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樣已經急急的奔跑了半個多小時了,而這時那名嚮導一指前面的那道山崗說道:“過了那道山崗就是羊崗村了。”
“戰鬥隊形!”雷鳴命令道,此時的他已經把那支狙擊步槍背在肩上,手裡已經改拿了盒子炮。
而這隻盒子炮正是周寶國從孔憲玉那裡“訛”來的那支二十響德國原造盒子炮。
那天,雷鳴以準確的槍法成功的打消了孔憲玉對周寶國的殺心,孔憲玉何嘗不明白如果自己敢把周寶國給斃了那麼自己也絕難逃一死。
人是一個奇怪的動物,當一個人一無所有的時候可以入室爲盜上山爲匪可以成爲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的亡命徒。
可是當一個亡命徒在擁有了可供自己享用的金錢美色後他對別人依然會狠但對自己就變得仁慈起來,換言之,他會開始怕死,因爲在這個世界上讓他留戀的東西很多他還沒有享受夠,更何況他也享受不夠。
孔憲玉正是這樣的人。
於是,就在雷鳴遠方狙擊步槍的威脅下在周寶國微笑的伸手討要下,孔憲玉還真的就給出了一把盒子炮外加五個彈匣。
而周寶國在平安撤回後便把這把盒子炮獎勵給了雷鳴。
雷鳴覺得這把盒子炮太貴重了應當留在周寶國身邊用來保衛周寶國自身的安全,可是周寶國卻說,我的命沒有那麼金貴,好槍是用來消滅敵人的用來消滅日本侵略者的,不由分說還是塞給了雷鳴。
雷鳴由此也再次體會到了共產黨人真的與其他部隊是根本不一樣的,所以他已經在考慮入黨的事情了。
眨眼間,山崗到了。
“小北風、王小武看住制高點,其餘人跟我進村!”雷鳴再次命令道。
於是,他們這些人以戰鬥隊形雙手持槍就從那山崗上衝了下去。
這種警戒是必須的,必須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按照楊泰和的推測,既然開始給圍攻他們第二補充團的護路軍報信的人是從這個方向來的,那麼他們去談判的人肯定是在這個方向,從那人的來的時間準斷,那些談判的人肯定不會與他們被圍攻的那個村子不遠。
所以他們才急急的衝了過來,雖然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預感,但萬一呢,誰不渴望內心的那個萬一呢?
村子並不大,也就二三十戶人家的樣子。
在時下的東北農村,所謂的村子二三十戶叫個村子很正常,至於說有上百戶人家的大村子有時真的是方圓百里纔會有那麼一兩個的。
雷鳴在剛接近村口的時候,就見從村子裡出來一個百姓打扮的人,而那人一擡頭也看見了雷鳴他們,直嚇得他“媽呀”一聲扭身就想往回跑。
雖然雷鳴他們並沒有穿軍裝可是在他眼裡這一隊長短槍都頂在肩膀上保持着隨時射擊姿勢的氣勢洶洶的人要麼是軍人要麼就是土匪。
“不想死就站住!”雷鳴高喝道。
雙方太近了,跑在最前面的雷鳴距離那人也只有三十來米的距離罷了。
雷鳴喊的聲音又極是嚴厲直嚇得那人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頭已經往地上磕了下去高喊道:“別殺我,別殺我!我就是村子裡的一老百姓!”
轉瞬之間,雷鳴他們就已經衝到那人面前了。
“老鄉別害怕,我們是救國軍的,看沒看到護路軍的人?”楊泰和問道。
那人見楊泰和問話和氣剛要答話,那個給雷鳴他們當嚮導的第二補充團的戰士的眼睛卻是看向了這個人的鞋底。
雷鳴的目光也隨之就看到了,那個人由於跪在地上鞋底自然是衝上的,那鞋底上竟然全是紅乎乎的血跡。
“你鞋上的血哪來的?”那名嚮導一伸手就揪住了那個人肩頭就問道。
“裡面,裡面。”那個人一見又自己被人揪住了卻是更慌亂了起來,連說話已是顫抖得不成動靜了。
“上!”雷鳴一揮手,雷鳴小隊的人持槍向村子裡疾跑而去。
只是才走過了第一棟房舍,就見村中間的空地上已是如同剛剛戰鬥過的戰場一般,二三十具屍體倒臥在那空地上,而那空地上已是一片殷紅。
時下氣溫已高,白天早已不再上凍,所以那麼血跡猶自未乾。
但這還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爲什麼那麼多的血?!
因爲這些屍體的頭已經與身體全部分離了,換言之,他們的頭都被人砍了下來!
這些人穿的都是百姓的衣服,很多都是被繩子綁着的,可是他們卻有臂章!那麼這些人的身份還用問嗎?!
他們是第二補充團的人,第二補充團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一支小分隊來到這個村子?不是,他們是第二補充團以團長爲首的來和護路軍丁超談判的那些軍官!
奔這裡來之前,雷鳴就猜他們應當是被抓或者被斃了,但是,雷鳴卻絕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是被砍頭了!
不!還不是砍頭!
雷鳴隨即就看到了在那血泊之中有一把鍘草的大鍘刀,那大鍘刀上面已全是血漬,那大鍘刀的一側正是一具無頭的屍體,而大鍘刀的另一側卻正是一個人的頭顱。
那個人的頭顱側貼在地上,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被流出來的血糊住了,可是另外一隻眼睛卻是瞪着的,那已經沒有了生氣的眼睛卻彷彿在透出一種對如此死去的不甘!!
這些第二補充團來談判的軍官們竟然是被護路軍用鍘刀鍘死的!!
“大哥!大哥!”那名嚮導突然就撲了上去,他所奔的正是那口鍘刀。
此時,他已經忘了地上的血泊,他直接就跪在了那血泊裡,雙手捧起了那顆雖死尚不瞑目的頭顱,而十幾只豆大的綠頭蒼蠅卻恨他奪走了它們的血食在受到驚擾後竟然又撲了上來圍着那頭顱嗡噏直轉。
這名軍官竟然是那嚮導的親大哥!
“那些護路軍的人走了多久了?又是往哪個方向走的?”此時也已經同樣進到村子裡看到這一慘幕的楊泰和問那名村民道。
“走了有兩個多小時了,他們是往南面去的!”那個村民慌忙答道。
來不及了啊!楊泰和在內心中嘆道。
可是,這個時候,那個正抱着自己親大哥頭顱的嚮導突然說道:“我要給我大哥報仇,我知道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