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達爾曼很鬱悶,非常鬱悶,好好的咋就忽然下雪了呢,而且是這麼大的雪,害得他攻不下鬆州城,害得糧草隊遲遲未到,他認爲糧草隊一定是被大雪阻礙了行程,現在他不得已之下只能退兵。
經過跟唐軍的幾次戰鬥,吐蕃五萬大軍只剩三萬兩千多人了,而鬆州城中的唐軍也不好過,也損失了一萬五千多人,雖然戈達爾曼沒能攻下鬆州,但有這樣的戰績,已經足夠他自傲了,至少回國之後不會獲罪,還能好好地吹噓一把,畢竟那可是唐軍耶,天下無敵的唐軍耶。
大雪還未完全融化,吐蕃軍行的很慢,十天之後,到達甘松嶺,李浩有望遠鏡相助,老遠便發現敵軍到來,布好天羅地網,就等着吐蕃大軍入套了。
戈達爾曼也是沙場老手,特別謹慎,甘松嶺雖然不是高山峻嶺,但地形險要,是絕佳的伏擊之地,他特地派出兩支斥候隊去前方探路。
然而這難不倒李浩,李浩早就料到他有這一手,全都躲在千鬆坡的松林裡,根本不會暴露,所有的吐蕃俘虜都捆得好似糉子一般,嘴裡塞得嚴嚴實實的,以防他們亂叫,暴露了行跡。
戈達爾曼率軍緩緩進入甘松嶺,爲了安全起見,他不走平路,而選擇翻越山嶺,雖然路會比較難走,但這樣安全,不過進入後半段,山路斷了,只能換官道,特別是千鬆坡這一段,只能從坡下的官道走。
待戈達爾曼路過千鬆坡下時,李浩猛然大喝一聲:“殺!”說罷率先衝出松林,拉弓就射,他射弩很準,然而開弓卻不行,只能朝人羣裡亂射,就看誰運氣差了。
兩旁的山坡上忽然涌出大批軍馬,朝着山坡下一頓亂射,還有許多滾木骨碌碌滾下,砸得吐蕃軍人仰馬翻,甚至還把吐蕃大軍截成兩段,吐蕃軍頓時亂做一團,戈達爾曼大吃一驚,連聲呼喝,想要組織反擊。
李浩怎能讓他如願,猛然大喝:“放火!”
冰天雪地要放火,聽起來有點扯淡,其實一點都不扯淡,只見唐軍紛紛朝吐蕃軍中丟擲酒壺,每一個酒壺都有西瓜大小,這些酒壺中裝的不是酒精就是火油,頓時滿地都是酒精和火油的味道,戈達爾曼聞到這刺鼻的味道,頓時臉色大變,連聲用吐蕃語大喝,反正聽不懂他在叫什麼。
而此時,唐軍陣中已經開始射火箭,無數火箭入陣,頓時燒起漫地大火,即便雪地上有雪水,也無法阻止大火的蔓延,火油和酒精漂浮在水面上一樣可以燃燒。
吐蕃軍先開始還能反抗一二,但大火一起,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戈達爾曼已經帶着將近兩萬人馬往前奔逃,他知道,軍陣已亂,肯定不敵,留下來只會全軍覆沒,必須逃跑。
後方剩餘一萬多吐蕃軍被大火所阻,無法逃跑,李浩留下三千陌刀兵對付這些人,然後帶着其他兵馬去追趕戈達爾曼。
一路狂追,戈達爾曼見李浩只有數千人馬,決定回頭反擊,然而兩軍士氣相差太大,唐軍只一個騎兵衝陣,便將吐蕃軍陣型衝亂,大唐騎兵天下無敵,七千唐軍悍勇如虎,將兩萬吐蕃軍殺得四處潰逃,戈達爾曼終於知道事不可爲,再次帶着軍隊潰逃,李浩則繼續帶人在後方追趕。
甘松嶺不足百里長,雙方一追一趕,便出了甘松嶺,進入白蘭羌的領地,三天三夜,李浩追擊吐蕃大軍三百里,數次血戰,殲敵上萬,已方僅折損一千多人,吐蕃軍早已潰不成軍,逃入高原之地。
眼看僅剩了八千吐蕃軍進入高原之中,李浩止住大軍,下令撤回,衆人十分不解,眼看再追下去就能徹底殲滅敵軍,甚至還能擒拿地方主帥,那可是大功一件,但李浩知道,進入高原地帶,會有高原反應,他親身領教過,那種缺氧而導致的無力感,非人力所能抵禦,萬一深入高原,高原反應嚴重,到時候全軍覆沒的將是他們。
李浩帶着大軍沿原路返回,五天之後,回到千鬆坡,這邊的戰事也早已結束,清點戰果,共殲滅敵軍一萬五千人,俘虜七千人,大勝。
李浩很開心,下令修整一日,正好現在天氣稍微轉暖,而且積雪化盡,隔日一早,李浩率軍押運着俘虜和糧草,往鬆州城趕去。
七日之後,李浩帶軍來到鬆州城下,這次他們的隊伍明顯龐大了許多,畢竟多了那麼多糧草還有八千多的吐蕃俘虜。
當城守傳話告訴侯君集,李浩帶軍歸來,在城外求進城的時候,侯君集怒了,麻痹要他去借糧,他借了一個多月纔回來,去長安調糧也沒這麼慢啊,於是他帶着衆親衛風風火火地來到城樓上,一看到城下李浩,便瞪眼大喝:“李浩!你違反軍令!還不速速下馬自縛領罪!”
李浩看到了侯君集,冷笑一聲,高聲喝問:“侯大總管,你是屎吃多了嗎,一見面便滿嘴噴糞,我如何違反軍令了!”
反正侯君集都跟自己撕破臉了,他還客氣啥,這句已經罵得算輕了。
侯君集聞言氣得臉色發青,雙拳緊握,手指關節嘎啦啦直響,目光兇狠得似欲擇人而噬,只聽他咬牙狠聲道:“本帥讓你去軌州借糧草,你爲何月餘才歸,你可知道,你耽誤了軍陣大事,鬆州城差點因爲你而失守!”
“哼!”李浩冷哼,“侯大總管,鬆州若是失守,只能怪你吧,休要往我身上潑髒水!鬆州城中明明糧草充足!侯大總管爲何還讓我去軌州借糧!”
侯君集瞪眼喝問:“你哪隻眼睛看見鬆州糧草充足了?”
“是嗎?”李浩問道,“那自我離開後,侯大總管可有徵調糧草?”
侯君集聞言一愣,頓時無言以對,徵調糧草都有記錄在案,無法撒謊,他自然無話可說,李浩見狀冷笑:“一個多月了,侯大總管都未徵調糧食,難道這一個月裡,侯大總管都躲在城中吃*屎嗎?”
“放肆!”侯君集聞言怒不可遏,隨手從一個守城衛士手中搶過一柄長槍,猛地朝李浩擲來,他臂力過人,此刻居高臨下,長槍勢若奔雷,直奔李浩胸口飛來。
金立和朱瑞環二人立刻驅身而上,擋在李浩身前,朱瑞環猛一伸手,一把抓住長槍,槍尖距離李浩胸口只剩半尺距離,驚險無比,李浩卻巋然不動,甚至連表情都未變化分毫。
朱瑞環和金立復又退下,守在李浩身旁,李浩緩緩上前兩步,冷聲道:“侯大總管,廢話不多說,快開城門,本總管要進城!”
“休想!”侯君集冷然高喝,“你怠慢軍令,延誤戰機,罪不可赦,本帥一定要奏報皇上,對你嚴懲不貸!”
就在這時,牛進達和執失思力還有監軍劉蘭也登上了城樓,他們聽說李浩回來了,自然要來看看。
“呵呵,愚昧真可怕。”李浩冷笑搖頭一聲,然後緩緩仰頭,傲然道,“侯大總管,你聽好了,本總管奉你軍令,去軌州借糧,軌州都督寇忠唐說軌州無餘糧,不肯借糧,正好吐蕃糧草隊經過,本總管劫殺吐蕃糧草隊,得糧草三萬石,全在這裡。”他說話間指向後方,果然只見後方有許多牛車馬車,雖然都蓋着布幔,但料想李浩在軍陣之前不敢撒謊,衆人都十分吃驚。
這時,李浩繼續說道:“本總管劫得吐蕃糧草之後,想要回鬆州,卻被大雪阻礙,大雪之後,又遇吐蕃大軍撤退,本總管帶兵劫殺吐蕃大軍,追擊三百餘里,大獲全勝,共殲敵一萬年五千人,俘虜八千餘人,俘虜和敵軍首級在此,請侯大總管檢閱!”
此言一出,城頭衆人震驚無比,侯君集這才發現李浩的隊伍確實不止一萬人,中間部分有七八千人衣飾明顯和唐軍不同,應該就是吐蕃的俘虜,而軍陣最前排的騎兵馬脖子上,都掛着人頭,多則十幾個,少則一兩個。
侯君集愣在了那裡,瞠目結舌,好像生吞了一隻雞蛋,半晌說不出話來,牛進達激動叫起來:“大勝,這是大勝啊!”
劉蘭則開心點頭道:“李詩狂,不愧是我大唐英傑,此番打得吐蕃軍如喪家之犬,當真揚我大唐國威,侯大總管,快開城門吧。”
侯君集無奈,李浩立下如此大功,他還有何話可說,只能無奈地下令打開城門,放下吊橋,讓李浩大軍進城,而且他還必須帶着衆人出城相迎。
侯君集帶着衆人在吊橋前迎接李浩,李浩翻身下了獅子驄,朝他們拱手行禮,衆人還禮,牛進達將一封信遞給李浩,道:“李詩狂,這是你家中部曲隊長送來的家書。”
“哦?”李浩挑眉接過信封,卻發現信被拆過了,頓時皺眉,“爲何我的家書被拆過了?”
牛進達聞言一陣尷尬,不自禁地看向侯君集,侯君集知道這事瞞不住,冷冷道:“是本帥拆的。”
李浩聞言雙眉擰得更緊,先不急着與他鬥口舌,因爲他看到蜜蠟上陸雲的私戳了,陸雲送來的家書,定有大事,趕緊取出信紙看起來。
看完之後,他瞬間就捕捉到了這封信中所說的重點,暗殺武媚娘失敗了,有高手阻攔,情況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忽然驚出一身冷汗,倘若陸雲沒有用這種隱秘的方式寫信,那這封信被侯君集看到的話,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李浩忽然很憤怒,要不是侯君集還擔着行軍大總管的職務,他現在就想給侯君集一個大耳刮子。
李浩強忍怒火,揚了揚手中信紙,冷笑道:“侯大總管,你可以啊,我的家書你也看,你憑什麼?”
侯君集冷哼道:“你的部曲忽然到來,而且身份可疑,爲防這封信有問題,本帥自然要拆開看看,合情合理。”
“好個合情合理!”李浩冷笑之意漸濃,忽然一瞪眼,指着侯君集鼻子,瞪眼大喝,“老子現在合理懷疑你褲襠裡沒有小鳥,把褲子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