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狂。”李世民道,“既然你如此精通畫道,那待會等張庶手來了後,讓他向你描述刺客的長相,你畫出來,可行?”
“微臣遵旨。”李浩暗喜一揖,就等你這句話呢。
李世民大喜,趕緊派人搬來畫案和筆墨紙硯,李浩卻道:“陛下,筆墨紙硯可以撤去,微臣自帶了紙筆。”,他說完取出一個黃紙包和一疊白紙,放在畫案上。
李世民見狀疑惑問:“紙是有了,筆呢?”
“回陛下,筆在這紙包裡。”李浩說着打開紙包,露出一堆黑乎乎的東西,竟是七八塊木炭。
“這是筆?”李世民離得太遠,看不清,只看見那東西黑乎乎的,跟小煤塊一樣,反正絕對不是筆。
“是的,陛下。”李浩道,“這是木炭,可以做筆,微臣稱之爲炭筆。”
“哦?有意思。”李世民聞言露出滿臉笑容,道,“看來詩狂又要向朕展示新奇的東西了,這木炭還能做筆?朕倒是第一次聽說。”
李浩想了想,道:“陛下若是不信,微臣可立刻作畫一幅。”
“好,立刻就畫一幅,就畫……”李世民轉頭四處看了看,指着許廉,道,“就畫許廉吧。”
許廉趕忙激動跪下:“老奴叩謝皇恩浩蕩。”
“起來起來。”李世民心情大好,催促道,“詩狂,現在就畫吧。”
“遵命。”李浩鋪開畫紙,放在畫案上,開始畫起來,由於沒有畫板,低頭作畫比較累,所以他選擇了速寫,免得畫太久脖子累。
僅僅幾分鐘,李浩丟開木炭,拱手道:“陛下,微臣畫好了。”
“這麼快?”李世民原本還想打個盹的,沒想到李浩這麼快就畫好了,趕忙讓許廉呈上來。
許廉走過去時低着頭,不敢看畫,這是規矩,呈遞東西,一定要讓皇帝先過目,然後他才能看,否則就是大不敬。
許廉高舉着李浩的畫來到龍案前,將畫呈給李世民,李世民接過來一看,頓時雙眼一亮,哈哈笑道:“好你個李詩狂,你到底還私藏了多少技藝,這果真畫得惟妙惟肖啊!來,許廉,你看看。”他說着就把畫遞給許廉。
許廉接過來一看,頓時渾身一顫,畫得果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而且就是他剛纔站在李世民身邊的那副模樣和神態,一絲不差。
“這……這……”許廉驚訝無比,脫口讚道,“簡直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陛下!”
李世民笑呵呵地捋須點頭:“許廉此言甚妥,就是神乎其技。”
李浩趕忙頷首道:“陛下謬讚了,畫技小道,不足掛齒,況且,微臣的這種畫法頂多算是技,還算不上藝,畢竟匠氣太濃,毫無意境可言,難登大雅。”
“哈哈,詩狂謙虛了。”李世民笑呵呵地擺手,其實他也感覺李浩說得對,畫作並不是越像越好,要有意境,不過,李浩的畫,單從技術這方面來講,放眼天下絕對是無人可比的。
許廉準備把自己的畫像還給李世民,李世民不接,道:“你自己的畫像,你留着吧,找個精工巧匠裝裱一番,以後傳與你侄兒,等詩狂死後,這幅畫說不定就價值連城了。”
李浩聞言眉毛直抽抽,他發現李世民真是越來越不會說話了,說話的時候能過一過大腦嗎,就算不過大腦,過一過小腦也好啊,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好嗎,什麼叫等我死了,咒我呢?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張玄素終於屁顛屁顛地來了,進殿山呼拜禮之後,李世民率先開口道:“張庶手,此次傳喚你來,是讓你再次描述出那個刺客的模樣,李浩會按照你的描述將刺客畫出來。”
“啊?”張玄素轉頭疑惑看了李浩一眼,滿面狐疑道,“李浩會作畫?”
李世民笑了笑,擺手道:“不要疑惑,詩狂的畫朕見識過,畫得非常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你快點描述吧。”
“遵命。”張玄素雖然不太相信李浩會作畫,但李世民既然這樣說了,他也不好違逆,只能向李浩描述起來。
李浩並沒有急着作畫,而是仔細聽他全部說完,這纔拿起木炭畫起來,很快,畫成了,李浩拿起畫展示給張玄素看,問:“張大人,刺客可是這等模樣?”
張玄素看到畫後,目瞪口呆,愣了片刻後激動地指着畫,道:“對,就是他!就是這個人!一模一樣!”
李世民聞言趕忙道:“快,呈上來讓朕瞧瞧。”
許廉將李浩做的畫呈給李世民,李世民接過來一看,畫的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不會超過二十五歲,樣貌十分普通,屬於那種掉在人羣裡半天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李世民拿着畫看了片刻,忽然擡頭問:“詩狂,可否多畫幾張?”
“遵命。”李浩頷首領命,伏首又連畫十幾張,脖子和胳膊都痠痛了,沒有畫板果真不行啊。
李世民見李浩不斷地揉脖子和肩膀,也知道李浩累了,等李浩畫完第十五張的時候,李世民擡手道:“詩狂,可以了,就這麼多吧。”
“是,陛下。”李浩拱手。
“許廉,待會你將這些畫送到大理寺,讓他們將這些畫張貼於長安各大城門之上,多出來的幾張貼在城中,朕就不信,那刺客此次還能跑得了,哼!”李世民忽然面色轉肅,冷冷道,“竟敢在長安城中行刺朝廷命官,膽子不小,朕抓到那刺客後,一定讓刑部嚴刑拷問,揪出幕後指使之人。”
李浩這時忽然道:“陛下,查案之道,微臣雖然不精,但也略知一二,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妨試着從其他方面着手,縮小嫌疑範圍。”
“哦?”李世民聞言雙眼一亮,攤手道,“詩狂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愚見倒是有一個。”李浩不急不緩道,“既然暫時無法抓獲刺客,那我們不妨從殺人動機去考慮,張大人爲何被刺殺?”
“這個朕何曾沒想過。”李世民鬱悶道,“可張庶手一向廉潔剛直,從未做過什麼虧心之事,自然也沒什麼仇家,根本不可能是仇殺,若是其他因素,就更不可能了。”
李浩搖頭道:“殺人不是小事,殺朝廷命官更是大事,會有相當大的風險,歹人派刺客冒着巨大風險刺殺張大人,一定與張大人有莫大之仇,否則這一切根本說不通。”
李世民聞言蹙眉沉吟了片刻,問:“張玄素,你老實交代,自己當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回陛下。”張玄素撲通跪倒在地,慷慨激昂道,“微臣這些年來一直任職東宮,與朝中同僚素無來往,何來仇家?”
李浩皺眉問:“張大人,你在東宮任職期間,有沒有得罪東宮裡的人?”
“絕對沒有!”張玄素聞言堅定搖頭,道,“老夫任職東宮,一向言行從禮,從不與人發生糾葛,唯有前幾日……”
他差點就說漏嘴,把前幾天罵李承乾的事說出來,還好及時止住了,李世民聞言卻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忽然,李世民神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但他內心瘋狂抑制這個念頭,不讓自己去想,但越是如此,他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張玄素對於秦瓊告狀的事情不知道,但李世民卻一清二楚。
李浩觀察到了李世民的表情變化,心中暗喜,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雖然沒能提醒到張玄素,但卻提醒了李世民,不錯不錯,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
“朕忽感身子不適,二位卿家都退下吧,朕要歇息片刻。”李世民忽然扶着額頭,揮手讓他們告退。
張玄素和李浩無奈,紛紛告退。
李浩和張玄素剛出甘露殿,李世民忽然對許廉招了招手,許廉會意,湊到李世民跟前,李世民低聲道:“你派隱元衛去東宮探一探,朕懷疑……這次的刺客,是承乾派的。”
“啊?”許廉聞言震驚了,身子有點發顫,太子派人刺殺自己的老師?這尼瑪要出大事啊。
“還愣着做什麼。”李世民瞪眼低叱,“快去!”
“是!”許廉趕忙頷首領命,屁顛屁顛地退下了。
皇城之外,林定坤在不遠處等着,李浩走了過去,林定坤問:“侯爺,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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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浩微笑點頭,“走,回太白樓等好消息吧。”
林定坤大喜,待李浩翻身上馬後,林定坤牽馬往太白樓走去。
當天下午,許廉來找李世民彙報:“陛下,據隱元衛密探奏報,這次刺殺張玄素的行動,果然是太子策劃,這是太子親口說出來的。”
“混賬東西!”李世民聞言目露兇光,咬牙切齒地將一隻琉璃盞直接砸得粉碎,高聲道,“傳朕旨意,命衛國公,趙國公,樑國公,鄭國公,翼國公,英國公,盧國公……即刻進甘露殿覲見!”
小半個時辰後,李世民所傳喚的諸位國公全都來了,在甘露殿中分文武兩排站立。
衆人山呼行禮後,李世民滿面陰雲道:“今日傳喚諸卿來,乃爲商議一件關係到我大唐江山社稷的大事,前日,東宮左庶手張玄素遇歹人行刺,朕派人查探,最後得知,策劃此次刺殺行動的人,竟是太子。”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所有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即便秦瓊程咬金還有李績早就預料到,但還是吃驚不已,他們沒想到李浩的計劃竟真的成功了。
見衆臣不言,李世民繼續道:“太子近年來背行離德,屢教不改,越發昏聵,如今還弒殺恩師,天理難容,所以朕打算廢去李承乾太子之位,諸卿有何意見,儘管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