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無窮無盡的山野,日軍的大部隊終於撤走了。
可就如此走了,日軍那心裡卻又怎能平衡?
於是,他們卻是挑了些山高的所在建起了瞭望用的哨卡。
那所謂的瞭望哨卡都是在山頂上幾棵相鄰大樹的高處做成了樹屋,然後再派三兩名士兵就蹲守在了那樹屋上。
如此一來,他們的吃喝拉撒都在那樹屋上了,而那飲用水卻是用那五十斤的大塑料壺用繩子扯上去的。
只是這五十斤的水能讓那樹屋裡的日軍能用上多久那就得讓他們喝着看了。
當然了,如果喝沒了他們也可以自己去附近的水泡子裡取水。
可爲自身安全計,那樹屋上的日軍自然是能不下來就不下來的。
雖然沒有搜到,可日軍已經認定了雷鳴小隊在這片區域有密營,只是目前他們沒有找到罷了。
就日軍這樣的搞法,雷鳴小隊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在陽光照耀的一箇中午,雷鳴小隊衆人便全都坐在山頂的草木叢中研究對策了。
現在已經是盛夏了。
東北的冬天很冷,可是在盛夏的時候那最高氣溫也有零上三十四五度的,用東北話講那叫“嗷嗷熱”的時候。
所以,夏天的時候東北人的裸露在外的皮膚那也是黑的,曬的黢黑黢黑的。
而此時,雷鳴小隊他們這些人的臉色卻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蒼白的。
在這半個多月裡雷鳴也只是派出瞭望哨向四外瞭望,而絕大多數人在密營的地窨子裡躲了足足有半個多月。
地窨子是陰涼潮溼不見陽光的,那他們的皮膚又怎麼可能不變白。
可縱是如此,他們也同樣經歷了風險。
在日軍的搜索中,有一回竟然真的有一名日軍走上了他們前面哨卡的那座山坡。
就躲在地窨子子裡面的雷鳴甚至都看到那名日軍就站在距離他只有四五米的地方。
這個作爲哨卡的地窨子是依山那建的,本來裡面也只能放兩個人。
在當時挖這個地窨子的時候便已經做得很隱蔽了,而挖出去的土又被他們攤開了。
冬去春來,山坡上早就沒有絲毫人工的痕跡了。
最終那名日軍轉身離去,雷鳴這才放下心來。
當時雷鳴都想了,這也真是邪性,日軍還真的就能在這山野撒網之中瞎獵碰到死耗子的走到他們密營來了。
而另一方面,他們也很幸運,多虧這夥日本鬼子沒有大狼狗啊!
日軍大隊撤走了,可是卻又留下了了瞭望哨,而雷鳴他們現在研究的自然就是這件事。
“一共才七個點,就特麼的想看住這一整片老林子,我看小鬼子不是在看咱們。”勾小欠說。
“那在看啥?”小不點問。
“在看火,怕這老林子着火!”勾小欠說道。
衆人便笑了。
勾小欠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
山林就是山林,日軍就是在高點上建了瞭望哨那也就是能看看哪裡的山林裡冒煙了。
至於說看到那山裡有人走,那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雷鳴小隊特意走到開闊地上或者到日軍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真的,日軍的那瞭望哨真的也只是能夠看看哪裡冒煙罷了。
那看煙的那真的就不是抓捕雷鳴小隊的瞭望哨了,從理論上來講,他們也只是在進行森林防火罷了。
“發現的有七個,那說不定還有沒發現的呢。”秤砣接話道。
“就是十七個,又能怎麼樣?
上面的人都不可能超過五個。
看到一個收拾一個,一個個的都特麼隔着十好幾裡地呢,弄(nèng)死這個,那頭連打槍都聽不到!”勾小一撇嘴。
“行了,別胡扯了,小鬼子爲什麼留下哨兵你們又不是猜不到。”周讓說話了。
於是,衆人閉嘴。
其實,勾小欠的說法那都是快活嘴的說法,作爲老兵哪個不瞭解日軍的那點小心思。
日軍之所以在這片山林裡留下了瞭望哨與其說是在尋找雷鳴小隊,倒不如說是爲了證實雷鳴小隊在本地有密營罷了。
雷鳴小隊總要是有行動,總是要升火的吧。
所以,他們那瞭望哨真的就是來看哪裡冒煙的。
由於雷鳴小隊對日軍的威脅太大,可日軍卻是連雷鳴小隊的落腳點在哪裡都搞不清楚。
日軍便想出了這麼一個看起來既蠢又笨但確實是行之有效的辦法來。
那就是,我們大日本皇軍放在山林裡的瞭望哨你們雷鳴小隊動不動吧?
你們要是動了,那就說明你們雷鳴小隊在這一帶有密營。
可是你們不動,那你們的行動那就要受限,有誰喜歡遠處的高點上總有人用望遠鏡在那眨摸呢?
所以,日軍的這些瞭望點可以說是棄子,要卻也很討厭。
“行了,我來說一下吧。”一直沉思着的雷鳴終於說話了。
“咱們到別的地方再建一個小點的密營,把咱們現在的物資都運到那裡去。
糧食到了秋天再說,但鹹鹽一定要放那個新密營裡藏起來。
這個是保命和保持戰鬥力的東西。
然後,咱們分頭行動,爭取用一天的時間把小鬼子的這些哨卡都拔了。
咱們現在的這個營地不要了,等把發現的鬼子的哨卡拔完之後全體向南。
得去游擊區了,總得把趙司令護送過去。
現在都不知道南面鬼子搞的這個歸屯並戶咋樣了。
你們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雷鳴講完了這一翻話,隊員們自然是七嘴八舌的開始補充。
他們足足又商量了辦個多小時,才把這次行動的細節確定了下來。
而就在雷鳴剛要說開始行動的時候,何玉英卻突然說道:“咱們這個密營真的不要了嗎?”
嗯?雷鳴看向了何玉英。
“不要了,那、那家就沒了。”何玉英終是期期艾艾的說道。
何玉英這一句就讓那些都剛要欠身而起的人把屁股又坐了回去。
家嗎?
“家”這個字眼着實讓雷鳴小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世界上可以容身的地方很多,但是,那並不屬於自己。
家是什麼?
家就是屬於自己的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容身之所。
富麗堂皇也好,破如狗窩也罷,那也只是在感官上不同,而家最根本的功能則是睡覺和休息。
而自打雷鳴小隊開始打鬼子以來,他們已經已經很少想起原來的那個屬於自己的家了。
取而代之的,當他們都很累的時候卻總會想起密營。
那時,縱使他們不說出來,可是心裡的潛意識卻都是要是現在能在密營裡歇歇該多好啊!
不知不覺中,他們每個人都都已經把密營當成家了。
情感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投入,當最終要失去的時候,便有了難捨。
戰士也是一個人,而且還是有着戀家情結的中國人,那麼,誰不想有個家?
何玉英一個“家”字惹的現場一片沉默。
按理說呢,作爲隊長的雷鳴肯定要調劑一下氣氛的。
而實際上雷鳴也是這麼做的,他開始看向每個隊員。
而就在所有隊員以爲雷鳴要講出一翻道理比如沒有國哪有家的時候,雷鳴卻是這樣說道:“那就再看五分鐘這個家,然後再行動。”
“就這樣啊?”勾小欠詫異的看向雷鳴。
“嗯哪,就這樣啊,那你還想咋樣?
難道五分鐘不夠,我讓你住五年,你非得給我弄出個大侄子來我們才換地方嗎?”雷鳴這樣回答。
雷鳴這句話讓隊員們都是一愣,隨即卻是“哄”的一聲都笑了起來。
而就在那笑聲中,何玉英的臉已經紅的跟塊布似的了。
於是,剛纔那棄家的傷感卻被雷鳴這一句玩笑話已是不知衝到什麼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