一的指望那也就是等到上凍之後日軍放他們回去了。
這金礦又不是什麼軍事機密想來日軍也不會殺人滅口。
只是不知道就在入秋以後欲凍未凍的冰涼的水裡淘金他們又能剩下多少?
“都把頭擡起來,排隊過去,都看三木太君!”有日軍翻譯大聲喊了起來。
於是,這些苦力們也只能排着隊往前走去。
而這時他們就看到一名日軍軍官手裡拿着一把雪亮的東洋刀就在那裡站着。
日本人規矩多,說讓你低頭那就你就得把頭低下,你要是敢仰頭看日本人那就倒黴了。
可現在讓你擡起臉來看人那你也得看,否則那也挨收拾。
日本人需要苦力幹活倒也不一定會把你用刀劈了,可問題是把你打個半死不活的你明天還得接着出工,那隻要一病下來離死可就不遠了!
所以知道日軍脾氣的苦力們也只能大着膽子就看着那名三木太君滿臉陰沉的雙手拄刀在那站着。
此時那名三木太君那陰厲的眼神從每一個在他面前走過的苦力面前掃過,心中那已是怒火滔天!
自己昨天竟然被那兩個號稱要給自己做驛站馬肉乾的中國人給糊弄了!
早晨他接到報告一看,昨天自己派的那兩個兵已經了死了。
而殺死那兩名士兵的竟然是兩根馬的小腿骨,那馬蹄子上面還沾着黑色的血白色的腦漿呢!
去搜尋那兩個該死支那人的十幾名騎兵已經派出去了。
可是他並不認爲那些騎兵能夠抓到那兩個支那人。
這裡的山林那麼的茂密,人家不需要沿着山路逃跑,只需要在哪個山旮旯裡一躲,那麼他們的馬隊根本就不可能發現。
至於步兵他根本就沒有派,派了也沒用,人家早跑遠了。
自己那兩名手下那腦袋裡流出來的血都已經變黑了,顯然對方動手已經有挺長時間了,步兵無論如何那也是攆不上的。
而就在三木暴怒之餘倒是有他的手下提醒過他,不會是那支傳說中的雷鳴小隊出現了吧!
聽到雷鳴小隊的名字,當時三木心中就是一凜倒是冷靜下來了一會兒。
最近日軍高層可是給他發類似於協查通報的東西了。
據說有一有支叫作什麼雷鳴小隊的抗日巨匪已經流竄到了嫩江地區,各部務必嚴加防範,若有發現必須立刻上報。
並且,即將給各支隊伍配備軍犬。
那份通報所用語氣之嚴厲是三木當兵以來之僅見!
然後,他在嫩江城裡得到的小道消息,說那支雷鳴小隊竟然摧毀了大日本皇軍在嫩江田家粉房的唯一一處軍用機場,大日本皇軍有七架零式戰鬥機竟然被人家用火給燒了!
那兩個人會是抗日分子嗎?
三木回憶了一下,於是那兩個自稱會做“驛站馬肉乾”的支那人的樣子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一個木訥的和普通的山民沒有什麼不同。
一個那副德性看着就象個奸商,那副對着自己阿諛奉承的表情一看就是沒有骨氣的人。
而且那兩個人也沒有看出有什麼過人之處來,他們也只是拿起了那粗壯沉重的馬腿打死了自己的士兵。
在分析之後,三木實在無法將那兩個人和抗日分子聯繫在一起!
第一,那兩個人不可能是那支什麼雷鳴小隊的。第二,自己這裡現在都快有一箇中隊的兵力了,那又怕之何來?
三木以他軍人的頭腦經過短暫的分析後,在認爲自己所看守的金礦並不會有什麼危險之後,他接着就又暴怒了起來。
現在的他有了一種要殺人的衝動了。
正如那些苦力所分析的那樣,金礦的位置並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軍事單位,而且秋天已經到了,一上凍他們終歸會把那些苦力釋放的。
可是,正因爲如此,三木卻覺得太便宜這些支那人了。
那些給大日本皇軍修建工事的支那壯丁苦力那最終都會被處死的,可自己偏偏卻不能,這讓他很鬱悶。
殺人也是有癮的!
於是此時的三木就象一支惡狼似的盯着從自己面前經過的苦力。
而這時恰巧有一名膽小的苦力在經過他身邊時由於畏懼他那兇狠的目光卻是把頭低了一下去。
“八嘎!”三木的怒火在這一刻找到了渲泄口,我讓你擡頭,你竟敢低頭?他突然揮起手中的東洋刀便向那個苦力砍去!
……
“他他他”,日軍的馬隊從山路上跑來,上面坐着單手握着馬步槍的日軍騎兵。
在一個岔路口,領頭的日軍軍曹猶豫了一下指向了其中的一個路口,於是他們就又向前追了下去。
只是那支日軍剛遠去,在岔路口的一個山坡的樹林後就鑽出兩個人來。
那是周讓跟何玉英。
她們兩個依然在揹着包袱,可手裡卻各攥了一顆手雷。
進城槍不能帶在身上,可是吸取了雷鳴上回被抓壯丁的教訓,周讓和何玉英兩名女子卻是有所準備的。
她們在那包袱裡放了兩顆手雷。
當然了,那手雷也是經過僞裝的,而是被逐個塞到了被摳出洞倒盡了瓤的香瓜裡!
而這也是在不能拿到槍的情況下,周讓和何玉英唯一可用的武器了。
“這大早晨的小鬼子在幹嘛呢,他們不是在追隊長和小欠吧?”何玉英低聲問道。
要說昨天雷鳴他們在前面走的也不是很快,但她們兩個卻追丟了。
原因在於她們兩個在半路上耽擱了一會。
她碰到了一個在山上採山貨的老鄉,那老鄉好心的阻擋了她們,因爲那老鄉告訴她們再往前那裡有日本人的金礦!
如此一來,她們兩個反而不着急了,不用問,那夥押走雷鳴和勾小欠的日軍就是奔金礦去的。
“我覺得差不多!走,下去,聽着點鬼子馬隊的聲音。”周讓說道。
剛纔在路上行走的她們倆聽到了日軍戰馬的奔跑聲忙藏了起來,卻是好懸被日軍給發現了。
“咦?我好象看到小欠了!”何玉英突然興奮的說道。
周讓順着何玉英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時她們兩個就見山路的盡頭來了一個戰士。
爲啥非得說是戰士呢?
那可絕不僅僅因爲那人雙手各執了一把盒子炮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還因爲他身上卻是足足背了四個那裝盒子炮的木盒子!
他們四個人八支槍,現在落在了兩個人的身上,那可不就是一個人得背四個嗎?
那人卻是勾小欠!
在所有人的印象裡,勾小欠從來都是一副薄嘴皮到處勾欠撩騷兒的樣子,可此時他的樣子卻真的就是一個戰士的形象了。
而這時,何玉英才意識到,呀,小欠這時也挺帥的嘛!
勾小欠往前走了幾十米後就又躲到了路邊的灌木叢後,而這時雷鳴就從路的盡頭出現了。
他們兩個卻是在交叉掩護前進呢!
(注:東北話裡的撩騷兒,可不是專指男人撩撥女人。並且東北話裡兒化音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