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的搗亂終是把日軍的注意力又調到了鎮子北頭來,那南面日僞軍的火力點也停止了射擊。
北面鎮子裡的日僞軍卻依舊很忙,有日軍軍官下令,他們在四周安置了警戒哨後,終於按亮了手電筒。
在那手電算的照亮之下,是二十多名日僞軍捂着受傷部位在地上哀嚎打滾的情形。
這些日僞軍都是被老鄒頭的那支土槍擊中的,受傷的部位也是千奇百怪。
大到四肢軀幹,小到鼻子眼睛,那都是有的!
“給我找!是用土槍打的!”一名僞軍軍官惱怒無比的命令道。
時下的土槍裡面裝的都是大小不等的鐵砂子。
沒有人算過那一根槍筒裡究竟能裝多少粒鐵砂。
但只要被鐵砂打進體內,那人慾死不能欲活不成的感覺那就會讓你“飄飄欲仙”,你就遭活罪吧!
給日僞軍造成傷害的罪魁禍首很快就找到了,那是四十多米外的一杆土槍。
想想也是,那要是在五米內開槍,那類似於霰彈的鐵砂尚未及發散開來。
如果這一槍霰彈全乎在一個人身上,那個人肯定會被打個千瘡百孔,那人不見得立馬就死可肯定也活不成了。
可四十來米,那發散的鐵砂便如同在半空中下了場牛毛細雨,日僞軍便雨露均沾了。
此時那名僞軍連長就見這杆土槍是被鞋帶掐兩頭綁在一處板杖子上的。
於是,在這一瞬間他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很顯然,開槍之人卻是用了金蟬脫殼之計。
人家點完火就躲起來了。
幾秒鐘後,土槍轟的一響,他們所有人就被吸引過來了。
至於那開槍之人就從那已是出了漏洞的包圍圈裡跑掉了。
不是真的是那支什麼雷鳴小隊到這一帶活動了吧。
可是以雷鳴小隊的名氣,人家會用這種土的不能再土的土槍嗎?
僞軍連長怎麼尋思都覺得不對勁兒呢!
“媽了巴子的,哪裡來的洋炮?”那名僞軍軍官邊尋思邊罵道。
可是他一提到洋炮自己卻不由得就打了個激凌。
因爲那僞軍連長正是姓鄒,他忽然想到自己叔家可是有杆洋炮的!
那杆洋炮他自然見過,此時在手電筒的照亮之下,他越看這杆洋炮越象他叔的那杆!
而這時他下意識的用目光看了一眼就在身前的這趟房子,他心道壞了,因爲自己叔家可就是在這住的!
不管這一槍是不是自己那位親親的叔放的,可自己叔絕對脫不了干係!
不行,我得趁日本人不注意時把這杆槍毀了!
那位鄒連長正尋思怎麼給自己的親叔叔開脫呢。
可是他的親叔叔卻已經和雷鳴在一起琢磨怎麼炸個日軍的炮樓了。
雷三兒是當地人,那老鄒頭那就更算當地人了,自打他八歲隨着父輩來到了這關東之地,他的家就在訥河鎮了。
雷鳴說需要找個封閉嚴的外面看不到的光亮的地方,他就領雷鳴鳴來到了這個小黑屋裡。
此時雷鳴已經把他們從日軍軍營裡偷出來的炸藥弄了一包過來。
炸藥一包二十斤,可炸藥想弄響了還需要雷管和導火索。
當然了,如果TNT炸藥不用雷管引爆那也是能炸響的。
但那樣的話,這包炸藥所產生的威力那就是不一樣的。
打個淺顯的比方就是,操作者點燃了三分之一的炸藥,這三分之一炸藥又引爆了另外三分之一或三分之二炸藥。
雖然人的耳朵分辨不出來,但一包炸藥不是同時爆炸自然威力就小多了。
這就象東北小孩將那沒炸響的鞭炮掰開把裡面的黑火藥倒出來再用火點,那藥粉也只會“哧啦”一聲罷了。
但你將這些火藥都封到密封的紙殼中,那就會“叮——道——”的一響,那圓筒狀的就會飛到十幾米的高空,那個就叫“二踢腳”。
雷管和導火索雷鳴也帶過來了。
在手電筒那已是變得越來越暗的光亮中所有人都看着雷鳴。
他們就見雷鳴將那黃白色的導火索插入雷管一端的銅孔之中,然後他卻又張嘴用牙齒把那銅孔咬緊了。
只此一下,所有人心裡都格登了一下子。
因爲雷鳴說了,雷管也同樣會爆炸的。
那雷管相當引爆整包炸藥的藥引子。
說它是藥引子那是和這包二十斤的TNT相比。
可是和雷管相比,雷鳴卻又變成了弱者。
雷鳴要是把這雷管咬爆了,就別說他滿嘴的牙了,他半拉腦袋也就沒了!
所以深知炸藥威力的男人們看着雷鳴的野蠻操作,哪個不是心驚肉跳!
“小子,你原來這樣整過?”老鄒頭低聲問雷鳴。
“看別人整過。”雷鳴回答。
“那多危險!”鄒方華插嘴道。
“危險就不整?”雷鳴反問,“打日本鬼子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於是衆人無語。
雷鳴不再理會他們,小心翼翼的將雷管導火索插入到了炸藥包之中,重新綁紮好。
而這時原本餘電不多的手電筒徹底沒了光亮。
“你咋靠到小鬼子的炮樓底下?那下面有鐵絲網。”齊韜問。
“跑過去,跳過去,爬過去。”雷鳴回答。
“那我跟你去。”齊韜說。
“會打槍嗎?”雷鳴笑問。
齊韜汗顏,他也只能實話實說自己不會。
這不是逞強的事,不會用槍別硬裝,反而誤人誤己。
“跟我來吧!一會兒在鐵絲網內頭你給我遞炸藥包。”雷鳴又道。
於是齊韜在黑暗之中笑了。
五分鐘後,雷鳴夾着那個足足有二十斤重的炸藥包向鎮子最北端日軍的炮樓哈腰跑去,齊韜則跟在後面。
在齊韜看來,在黑夜之中,雷鳴已經跑的很快了。
可是在雷鳴自己看來,自己本可以跑的更快的。
但是,他怕自己再絆倒了。
絆倒了也就罷了,再把炸藥包摔出去還得現找。
雷鳴還真的是頭一回用導火索雷管來引爆炸藥,他其實並沒有見過別人怎麼組裝炸藥包,他也只是聽說過。
他也怕自己把這個東西鼓叨響了。
可是,戰鬥上的事,怕就不去幹嗎?
抗日武裝造不了槍造不了炮,飛機坦克大炮那更是夢裡纔會有的武器!
因爲武器不行,戰鬥素養不行,槍法不行,拼刺刀也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沒有勇氣,那還抗什麼日?!
現在的雷鳴從來不強調勇敢。
因爲他從來不缺勇敢,那勇敢已是融入了他的骨子之中了。
雷鳴漸漸收緩了腳步,因爲黑黢黢的炮樓距離他也只有五十米了。
雷三兒老鄒頭他們說,炮樓外三十米左右有一圈鐵絲網。
鐵絲網倒也不高,只是剛過腰罷了,但麻煩的是那鐵絲網上掛了空罐頭盒。
雷鳴手頭又沒有老虎鉗子,他也只能跳過去了。
這個高度跳對雷鳴講想跳過去並不難,但難在現在是黑夜,作根本就看不到那道鐵絲網。
所以雷鳴只能在摸到這道鐵絲網後冒蒙跳過去!
這個就需要膽量素質與運氣了
慢行中的雷鳴很快把手觸到了鐵絲網上,由於他動作足夠輕巧,那鐵絲網上的空罐頭盒並沒晃起來。
於是雷鳴用手摸索着那道黑暗中不能看到的鐵絲網足足摸了三四分鐘。
他又倒退了兩步,復又走回,要跳過去那是需要一個提前量的。
已是接過炸藥包的齊韜就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看着,可是他什麼也看不到。
日軍的那個炮樓也同樣隱沒在黑暗之中,炮樓裡日軍的注意力依舊在南面。
因爲有一段時間沒動靜了,訥河鎮裡的日僞軍已經點燃了火把。
可炮樓上的日軍卻依舊記得黑暗之中曾經有一名不知名的中國士兵五槍打掉了南面炮樓的五個火力點。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就在這北面的黑暗之中,有一名勇敢的中國士兵在兩步快跑後已是跳了起來。
黑夜之中那名中國士兵就象一條躍過龍門的錦鯉,身體在一道鐵絲網上面幻化出一個美妙的弧度。
他的雙手先着的地,隨即他的頭往裡收,收腹屈膝滾身向前!
他這一跳是如此的完美。
以至於齊韜在想剛纔自己好象聽到雷鳴動了的時候,雷鳴的聲音已是從鐵絲的另外一側傳來。
“手舉高過胸,把炸藥包遞給我。”
也僅僅是兩分鐘後,原本已是聽不到槍聲的訥河鎮北端發了振耳欲聾的一聲巨響。
在那聲巨響裡,無數的磚石就飛上了近百米的天空。
甚至有塊半拉人頭大的碎石飛出去了近百米才落了下來,正砸在一戶人家的屋頂上!
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寸。
那塊高高落下的石頭砸穿了那戶人家的房蓋又穿透了那紙糊的天棚,直接就砸在了那家的鐵鍋裡。
於是,“咣噹”一聲,那家的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