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愣了片刻後,誇張地着長安方向拱手一拜,高呼:“謝吾皇隆恩。”然後便將陳賓迎進府中,帶到客廳喝茶。
“陸雲!上好茶!”兩年不喊這個暗語,李浩感覺都有點生疏了,現在重新喊起,好懷念啊。
陳賓還不知道自己是何等幸運,居然能讓李浩用“好茶”招待,其實要不是因爲他昨夜救了李浩一命,現在連陳茶估計都喝不到。
二人在等茶,李浩開口問道:“陳將軍,陛下爲何忽將雨露,突施隆恩?”
陳賓道:“今早,卑職將昨夜侯爺遇刺之事奏報於陛下,陛下聞之大驚,擔心以後再有人行刺侯爺,便特命卑職帶兩百左武衛前來保護侯爺周全。”
“哦——”李浩恍然大悟,他剛纔一直盯着陳賓的臉,仔細觀察他說話時的每一個動作和麪部表情,沒有發現一絲破綻,說明這陳賓要麼就是沒有撒謊,要麼就是演技太高,高到自己都看不出來。
不過李浩聽說過李元忠對陳賓的評價,說陳賓向來一言九鼎,從不放空話,李浩也從多日的相處中覺得陳賓是個實在人,不太會撒謊,所以他暫時可以認爲陳賓確實是奉命來保護自己的,而不是監視自己的。
李浩對於這方面的事情一向謹慎,也必須謹慎,因爲只要一個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封建君主制國家可不是鬧着玩的,皇帝要誰死,誰就得死,只需要找個合適的由頭就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陳賓畢竟是皇帝的人,必須提放着點,他腦瓜飛轉,忽然有了主意,道:“陳將軍,你以前曾問過我,飛鷹他們是如何訓練出來的。”
“是。”陳賓聞言點頭道,“飛鷹,獵豹,刺刀他們三人所帶領的特別行動隊,是我見過的最精銳的戰士,而侯爺你卻說他們尚不在軍籍,只是你的護衛隊,這着實讓卑職吃驚。”
李浩挑眉道:“今日我便帶你去看看,我是如何培訓出像飛鷹他們這種精銳無比的戰士的。”
“當真?”陳賓聞言心頭一陣狂喜,這簡直太讓他振奮了。
這時,陸雲親自端來兩杯茶,分別擱在李浩和陳賓的茶案上,然後退下,李浩見狀笑道:“來,咱們喝完茶便去。”
話音剛落,陳賓直接捧起茶杯,猛吸一口氣,端起茶杯就咕嘟嘟地喝了個乾淨,李浩看得渾身一震,他分明看到陳賓整張臉都紅了。
看到陳賓擱下茶杯,李浩愣愣問:“不燙嗎?”
“燙!”陳賓的臉色有點痛苦,發音已經有點不標準了,“侯爺,咱們走吧。”
李浩不禁暗暗對這個瘋狂的戰士產生欽佩之情,茶也不喝了,點頭道:“好,走吧。”說完起身走出客廳,陳賓緊跟其後。
李浩帶着飛鷹他們,陳賓則帶着兩百左武衛,一行人來到特種兵訓練基地,高高的圍牆,只有一個出入口,大門敞開,門口有兩人把守,站崗的哨兵很年輕,似乎只有十六歲,不過非常健壯。
“私人境地!外人莫入!”兩個哨兵看到李浩他們到來,而且人馬不少,雙雙交叉木棍攔住了路。
李浩挑眉道:“我乃藍田縣侯李浩李詩狂,這裡是我的領地。”
兩個哨兵聞言微露訝色,隨即皺眉問:“可有憑證?”
李浩知道這些特種兵都是在自己離開之後才招的,不認識自己,便道:“將你們總教頭薛仁貴叫出來便能證明我的身份。”
“你稍等。”那哨兵轉身朝着基地裡面打了個手勢,李浩順着他目光望去,只見基地裡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座瞭望塔,上面有三個哨兵放哨,瞭望塔上的哨兵看到了門口哨兵的手勢,敲響哨塔上的小銅鐘。
過了許久,薛仁貴龍行虎步而來,遠遠看到李浩,便露出激動笑容,大聲道:“詩狂!你來啦!”
“嗯。”李浩淡然點頭,道,“向他們介紹一下我吧。”
“好,先隨我進來。”薛仁貴帶着李浩走進了特種兵訓練基地,只見裡面的佈置相當古怪,泥潭,障礙,單木,網橋,地網,鐵絲網……許多特種兵們正在訓練,看他們那拼命模樣,完全不亞於戰場廝殺。
陳賓看得眼花繚亂,又震驚無比,他不懂,訓練而已,爲什麼這些人卻跟玩命一樣,李浩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疑惑,邊走邊道:“在訓練場上多流汗,到了戰場上便可少流血,嚴苛的訓練不僅僅是爲了戰鬥的勝利,更是爲了讓這些兒郎們能從戰場上活着回來。”
陳賓聞言渾身一震,很簡單直白的話,卻道出了無上真理,雖然他也懂這個道理,但卻表達不出來,每次訓練只是讓兵士們服從命令而已,自己所帶的兵,訓練是爲了完成任務,而李浩的這些護衛,訓練則是爲了活命,動力不一樣,效果自然也相差甚遠。
剛進這個基地,陳賓就被上了一課,他忽然感覺好興奮,暗暗慶幸自己能夠被李世民派來保護李浩,這樣可以跟李浩學到很多東西。
薛仁貴帶着李浩來到校場,猛然一吹口哨,大喝一聲:“集合!”
頓時只見基地之中到處都是人影,那些正在訓練的特種兵們宛若發瘋的獵豹,風馳電掣一般奔向校場,僅僅十秒,集合完畢,除了哨塔上的三個哨兵外,就連看守大門的哨兵都關上了大門,來集合了。
一百名特種兵排成整齊了十支隊伍,最前面的隊伍差三人。
“立正!”
“啪!”所有人收腳,擡頭挺胸,宛若一株株整齊的松樹,動作整齊劃一,鞋子的碰撞聲合成一聲,宛若炮響。
陳賓看着這一百名護衛,心中只有一句話:“鐵一樣的紀律。”
李浩轉頭瞧了瞧飛鷹獵豹還有刺刀,笑問:“你們覺得如何?”
早已經歷過戰火洗禮的飛鷹等人此刻已是老油條,只聽獵豹咂吧嘴說道:“湊合。”
刺刀挑眉點頭:“尚可。”
飛鷹則淡淡道:“拉上戰場走一圈,能活下的話,才能算是特戰隊員。”
“朱瑞環!”李浩忽然揚聲高喝,“出列!”
一直躲在後面的朱瑞環頓覺不好,趕忙出列,以立正的姿勢站着,連眼睛都不敢亂轉一下,這段日子裡,他被三個特戰隊長整慘了,渾身痞氣被消磨一光。
李浩笑着望向薛仁貴:“仁貴,這是飛鷹他們培訓出來的新人,不過性子有點頑劣,我打算將他交給你再練上一段時間,你多教教他,他是我一位恩人的後人。”
李浩口中的恩人,自然是指朱自謙朱宿老,朱宿老一生爲國,最後犧牲自我,挽救庭州百姓,其氣概和精神令李浩折服,所以李浩稱他爲恩人。
薛仁貴聞言趕忙道:“既是詩狂的恩人,那便是我薛仁貴的恩人,詩狂放心,這小子交給我吧。”
李浩聞言笑道:“麻煩你了,這小子頑劣得很,你使勁練練他,別練死就行。”
朱瑞環聞言臉都嚇綠了,什麼叫別練死,這個叫做薛仁貴的壯漢難道是魔鬼嗎?
其他的特種兵們用十二萬分同情的眼光望着朱瑞環,薛仁貴被他們稱爲魔鬼教頭,訓練十分嚴苛,加上李浩的特別關照,他們感覺這新來的傢伙估計熬不過夏天。
李浩這時纔想起來,拍着自己腦門道:“瞧我這記性,忘記介紹了,這位是左武衛中郎將陳賓,這位是我的護衛訓練營大統領,薛仁貴,二位都是高手,可以互相認識一下。”
“幸會。”二人同時抱拳行禮,眼神交碰間,都能感覺到對方不是庸手。
李浩不忘補充:“陳賓此次是奉皇命領兩百左武衛前來保護我的,仁貴你是咱們家的護衛統領,以後要跟陳賓多交流交流。”
“是。”薛仁貴頷首。
陳賓道:“侯爺,你可能還不知道,陛下不僅此次派我來,不僅命我保護你,還特令我受你節度。”
“啊?”李浩聞言一驚,節度啊!何爲節度,節制加調度意思。
大唐初期,將領對兵馬只有節制勸,沒有調度勸,因爲節度的話,權力太大,會讓皇帝很沒安全感。
李浩忽然覺得李世民好奇怪,派人來保護自己可以理解,爲什麼還要將節度權交給自己,雖然只有兩百人,但這完全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
李浩沉吟了片刻,隱隱猜到了什麼,這何嘗不也是一種試探呢,也許李世民就是想滋長一下李浩的野心,看看李浩是不是真的沒有野心。
一想到李世民的意圖,李浩頓時就放心了,想要試探我?呵呵,看來對我還不是很信任啊,不過沒關係,咱有個保護傘,那就是混賬騷年的身份。
混賬騷年的身份對於李浩來說是絕佳的保護傘,騙過了多少人,像他這麼年輕而又傑出的少年,尚未及弱冠便創下了偌大家業,還立下諸多大功,必然會有人眼紅,然而現在沒人眼紅李浩,爲什麼,因爲別人都認爲他是個混賬小子,那些朝堂大佬們能自降身份去爲難一個混賬小子嗎,不能。
“侯爺!侯爺!”陳賓見李浩一直在發愣,連喊了兩三聲才喚醒李浩,問,“侯爺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李浩尷尬一笑,趕忙扯開話題,“陳將軍,不知道江夏王李道宗最近可好?他可是我的授冠人呢。”
陳賓聞言搖頭:“貞觀十一年的時候,江夏王被褚遂良彈劾,說他貪贓枉法,被皇上緝拿入獄,眼下還被關在大理寺呢。”
“喲!果然還沒出獄啊。”李浩聞言雙眉一挑,忽然有種喜聞樂見的感覺,嗯,有空要去探望探望他,叫你總是嫌棄老子。