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是是必須的。
雷鳴往後退了二十多米後一轉身就在路邊趴了下來。
而這時前面便傳來了僞軍的喊話:“站住!嘎哈的?”
“別、別開槍,二孩兒在沒,是我,我是虎蛋子!”問話一出回話就到了。
雷鳴聽那回話的聲音正是前頭給自己“探路”的那父子倆中當爹的那個。
他們認識?也就是那個虎蛋子和對面的僞軍認識,是一夥的嗎?
雷鳴剛這樣想的時候卻又聽到了另外的聲音:“什麼滴乾活?”
哎呀!還有日軍,不知道這夥敵人有多少個?
“太君,那是我們一個屯子的,下午過去的時候和你打招呼了的!”接着便有僞軍討好的聲音說起。
雷鳴聽到了有日軍哼哼了一聲,這應當就算是他認可這件事了。
然後,一道雪白的手電筒的光柱便射了出來。
在那光柱之下,是那個二十多歲的父親拉着一個小孩子的背影。
而雷鳴便藏在了那手電筒不能照到的黑暗之中。
雷鳴本就和那對父子有着一段距離,儘管這段距離並不長,可是他又退了二十來米恰恰就躲開了那手電筒的光柱。
“八嘎!雷鳴小隊,關掉的幹活!”這手電筒也只是一亮,日軍便又喊了起來。
於是那束手電筒的光柱瞬間就熄滅了。
雖然說日軍說協和語的語氣很生硬也很奇怪,但這一句話的關鍵點都在,中國人倒也能聽明白。
日軍的那意思無非是,這大黑天的不能打手電筒,否則很可能被躲在黑暗之中的雷鳴小隊發現。
要說,這日軍現在還真是小心啊!
“虎蛋子你回去嘎哈了?”僞軍中有人問。
“我回去找我家那把破鐵鍬了,也沒找着不知道讓誰給偷跑了,就撿了把破菜刀回來。”虎蛋子很是沮喪的回答。
“一把破鐵鍬你至於嗎?”那名僞軍就說。
“咋不至於,房子都燒了,再蓋房子沒鐵鍬咋拖土坯。”虎蛋子回答,那聲音裡明顯帶着怨氣。
“行了,少說兩句,快走吧!”那名僞軍又說。
虎蛋子哼了一聲不再有話語聲傳來,看來那是拉着自家孩子走過去了。
黑夜又恢復了寂靜。
而這時躲在黑暗之中的雷鳴便已經在分析敵情了。
那對父子就不用考慮了。
肯定是日僞軍把那個虎蛋子的家也放火燒了,然後這對父子就也被日軍給圈起來了。
然後這虎蛋子發現搬家後忘拿了工具就回到那已經被燒燬的村子回去找鐵鍬了。
這“虎蛋子”“二孩兒”肯定都是小名,聽雙方說話的語氣那就是發小,所以僞軍纔會網開一面放他回去取工具。
現在雷鳴要考慮的是這個卡子的日僞軍一共有幾名以及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
僞軍現在亮出來了一個手電筒,雖然在日軍的吆喝下那手電筒也只是亮了瞬間,但雷鳴自然已是確定了僞軍的位置。
僞軍是在這條山路的右側,而日軍喝問的聲音應當是在山路的左側。
日軍應當至少有兩名,而雷鳴也不認爲一向自視甚高的日軍會和僞軍攙雜在一起。
雷鳴聽的很細,再說他的感官一向都很靈敏,那日軍在問“什麼滴乾活”的時候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可是,日軍在罵“巴嘎”的時候,雷鳴卻聽到了兩聲。
而根據日僞軍聯合行動的慣例,僞軍從來都是比日軍要多的。
另外,先前僞軍在聽到聲音喝問那個虎蛋子的時候,並沒有問口令,而是直接問“嘎哈的”(做什麼的)。
這是不是說明日僞軍並沒有設夜行的口令,否則僞軍應當問“口令”的。
以上這些就是雷鳴在片刻間分析出來的敵情了。
黑夜不是白晝,未知數很多,而這未知數是優勢也是劣勢。
既然日僞軍已經處心積慮在算計雷鳴小隊,而雷鳴卻也要鬧出個動靜來,那麼,就各憑本事各安天命!
雷鳴又想了片刻行動方案,他左手摸出一發子彈右手攥着一把刺刀便躡手躡腳向前了。
這個時候他是多麼慶幸自己給鞋底子上包了棉花,腳落於地當真是悄無息。
他不能從旁邊迂迴過去,原因是夜色太黑,他不知道地形。
肉眼可見的也就是面前這條道路泛出的那道幾不可見的“白線”。
但凡有走過夜路的人都知道,由於道路被行人車馬踩踏後總是比山野要光溜,所以在夜色之中它和山野的反光那是不一樣的。
天知道路邊是什麼地形。
且不說有條深溝那就是有樹林有草叢有去年的枯葉,那他迂迴過去要是弄出來了動靜反而就弄巧成拙了!
所以,正解是雷鳴必須從這條路上直接走過去。
雖然雷鳴還搞不清這個卡子日僞軍的確切人數,但雷鳴能確定對方的人數絕不會很多。
縱使開槍或者投擲手雷,雷鳴也希望自己的攻擊能在對方的身後發起,這樣敵人就會以爲雷鳴小隊已經在他們的南面了。
如果雷鳴反而把日軍引向了北面那他這次行動可就弄巧成拙了?
可是想趁着黑夜在近在咫尺的敵人中間穿過去,就這種打法無疑是對參戰者心理素質的巨大考驗。
不過還好,事實證明,雷鳴從來不乏膽量。
雷鳴就彷彿不知道前面有日僞軍似的,他慢慢的往前走可心裡卻是在查着自己的步數。
當他默數到了四十步的時候便收住了腳步。
雷鳴當然知道自己一步有多長,八十公分,這個是他原來就測過的。
戰場上有時當然是需要測距的,可是在戰場上誰也不可能隨身帶把尺子,用步幅來量距離這就是雷鳴測距的土辦法。
四十步已到,雷鳴便慢慢的趴了下來。
這個過程必須小心,絕不可以把自己身上帶的武器弄出聲響來。
然後趴下來的雷鳴每往前爬一下之前卻是都伸手先在前面劃拉一下。
從剛纔那對父子的通過來看,日僞軍應當是沒在路上放個橫杆什麼的。
但是,雷鳴卻怕日僞軍在路中間拉根繩子什麼的。
不過,還好,日僞軍並沒有設什麼障礙物,這應當是他們覺得自己的耳朵就夠用了。
差不多了,雷鳴停了下來,他就趴在了路中間,這一點光都沒有想摸哨着實不容易啊!
這時雷鳴便把左手中的那發子彈向左側拋了出去。
希望不要這發子彈正好打在日軍的身上,雷鳴想着的時候便聽到了左側傳來了那發子彈的落地的聲音。
這聲音並沒有多大,已是夏天了土地變得鬆軟都已經長出了小草,所以那聲音真的只是“噗”的一聲。
可是,有這一聲便已經足矣。
隨即雷鳴就聽到了左側傳來了悉悉瑣瑣的聲音,然後還有日軍的低語。
聽着那聲音,雷鳴都搞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了。
歡喜,那是因爲左側的日軍是一問一答,正好兩名。
震驚,那是因爲這兩名日軍距離他都沒超過十米!
雷鳴再次動了起來,這回卻是向那兩名日軍爬去。
兩名日軍又低語了幾句,終究是又把頭轉了回來。
毫無疑問,他們兩個剛剛確實是聽到身後有聲音了。
可最終他們還是把那聲音歸綹於滾落的一個小石子,因爲他們所呆的地方恰恰是一個緩坡。
夜還是那麼黑,兩名日軍中的一個就靠坐在路邊的兩棵樹上,靜靜想着自己遠在萬里之外的家人。
這個時候,他並不需要有多高的警惕性。
他們本來就是一種守株待兔似的戰法。
根據軍官的命令,他們又沒有點起篝火,雷鳴小隊怎麼可能發現他們。
如果雷鳴小隊打算趁着夜色南返,他們也只是需要向那發出聲音的地方進行射擊。
哪怕只是打死一名雷鳴小隊的隊員那他們也是立功了。
夜色中,這名日軍士兵聽到就在自己身邊也就五米遠的同伴又發出了悉瑣聲時也不以爲意。
誰可能總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呢?
所以,當他聞到夜色中好象有了某種血腥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的口鼻被堵住了,一把刺刀便將他釘在了那棵樹上!
而夜還是那樣的寧靜,除了那淡淡的血腥味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