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縣城一帶日軍忙碌與慌亂比起來,胡家集一帶卻是安靜的很。
胡家集能夠出現這樣的局面與胡家集的地形有很大的關係。
胡家集鎮的四角都有日僞軍的炮樓,四圈雖然雖然沒有高牆卻是已經被日僞軍用鐵絲網攔上了。
城南外面就是那辦集市的那片開闊地,那開闊地足足有五六百米。
而前幾天就在這片開闊地上,被抗日分子打死了兩名日軍士兵。
在隨後的追擊中追兵只有劉小欠一個人跑了回來,就連率隊追擊的日軍中隊長都被人家俘虜了。
這件事究其原因,開闊地上那一小片曾經藏人的腕口粗的樹便也成了日軍的眼中釘。
那樹隨即就被日僞軍伐掉了。
所以這回那開闊地上是徹底的一覽無餘了,以日僞軍的火力,沒有哪支抗日遊擊敢經過這片開闊地對鎮子發起攻擊。
以游擊隊的火力根本就封鎖不住那炮樓的火力,要炮游擊隊又哪有?
而鎮子四周圍用鐵絲網圈上那自然是爲了便於管理,那鎮裡的百姓要是想到田間幹活那就必須從南門或者北門出去。
雖然說鐵絲網不是圍牆,可是那鐵絲網內側還是有日僞軍不斷巡邏的。
日軍又不是不讓種地,沒有哪個老百姓會自己找不自在非得從那鐵絲網處過去。
如此一來,只是苦了那些住在鎮子外圍的老百姓。
鐵絲網是日軍在冬天的時候拉上的,只是那麼一拉卻是把鎮子外圍人家與他們家的柴垛分隔了開來。
那老百姓看着距離自家也就十米二十米的柴火垛卻偏偏不敢直接過去。
爲了弄火做飯,他們卻是得走上幾百米的距離繞上一個大圈子把那柴火用繩子揹回來!
可話說回來,那老百姓就那麼笨嗎?那非得大老遠背嗎?
他們不可以把那本是近在咫尺的柴火垛從那鐵絲網上面甩過去,再垛在自家門嗎?
還真有人這麼做了。
只是,那戶人家這麼做的結果是,恰恰被日僞軍的巡邏隊撞上了。
於是那被扔過鐵絲網的柴草被一把火燒了不說,那戶人家的戶主還捱了一頓皮鞭把那屁股給打了個皮開肉綻。
然後他大冬天的被捆在外面足足凍了一天,到了晚上他家裡人好說歹說才把人要了回來。
要說那戶主倒是也沒有被凍死,但問題是現在的老百姓家裡不讓有棉花,他穿的可是單衣。
穿的是單衣那也就罷了,可是他在挨皮鞭的時候,那褲子都被鞭子給抽開花了,然後又是打出傷來了。
回家將養了一段時間,那傷也好了,可是卻坐下了一個毛病,天一冷風一吹屁股上就起凍瘡!
東北人沒有人不怕凍瘡,那種東西一旦養成了去不了根。
天氣轉暖它就好了,可是來年冬天一到天氣一冷卻依舊還犯!
犯起來那是癢的要命,讓人根本無法忍受!
可日僞軍要的就是這殺一儆百的效果。
如此一來,哪個老百姓還敢和日僞軍對着幹,於是也只能繞着圈子去背柴火了。
對於鎮子裡的老百姓劃圈去背柴火那炮樓上的日僞軍早已經是司空見慣了,那都是兩點劃一圈的固定線路。
哪個老百姓敢沒事往外跑?
而現在到了夏天總有老百姓去遠處的地頭幹活的,日僞軍便數那出去和回來的人數。
並且,那早晨出去幹活晚上幹活回來的人都是統一在一個時間放行的!
打個比方出去了三十六個下地幹活的,回來時人少了也就罷了,那要是回來了三十七個那就是事!
僞軍士兵中自有鎮上閒漢之人,要是認出來那個人不是本鎮的,那自然是老虎凳辣椒水的伺候。
不怕你是游擊隊,就算你真的不是游擊隊的人,也絕對能給你屈打成招了!
更何況遠方一出現人影的時候,那值哨的僞軍就會用望遠鏡去看,以辨認那過來之人是不是鎮裡的居民。
如此一來,日僞軍纔不怕游擊隊過來搶人質呢。
就算游擊隊人員有少數人混進了胡家集也沒用,四個制高點可是他們佔着呢。
真要是打起來,那上面的輕重機槍一突突,管保抗日遊擊隊站進來多少人就得躺着出去多少!
正因爲如此,日僞軍放心着呢。
而此時又快到中午了,有那老百姓家裡柴火不夠用的便又拿着繩子去鎮外背柴火了。
兩邊炮樓上的日僞軍上就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也不以爲意,卻是隻注意着遠方。
而這時那值哨的僞軍便注意到遠處朋一架馬車過來了,他忙舉起望遠鏡去看,看了一會皺了下眉頭又把望遠鏡放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馬車便停在了作爲鎮子大門的鐵絲網的通道前。
“老史頭,又弄菜去了啊?”那名僞軍便問。
“是啊,皇軍和國軍這不沒有吃的了嘛!”那趕車的老頭急忙回答道。
“別特麼的以爲你給皇軍和我們送菜就有理了!
不是不讓多帶人回鎮裡來嗎?你咋多帶個人回來?!”那個僞軍士兵張嘴訓道。
可不嘛,老史頭坐在了馬車的左前位置上那是趕馬的,而在右前位置上卻是坐了一個大閨女。
而那老史頭卻是專門負責給日僞軍定期送蔬菜瓜果的。
“老總哎,你行個方便吧,這是我那老(kuǎi)的外甥女,再過幾天就嫁人了,過來看看她姨!”那個老史頭忙答道。
(注:老(kuǎi),東北歲數大的男人對自己媳婦的稱呼之一,類似於拙荊、老伴或者內人之類有意思。”
“那也不行啊!那萬一是游擊隊呢!”那個值哨的僞軍士兵並不開面。
而兩個說話的這功夫便有其他僞軍聽着說話的動靜便也在那炮樓上露了頭卻是都抻着脖子往那車上座着的大閨女看去。
“哎呀,我說呂二寶子,你可不能瞎說話。
丫頭,轉過來,讓這些老總看看,你看俺家這外甥女長的這麼俊,你見過游擊隊裡有長得醬嬸兒的嗎?”那老史頭不樂意了。
(注:醬嬸兒,即這樣嬸,即這樣式,這個樣子的意思)
這時那個大閨女聽話的在馬車上轉過頭來可是卻不肯擡頭。
可是她就是不肯擡頭,架不住炮樓子高啊。
炮樓子頂上的僞軍卻也看出來,這大閨女長得那可是真俊哪!
“我說老史頭啊,你今天摘黃瓜沒有啊?”這時僞軍一個班長說話了。
“摘了摘了,仇班長,要不我現在給你們送點上去?”老史頭忙說道。
“你就不用了,我看你就讓你那老(kuǎi)的外甥女給送上來吧!
完了我就放她進去!”那僞軍班長說道。
“這個——”那老史頭有點爲難了。
“你想不想讓你外甥女進去了?”旁邊僞軍幫腔道。
“行吧!”老史頭終究是點頭了。
“還特麼的行吧?那特麼的有啥不行的?啥事不得講個規矩,麻溜痛快的上來得了!”有僞軍笑罵道。
於是,那老個老史頭也只好把馬車趕進了入口。
他這個馬車卻是個帶篷的,那老頭掀開破簾子從裡面就摸出了些黃瓜來。
站在入道口處的一名僞軍士兵伸手摸了一個先是揣到了自己懷裡。
他現在還不敢吃,因爲炮樓裡還有幾名日本兵呢。
那日本兵還沒有吃到他如何敢先吃,所以得先藏起來。
在摸黃瓜的時候,那名僞軍士兵往那車篷裡掃了一眼,見也只是堆了些黃瓜茄子大蔥之類的蔬菜便沒吭聲。
而老史頭則抓起了幾根黃瓜,那個大閨女也低着頭抓了幾根在旁邊那名僞軍色迷迷的眼神中跟着老史往炮樓的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